如今得了消息的主僕三人也不著急了,慢悠悠吃著菜。店小二也拿了銀子之後樂顛顛的下樓復命。
「主子,我總覺得不對勁兒。」亦舒眉頭緊鎖。
初滿也擰著眉心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對勁兒,那青兒怎麼能知道這麼些事情?尤其知道了,為什麼要引咱們過來?」
「只有這些?」蕭瑾然低頭給自己夾了一點青菜葉,放在碗中,並沒有急著吃下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並不知道主子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蕭瑾然嘆了口氣,自己早就該料到是這麼結果。這兩人雖精通生意,卻並不精通內宅的陰謀算計。
「第一,青兒引咱們過來自然是別有用意。如果是為了給鄭秀秀出頭,轉移咱們視線,那她真的做到了。可是你們也看見了,那兩人的關係是劍拔弩張的。青兒應該犯不著為了一個不著調的主子,費這麼大心思。
第二,店小二在聽到我要尋蝴蝶金釵的時候,就一股腦兒的說出了這兩人的身世背景,試問,一個沒什麼客流量的鋪子,店小二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媚兒樓頭牌被贖身,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轟動?要知道工部尚書的夫人可是個極品母老虎啊!就這麼忍了?
第三,工部尚書也好、戶部尚書也好。犯得著向一個管家示好麼?除非」
初滿驚訝道,「除非他們有利可圖!」
亦舒也點了點頭。「無利不起早,這兩家人到底要做什麼呢?」
做什麼?蕭瑾然眉頭一挑。蕭家有什麼只得謀求的呢?難道他們把女兒嫁過來,一開始就在謀求什麼?細思極恐,蕭瑾然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測,但是這種猜測著實令人心驚。
「不管是什麼,眼下咱們總得查查事情到底是什麼。」蕭瑾然冷靜了一下。
「吃過飯,咱們兵分三路。你們兩個去打探一下,看看店小二說的那個李府是什麼來路?尤其記得去媚兒樓還有專門賣瘦馬的地方,問問到底有沒有過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贖的身?誰替她們贖的身?用了多少錢?有什麼可以憑證?我在這裡盯著,如果李管家來了,我就尾隨過去。記住莫要打草驚蛇,咱們三人最後還在這裡會合。」
吩咐完畢,初滿、亦舒立刻出發去查,唯獨蕭瑾然留了下來。
倚在窗邊向下看,陽光正好,日頭曬得街面暖洋洋的。唯獨這條街上,人著實少了些。便是正午的太陽也擋不住街面上的冷清。
「大姑娘可還要用點什麼?」身後傳來的聲音老態龍鍾。
蕭瑾然偏了頭看過去,是原本在下面的掌柜的。剛才上來的時候,沒有仔細看。如今仔細打量一番之後,蕭瑾然不厚道的笑了。「掌柜的,起要見你們東家。」
老人一愣,隨即也笑了笑。「姑娘說笑了,這酒樓是我自己的,我就是這的東家。」
蕭瑾然坐直了身子,微微搖了搖頭。「老人家一身正氣,說話底氣十足,一看就是常年跑江湖的。尤其右手虎口有老繭,這哪裡是常年撥打算盤的樣子?」
說著話,蕭瑾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您瞧,我這只是最近撥了一個月,指尖就已經出了繭子,您老人家難不成是金剛鐵骨?撥了幾十年,卻一點沒痕跡?」
老人把手縮進了衣袖中。半眯縫著眼睛,「還有呢?」
「還有,店小二太熱情了。雖然表面上懶散,卻依舊喊住了我主僕三人。來來往往這麼些鋪子,僅你們一家這樣做,我想不是沒有生意的緣故。是有人授意的,我說的對吧?」
蕭瑾然盯住老人的面色,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還有麼?」
「還有他跟我說的話,破綻太多。誇大其詞也好,真有其事也罷。就為了告訴我,我想知道卻不知道的事情。媚兒樓的頭牌被贖身,這件事京城都不轟動?您說這可能麼?
工部尚書家有個母老虎嫡妻,他表面上又是十分清廉,哪裡會有錢替蝴蝶姑娘贖身?再送給八竿子打不著的,女婿家的管家?另外,戶部尚書買下金釵這個有可能,可是送給聖上的人,送給了一個奴才,這難道不是在打皇帝的臉?皇帝就是這般聽不見任何風吹草動?
叫你東家出來吧,黃崗嶺的好漢們,還不至於怕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蕭瑾然從袖子裡掏出了字條,還有一把飛鏢。
老人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瑾然。「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出門的時候就懷疑了。字跡模仿的確實很像,一開始我也以為是睿小王爺的手筆。不過依照司馬小王爺的脾氣,他可不會無聊到,向我瑾然胭脂行插飛鏢。」蕭瑾然眨了眨眼睛,「那個混世魔王,怕是會夥同佳芸公主幾個,先去放上一把火。再去找我邀功!」
「你很了解他?」老人挑著眉頭,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看著蕭瑾然。
蕭瑾然晃了晃腦袋。「我不了解,都是猜的。」
「你怎麼確定我們是黃崗嶺的人?」老人不再收斂周身的戾氣,一時間虎目圓睜,頗有駭人的架勢。
「你們匾的頂部,又一個雄鷹標誌。剛才我的丫鬟下樓,我恰巧伸頭看了一眼,索性正好見到這麼個標誌。雖說日久有些看不清了,但是我倒了一杯茶過去,正好洗刷了上面的灰塵。您要不要過來瞧瞧?」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我就說,昕妹的女兒怎麼會差了去?」
「既然您也承認了,那我可否見見三當家?」蕭瑾然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雷一樣,驚得老人頓時停了笑意。
「這都猜得到?」
蕭瑾然嘆了口氣。「是阿娘說過,南街有三當家一份家業。」
老人點了點頭,向下面喊了一聲。「老三還不出來?小丫頭都把你猜出來了。趕緊的吧。」說罷,一屁股坐在蕭瑾然對面,順勢翹起了二郎腿。「那你猜猜我是誰?」
蕭瑾然再一次嘆了口氣,起身對著老人盈盈一拜。「瑾然見過大當家。」
樓梯口很快就上來了一個人,手握摺扇一襲白衣,頗有些書生意氣。便是看臉,歲月好似也沒留下什麼痕跡。
「瑾然見過三當家。」蕭瑾然再一次對著樓梯口一拜。
「快起來,快起來。」三當家摺扇一甩,風流之勢盡顯。「嗯,果然是昕姐教出來的,才智有過人之處。」
「三當家謬讚了。瑾然不過是個尋常人。如今不過是生活所逼」
在場的兩人皆是嘆了口氣。
大當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用了多大力量,蕭瑾然不知道,但是上面的幾雙筷子卻是咕嚕嚕的滾落在了地上。
「大哥何必動怒?昕姐的死,最傷心的莫過於小瑾然。你這般,豈不是勾起傷心事?」三當家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蕭瑾然。「瑾然,今日引你過來,也不是為了什麼大事。只是想問問,願不願意跟我們回黃崗嶺?畢竟你在蕭家過得並不自在。」
「就是,這京城有什麼好的?不如跟咱們回去,寨子裡的兄弟都是好相處的,咱們都是叔伯輩的,多少照拂你一二。」大當家也點頭。
然而蕭瑾然卻嘆了口氣。「二位叔伯的意思瑾然明白,只是家母死的冤屈。瑾然絕不會善罷甘休。無論是京中有人使陰謀也好,還是真是柳州那邊有人雇兇殺人也罷。瑾然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空氣一瞬間好似凝結了一般。
「查出來又能如何?」三當家眯縫著眼睛問道。
「血債血償。」蕭瑾然面不改色,直接答道。
大當家興奮地點了點頭。「有志氣,像你娘!」
而三當家卻緩緩搖了搖頭。「瑾然你可想過,你娘真的想讓你摻和進來麼?或許」
「三當家的可是知道什麼?」蕭瑾然眼睛盯住三當家的面色。「我阿娘的死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不拔,我心難安。」
「老三,你還吞吞吐吐的幹什麼?你不說我可說了!」
三當家嘆了口氣。「罷了,這都是命。瑾然,昕姐的死我們也很自責。當日我們收到昕姐的信號趕到時,昕姐已經遇害了。當時賊人盡被斬殺,不是各山頭的人,是水路的。」
「都死了?」蕭瑾然一怔,這和皇帝調查的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三當家點點頭,「對,都死了。當日恰巧我在柳州附近做事,是我親自帶弟兄過去的。到的時候,全場無一活口。但你娘卻還吊著半口氣在。」
蕭瑾然面不改色,好似事情與自己無關。死去的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不相干的一個故事的主人公。但是心裏面難不難受,只有自己知道,在聽到自己阿娘還吊著半口氣的時候,蕭瑾然出現了瞬間的耳鳴。
兩位當家的見到如此情景,也只能搖頭嘆氣。
「你娘只說了四個字『帶瑾然走』,之後就」三當家知道如今說起這話很殘忍,卻不得不說。接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佩。「這是當時在你娘手裡攥著的,或許很重要。」
蕭瑾然接過玉佩,眼睛倏地睜大。這玉佩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與記憶裡面,模模糊糊的一部分已經重合。
「這個我們查過了」
「是司馬睿的!」蕭瑾然斬釘截鐵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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