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彪的臉色大變,不要命的後退。
他必須得退。
如果他現在不是手中有秋玉這樣的寶劍,此時的他,很可能已經是一具死屍。
元洪站了起來。
他的眼中射出驚駭之極的凶光。
作為大匈帝國的水陸軍大元帥,元洪一直都是一個沉穩的人物,當年在邊關作戰,殺人如剪草,深入龍潭虎穴,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
但是他現在站了起來,拳頭緊握。
這可是他的兒子,他最得意的兒子。
關心則亂。
他也不能倖免,於是他的眼光看向了太后:「怎麼回事兒,難道是你把我的功夫傳給了他?」
不管是「逍遙神遊」「六道金剛輪拳」還是「飛鷹刺」,都是他的得意武功,向來是傳子不傳女,都是最上乘的武功。
大匈帝國練武的人千千萬萬,很多人也在練這三項武功,可是元洪知道,只有自己的獨門心法,才能發揮這些武功的最大威力。
招數可以千變萬化,但是獨門心法不同,這就是高下的分野。
薛沖怎麼會這些心法?
其實元彪對於這三種武功早有涉獵,不過限於資質,還沒有開始研習,他使的一直是他父親的絕學「菩提十字劍」。
這也是他最拿手的武功。
可是這麼幾個時辰的交戰下來,薛沖居然能一一的躲開的攻擊。就連他使出像「秋玉襲月」這樣的妙招,都被薛沖一一的躲過。
他已經沒有了制勝的辦法。
最初一往無前的氣勢被對手消磨,此消彼長之下,他反而要防備薛沖的偷襲。
好狡猾的傢伙。
薛沖先前用逍遙神拳和六道金剛輪拳,反擊的時候,威力並不大,倒像是偷學的武功,但最後這「飛鷹刺」的一擊,差點就要了他的性命。
飛鷹刺的重量極輕,而且極端的隱秘,發射的時候需要消耗極大的體力,對於天縱的強者,傷害並不算大。
天縱強者的身體鍛煉得已經猶如鋼鐵,身體裡的雜質極少,即使死亡之後屍體也可以上百年不朽,對於「飛鷹刺」這樣的暗器,本來毫無忌憚。
可是薛沖手中的「飛鷹刺」,指向的是元彪的眼睛,而且選擇在他防守最為薄弱的時候射出。
過了好一陣,四周才響起了喝彩聲。
不少的人都驚呆了。
元彪在京城人稱「小霸王」,尋花問柳,名聲雖然不好,但是手上的功夫,的確是十分的了得,卻想不到居然被元壁君一個小小的侍衛擊退。
不管薛沖在金瓶宮中有多大的權勢,但是在大匈權貴的眼裡,他就是一隻雄鉤,一個侍衛的身份,而元彪卻是貴族公子。
一個卑微的人擊退了貴族公子,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元彪的臉一紅,微微一頓,仗劍攻了上去。
僅僅是吸一口氣,他老子渡給他的內力又蓬勃的在丹田環繞,他使出了秋玉劍的殺招「暗香沉落」。
這不是一招,而是連環的招數,千萬次進攻連環,不把敵人斃命於劍下,誓不罷休。
這樣的劍法,一般是武功低於對手所使出的拼命招數,但是元彪使了出來。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哧啦哧啦聲中,靈劍的威力盡顯。
這本就是元彪最厲害的攻擊。
可是他一直不願這樣使出,他本來還以為可以憑藉自身的武功擊殺薛沖。因為他還想在京城大少之中留下個好印象,不要讓人說他取勝是仗著兵器之利。
薛沖手上的柴刀,鋒利而已,哪裡可能和秋玉這樣的寶劍媲美。
在場觀戰的很多人都是行家,自是眼睛雪亮。
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他所有的殺招都已經用完,不靠著他老子灌頂給他的內力和秋玉劍的鋒利,他甚至有被對方反殺的可能。
剛才這一陣子,只給了薛沖一點點的喘息機會,想不到就差一點死在他的手下。若是任由他發揮,說不定真的載在他手裡。
生死狀上,兩人都按了手印,可不是小孩子鬧著玩的事情。
薛沖退!
只因為他除了退,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白雲生的刀法絕不能施展。
但好在他偷學到元洪不少武功,在後退的過程中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白雲生刀法,倒是沒有引起元洪這些人的注意。
這是一場慘烈的搏鬥。
更是一場輕功和內力的比拼。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還好,薛沖扮演的這隻老鼠很能跑。每每能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逃脫,只看得四周的人心中捏著一把汗。
冰凌公主古井不波的眼神,似乎在微微的波動。
薛沖無疑是粗獷的男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冰凌公主的眼裡,薛沖卻顯得很特別。
他的身上,一定隱藏著某種秘密。
到現在,她也已經看出來,若不是薛沖有深不可測的武功,怎麼能一直躲避得開這些幾乎無解的殺招。
先知先覺。
薛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先知先覺的能力。
正因為如此,才使他在對手即將要攻擊他的時候,早一步判斷到對手的進攻部位和手法,從而有驚無險的躲避開危險。
這當然是一種可怕的能力。
元壁君、元洪和蕭君這些大家,自是早就看出來了。
不過這樣的武功,在他們看來,也算不了什麼,僅僅是心中驚奇而已。
可是一般的人,自然是被這場驚心動魄的比武給刺激得心臟很難受。
兩個時辰!
足足兩個時辰過去了。
薛沖的步伐,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
他的額頭上,身體上,到處都是汗水,汗出如漿。
他身上的衣服很破爛,是被元彪秋玉劍的餘波破壞所致。
反觀元彪,除了汗水滾滾而出之外,身上的衣服,還算體面,沒有一絲的破爛。
任何一個初看的人,都會覺得是薛沖處於劣勢,可只有元彪自己知道,處於劣勢的是他自己。
薛沖的內力強。
強到一種使人恐懼的地步。
薛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的所有血脂,足足三十顆血印丹轉化而成的血脂,已經在前面的交手之中被消耗一空。
他現在也是疲憊得很。
他的體力沒有疲憊,可是他的身體已經疲憊。
因為每當在他即將精力枯竭的時候,心臟就會傳遞出一陣磅礴的能量,使他在剎那之間變成生力軍。
這是鐵荷花的能量在揮發。
而每當這樣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強盛了一分。
這是一種美妙的感覺,雖然疲憊,可是痛並快樂著。
但是元彪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的內力在逐漸被抽空。
肉身天縱的強者,身體之中儲存的內力本就驚人,這被消耗完不說,連上他老子強行灌頂在他體內的內力,也被他幾乎消耗光。
可是使他絕望的是,前面的薛沖,腳步依然輕盈,判斷依然精準,不論他使出多麼厲害的殺招,都不能傷害到他分毫。
他就像是一個永遠奔跑的戰神。
元彪知道,自己也絕不能停止進攻的步伐。
因為一旦自己停止進攻,那麼薛沖反擊起來,他根本沒有信心能夠守得住。
他現在的體力已將竭,而內力也已將枯竭,已經幾乎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
「住手!」
元壁君的聲音不大,但是卻雷聲一般的傳進交手兩個人的心裡。
好可怕的大天魔術。
即使是在元壁君身邊的蕭君,心中也是吃驚:這婆娘的功力,已經是越來越厲害,居然已經達到一念生幻像的地步。
元壁君修的是道法,肉身已達接天的初境,神魂也即將要突破奪舍的境界,這一聲輕喝,將二次元之中的靈氣拉扯,爆發而產生巨大的影響力。
說穿了雖然毫不稀奇,但是環顧整個大匈帝國,能夠達到奪舍境界的人,那是屈指可數,怎麼可能明白這樣高深的道法?
而且即使能夠明白,但沒有達到這種道法境界,也只能唏噓感慨。
要達到奪舍或者接近奪舍的境界,不僅要有強悍的毅力、天大的機緣,更要有無數丹藥的堆砌,少了其中一樣,都不可能成功。
肉身練武和道法修煉,都是逆天而行的事情,自然會遭遇種種的困難,也就是天罰。
修道有雷劫在等著炸死你;修武有生老病死等著你。
「你們一個追,一個逃,天都快黑了,大家的肚子餓了,誰還有興趣看你們捉迷藏,都散了吧!」
下了這道命令之後,她極之滿意的看了薛沖一眼,坐上鑾駕,當先離開。
元洪心中大喜,假裝神色木然的離開了御花園,一眼也沒有看元彪。
他知道是大姐元壁君保全了他兒子一條命。
外人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厲害如元壁君、蕭君和元洪這樣的人物,即使是毫釐之差,也不過他們的眼睛,何況是這樣天大的差距!
但三大人物的心中,都不約而同的升起了對薛沖的興趣。
「小兄弟,你真的很厲害,這是我的晚宴,希望你能參加。」
蕭君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激賞的味道。
薛沖正想拒絕,但是剎那之間說不出話,他的眼睛幾乎停止了轉動,因為替蕭君發出請柬的人是冰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