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大廳後,連靖與大夫人正坐在主位上品茶。下手的位置也已坐滿了小姐姨娘,看來她竟是最後一個到的。抬眼向連季柔看去,果然,正紅的宮裝穿戴精緻,珍珠鳳釵橫插發間,雖然與端於她那的那套相似,細看下卻更加精妙無雙。
宛綰低頭笑笑走上前,朝著主位行禮道「女兒拜見爹娘,是綰兒遲了到害得爹娘久等。」連靖放下手裡的茶杯看她一身綠裝清爽,不妖不艷,還算滿意的稍點點頭「嗯,無妨,看你氣色還算不錯。只是往後行的早些別讓長輩久等,進了宮注意言行舉止更需謹慎。」
「是,爹爹教誨,女兒謹記。」說著連靖起身走至廳中轉頭看看兩側同樣起身的女眷「我這些話同樣也都是說給你們聽的,隨行入宮切勿生了事端。」「是」兩句話換得身後一片應和,點頭朝著候在一旁的馬管家道「這就準備出發吧。」「是,老爺。」
出了連府大門,四輛馬車排成一列,宛綰徑自由暖桃扶著上了最後一輛。剛一落座暖桃就湊近她輕聲道「小姐,剛在大廳,大小姐身上的那套衣服可與送到咱們院裡的那套不一樣啊。」宛綰聽著暗自勾唇一笑,「當然要不一樣,大夫人再大膽也不敢拿著御賜的太子妃正裝試探我。」
「太子妃正裝!小姐怎麼知道那是御賜的太子妃正裝啊?」「哼,若不是御賜的她連季柔今晚敢穿嗎。」暖桃似反應過來「對啊,那那套假的是大夫人私自製的。小姐私制宮服可是死罪,咱們要是拿到證據不就能扳倒大夫人了嗎!」
宛綰伸手敲敲她的腦袋嬌惱道「你的腦子哪去了?若真的曝出來扳倒的就不僅是大夫人了。況且這件事定得了連靖首肯,怕是衣服從瓊雪苑拿出去後就立馬銷毀了。」暖桃忙點頭復又長嘆口氣「還是小姐想的多,奴婢剛開始還以為小姐真不知道,可嚇了一跳呢。」
「你啊,以後跟在我身邊,考慮的東西要多些。待會進了宮,按規矩我只是庶女坐於席尾,而席尾所坐的人是不允許帶隨從的,所以你就只能等在外殿。各個官眷身邊的人都會在。少說多聽,若有人點明要搭話的時候裝裝傻就糊弄過去了,更沒必要理會什麼污言穢語。」忽然又加重語氣道「你一定要切記。」
暖桃看自家小姐這麼鄭重交代抿嘴點頭道「奴婢記住了,肯定不會給小姐惹到麻煩的。」「嗯,記住就好。」不過,「小姐以前又沒進過宮,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宛綰不以為然,「野史雜記上不都這麼寫的嗎?」啊?好吧,暖桃思緒瞬間凌亂了,小姐什麼時候看的那些書呢。。。
馬車晃晃悠悠,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宮門外。怪不得連靖每日都要騎馬上朝,這馬車在帝都大街上走的實在太慢。
宮門下車後又經過一段漫長的步行終於到了宴會的目的地-崇逸殿,按照身份高低分坐。連靖隨官員坐於東側,大夫人帶連季柔坐於西側中位,而宛綰身為庶女只能坐於西側的席尾。
看著桌上的糕點,想要偷偷喊出包子那個貪吃鬼,可半天也不見它出來。於是低頭盡力不引人矚目,進入靈海後,卻看到包子渾身被火團包圍,想來是在進階吧。於是也不逗留轉身出了靈海。
之後一陣百無聊賴,宛綰反觀周圍也坐著不少的少爺小姐,想必也定是官員的庶子庶女。低頭掩袖輕嘲,這異世的制度倒是有趣。江湖上以靈武為尊,官場上卻以嫡出為上。明明是按規矩連台面都上不得的庶出,卻依舊設有席位,生怕錯過了任何一位靈武超群的庶出。
怪不得會有『無生者長生一夢盡繁華,奉月者華光琉璃享天下』這句話,掌權者的『嫡長論』在真正實力面前真是不堪一擊。而要想繼承所謂的傳統,也只有暗地依附於這些江湖無人撼動的大勢力。說白了這些皇帝也只是真正實力的傀儡,卻偏偏扮演著至上者的角色。
更別說連靖這種唯利是圖的傢伙,竟然拿著江湖上父輩打下來的一席之地,再加上自認為的實力不俗,想依靠皇權來帝都站得的一片天的蠢貨。
若不是一直在等凌秋莎傳來連玦的消息,她才不會進這連家。可氣的是今日連清怡拿來的信上說,長久以來也只查到九年前連靖曾換裝私入雲昭國,但有沒有帶著孩童就不得而知了。
該死的,如此一來想要知道連玦去向,就只有讓連靖自己說出來。
但細下想想當年若只憑他一人的實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個孩子帶出赤霄還不留痕跡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就是背後有人將一切可能讓人發覺的人、事、物都處理乾淨了。
可是若他身後還有人,為何還要進這帝都官場?
就在宛綰疑惑不解時,一陣倒抽氣聲清響於霎時間安靜的大殿。緊接著殿門口一陣輕咳聲響起,一黑衣男子抬腿邁進,周圍不停倒酒的奴才丫環們慌忙退與兩側席後。
宛綰抬頭望去,竟撞進一雙的晦暗無光的眸子裡,儘管眸黑如玉引人深陷,但那眼眸是要如何的讓人心疼,再說一張黑色面具輕覆,唯露出來的薄唇周遭也是傷痕斑斑,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肌膚。
再往下也是黑紗繞頸不露一分,一身黑衣暗繡蛟龍蟒紋,腰纏玉絡金帶,指尖白玉扳指微露,正襯著透出幾分蒼白的膚色。身後跟著的侍衛儼然是羽書,亦是暗色的勁裝,此時正眉頭緊皺臉色不善的幫著其順氣。
單看那一身裝扮,誰人不知那正是剛剛被冊封的藥王夜墨珛。可等夜墨珛站定其位前轉身回望之時,眾人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也不知是誰起頭還是早就商量好了,竟同時大呼了聲『藥王千歲』。可誰知夜墨珛卻並未順勢說聲免禮,而是落座之後自顧自的飲上了茶水。
只是眾人到像是不在意般,徑自的起了身又繼續各種寒暄。而端坐的夜墨珛好似無意識到這一切般,眸中依舊不帶有任何色彩,晦暗的讓人心生懼意。那樣的眼神是經歷了什麼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