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然半分想對付回答許氏的心都沒有。看著瘦自己對面滔滔不絕的許氏,沉聲問道。「您今日來就是單純地來看我傷勢的?」
「呦,您這話您這那裡的話呢?我是這府里的姨娘,來看看大姑娘,那不是應該應分的麼?」
許氏的話說的很巧妙,若是一心想在京城裡等著嫁人,許氏的話的確說的對心思。至少對一個失了母親庇佑的嫡女的心思。
但是蕭瑾然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即便不是為了皇上的安排,為了蕭瑾然自己,那也是回柳州來的自在。
「應該應分,許姨娘,您這是在指責我們的不是了?」鄭秀秀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方婆婆把帘子一挑,先進來的卻是提著果籃的青兒。
許氏面色有些不佳。「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鄭秀秀的話說的很清楚,並且一屁股坐在了許氏的身邊。「想讓外人看我的笑話,許氏,你這招數也太小兒科了!」
蕭瑾然對這兩人都沒有什麼好感。從大昭寺回來之後,蕭瑾然覺得身心俱疲,連應對都懶得應對了!
「我怎麼聽說,咱們蕭府的鄭『夫人』前幾日折了一批蘆薈呢?」許氏本就是風塵之人,說話十分柔和。便是現在端著杯子喝茶的動作,也別有一番韻味。
許氏的話對於鄭秀秀來講,那絕對是火上澆油。尤其是蕭瑾然也在場的情況之下。蕭瑾然不喜歡這兩個人,一個虛假,一個虛偽。可是蕭瑾然卻想知道,鄭秀秀是如何回答的。這兩人會斗到何種地步!
端起炕桌上的香茗,輕輕吹了吹浮在杯中的茶葉。忽然想起了柳州的婉兒姑娘。那人是個有意思的,雖也是紅塵之人,可是身上卻沒有風塵之氣。
賣藝不賣身!蕭瑾然看著茶盞中起起伏伏的茶葉,內心嘆了口氣,希望那個燕萬里是個有心的吧,別付了人家姑娘的一番情誼。可是轉念又搖了搖頭,此次再回柳州,自己與燕萬里怕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了,與婉兒姑娘怕也少有往日那般促膝長談的機會了。
「大姑娘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事什麼意思呢?」鄭秀秀沒有急於回復許氏的話,轉過話鋒問蕭瑾然。「大姑娘可是在笑話錦繡胭脂行?」
「唉,這同行可是冤家啊。」許氏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嘖舌道。
蕭瑾然沒想到自己一個走神,竟是讓這兩人鑽了空子。果不其然,這京城養出來的女人,皆是聰明。比柳州那些直來直去的性子,倒是陰狠上了三分。
「許姨娘,你這話就不對了,怎麼能是折損了一批蘆薈呢?現在滿大街都在說錦繡胭脂行的蘆薈膏好用,那是為了研究出來更好的東西,便是浪費了一些,也是正常的。當娘我阿娘可是浪費了不知多少的特級蘆薈,才研究出蘆薈膏的呢!」
聽罷,許氏乾笑了幾聲。
而鄭秀秀也找回了一些面子。「嘖嘖,這隔行如何山,倒是同行說起話來方便些。許姐姐你定是還沒用過錦繡胭脂行的蘆薈膏吧,一會兒子我差人給你送去一瓶,清清涼涼的,好用極了!」
「可也不麻煩妹妹了,前些日子薇兒臉上不舒服,找出來了一瓶夫人贈的蘆薈膏,還沒用完呢。要不怎麼說瑾然胭脂行能做大,那東西真是好,放到現在,密封的蠟丸還完好無損呢!」
許氏的話,讓蕭瑾然知道了,今日這場硝煙,自己是別想獨善其身了。
「阿娘手巧,送給各位姨娘的東西,自是與皇貴妃用的一樣。如今我倒是沒習得阿娘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總是差強人意。許姨娘莫要辜負咱們錦繡東家的一片苦心啊,那蘆薈膏我差人買了一瓶,那可是白銀五兩才一小顆啊,東家送您一瓶,當真是出手闊綽!」
「那是,咱們哪能和人家錦繡的東家比?人家生意大,買賣多,日進斗金都形容不過的。大姑娘你這樣說來,倒是我不識時務了。」許氏立刻起身給鄭秀秀作揖。「妹妹別計較姐姐,姐姐不識貨」
鄭秀秀坐的穩當,聽到蕭瑾然恭維自己,也覺得挺開心,即便兩人之間有這不可言說的仇口,可是這段話還是讓她覺得心裡舒服。甚至她覺得,這才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有交手的價值。
「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胭脂行的收入就擺在那裡。大姑娘能知道,除去人工和進料,最後也賺不得多少銀子。況且,這偌大的蕭府,皆是靠胭脂行的進項在支撐,妹妹我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
倒是比不得姐姐你,進府時間長,得老爺寵愛多。閒散銀子多些,聽說你給大昭寺捐了不少香火。如今您去大昭寺,可比太后去大昭寺還要受待見啊!」
好巧不巧的,提到大昭寺的時候,鄭秀秀看向了蕭瑾然。
蕭瑾然竟是覺得,鄭秀秀這番話,怕是有意為之,針對的是自己。可是她知道些什麼呢?難道大昭寺也有她的眼線?或者是戶部尚書的眼線?
便是知道,也應該是許氏知道的多些。就像是鄭秀秀說的那般,許氏沒少給大昭寺捐香火。門口的小和尚都是被收買的。甚至,蕭瑾然懷疑,許氏與譚峰有勾結!
但是很多事情是需要驗證的。譚家出事是在幾年前,許氏進府是在十幾年前,這兩人便是有勾結,也是譚家出事之後的事情。
「昨日與睿王爺去大昭寺游耍,倒是見識了那山門前小童的威力。若不是昨日,我倒是也不知姨娘竟是大手筆,買了那些香火送給過往的遊客。
一面孝敬了佛祖,一面買好了香客。倒是一舉兩得,又可以賺得虔誠信徒的名頭。」
既然鄭秀秀已經給自己鋪路搭橋,自己哪有不走之理?蕭瑾然順著鄭秀秀的話說下去,也同時承認自己去過大昭寺,免得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一般。
大昭寺那邊也早就安排好了,當日大殿中的人,無一活口。蕭瑾然也不怕司馬睿眼睛好了的事情暴露,被別人扣上欺君的罪名。
司馬睿做事一向小心有條理,外界不過是傳言,大昭寺方丈圓寂半年有餘,可方丈之位卻一直落空。內部搶奪方丈之位大打出手,幾位長老出面平了事情,也重新選了住持。
這個消息傳進蕭瑾然的耳朵,蕭瑾然便知道,譚峰的事情被埋下去了,不會再有問題了。包括老方丈的離去,也不會有人再追究。可是,今日面前這兩人,卻好似知道些內情。看來,京城的水還是真渾啊!
「大姑娘這是取笑咱們呢。」許氏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薇兒這些年身體一直欠佳,若不是佛主保著,怕是唉,不過是香火錢,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銀兩,也都搭在大昭寺了。」
蕭瑾然點了點頭,「說的也不假,那些免費的香火,也不過是細香。用不得多少銀兩的。以後這種事情,姨娘也算我一個,也好讓我替薇兒妹妹祈福不是!」
「哪敢勞煩大姑娘啊,您不知道,薇兒也是早就身體康健。可是我那香火錢卻不得不捐,若是斷了就像您說的,不就顯得不虔誠了麼?」
此言一出,倒是逗笑了在場的所有人。蕭瑾然是被逗笑的,可是鄭秀秀,怕就是嗤笑了。蕭瑾然餘光從來沒有放過鄭秀秀一絲一毫的神色。總是覺得鄭秀秀知道些什麼。
再說下去,未免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許氏看了看天色,藉口告辭。蕭瑾然也不挽留,只讓方婆婆去送客。鄭秀秀也遣走青兒去催廚房送燕窩。
屋內一時間只剩下了鄭秀秀與蕭瑾然兩人。
「大姑娘當真覺得許氏說的是真的?」鄭秀秀看門見山的問道。
蕭瑾然挑了挑眉,並不接招。「我瞧著二位剛才相談甚歡,不還姐姐長妹妹短的麼?怎麼許姨娘一走,您這稱呼也改了?」
「我與她許婉婷可沒什麼好聊的。青樓出身,與她相談,我倒是真的覺得埋沒了我的身份。可是在大姑娘你這裡,我好像也沒什麼身份可言!」鄭秀秀頗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
蕭瑾然上下瞄了鄭秀秀一眼,內心不住的在想,這又是什麼路子?今日來走的,可是苦情路線?苦情也沒有用,鋪子,自己是要一一拿回來的。自己阿娘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查清。
為什麼好巧不巧的,就跟她爹鄭強有關係?當真如同青兒說的那般,是戶部尚書府早就預謀好的?還是就像太后說的那樣,其實戶部尚書也不過是皇帝的一條狗?
「嫡庶有別,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你我不過是命好,生的好些!」蕭瑾然顧左右而言他。
「許氏與大昭寺的慧岸聯繫甚廣。據說慧岸昨日死了!」鄭秀秀一錯不錯的看著蕭瑾然,好似想要看出些什麼。
蕭瑾然好似在回憶誰是慧岸一般,很快搖了搖頭。「不記得大昭寺有這麼一個人。」
「昨日在山門前你們見過的。」鄭秀秀斬釘截鐵的說。
蕭瑾然微微眯縫了眼睛,「你跟蹤我?」
「大姑娘你可知那慧岸與許氏的關係?這些年許氏捐的香火錢就是在他的攛掇下進行的。要我說,慧岸分明就是她養的小白臉!」鄭秀秀如今也是東一棒子,西一榔頭。前言不搭後語,可又是分明在告訴蕭瑾然些事情。
「這些說給我聽作甚?我對她的事情並不感興趣,至少不如錦繡胭脂行有興趣。」
鄭秀秀起身整理了衣擺,狀似要離去。可走到門口,卻說了這樣的話。「生意場上你是個可敬的對手,蘆薈的事情我略遜一籌,但是你也說了,咱們來日方長。」
此言一出,蕭瑾然噗嗤一樂。「鄭秀秀,你以為給我提醒我就會感激你麼?來日方長?確實是來日方長。不過,你可知道成為對手的前提是什麼?」
「是什麼?」鄭秀秀皺著眉頭問道。
「前提就是實力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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