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不僅請了老夫人,還叫人請了趙氏與裴洛白,江臨月跟著老夫人也去了前院。
等他們趕到前院的時候,前院滿是人,烏泱泱的一片,府中的下人幾乎全都到了。
「枝枝你這是做什麼?」老夫人不解,她弄這麼大的陣仗,這是做什麼?
裴洛白和趙氏也猜不出她的目的,眾人全都看著她,顧南枝神情冷淡,瓷白如玉的臉上,氤氳著淡淡的怒氣,她叫人在地上倒了兩桶水。
正值隆冬,水瞬間凝結成冰。
「想必祖母還有母親也聽到那個流言了,如今謙哥兒是我的嫡子,更是府里正兒八經的哥兒,可他們竟敢這樣編排謙哥兒,簡直膽大包天,今日若不將散布流言那人揪出來,我也就不配做謙哥兒的嫡母。」她語氣冰冷,甚好有這樣尖銳的時候。
就連老夫人和趙氏都是第一次見她動怒的樣子。
老夫人點頭,「你說的是,一定要把中傷謙哥兒的人揪出來。」
她眯了眯眼,眼神凌厲透著陰騖,這幾日,她被牌位的事擾的心神不寧,一閉上眼就想起祠堂的那一幕,心裡到底對謙哥兒起了些別的心思。
但她可以這麼想,別人卻不可以。
裴洛白冷著臉道:「此事絕不可姑息。」
顧南枝叫傳的最凶的幾個婆子全都跪在冰上,這天什麼都不做就冷的快把人凍死,寒風凜冽跟刀子一樣,又跪在冰上,那滋味想想都要命。
「說你們是從哪裡聽來這些無稽之談?若老實交代還有條生路,否則惡意中傷主子,你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顧南枝杏眼覆著寒冰,頭上的白玉簪在冬日的冷光中,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叫人不敢直視。
幾個長舌的婆子嚇得臉色一白,只跪了片刻她們就跪不住了,然後紛紛扭頭看向負責採買的趙婆子,哆哆嗦嗦道:「世子夫人,老奴皆是聽趙婆子說的。」
顧南枝緩緩看向趙婆子,她神色依舊淡淡的,無端攝人的很,迎上她的目光,趙婆子立刻匍匐在地,大聲喊冤。
不知為何看著趙婆子,老夫人身邊的宋媽媽眼神閃了閃。
顧南枝根本不聽她那些廢話,直接叫人把她捆了起來,「你若不說,便去昭獄裡好好反省吧!」
幾個僕從拖起趙婆子就走。
「世子夫人饒命啊!老奴也是聽宋媽媽閒話了幾句。」突然被咬出來,宋媽媽臉色驟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奴冤枉啊!」
任誰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揪出老夫人身邊的宋媽媽。
宋媽媽是誰呀?
那可是老夫人的心腹!
這些話她又是從誰嘴裡聽到的?
一時間,眾人的表情微妙得很。
唯有顧南枝眼底拂過一絲笑意。
老夫人也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查來查去竟然查到她頭上,私下裡她是跟宋媽媽抱怨過,可沒想到這個大膽刁奴,竟敢把她的話給傳出去。
她臉色一凜,「好啊!你這個老刁奴,你怎麼敢編排府里的哥兒,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她眼裡帶著威脅的意味,宋媽媽瞬間改了口,她面上悔恨交加,「老夫人饒命啊!老奴是一時吃醉了酒才會胡言亂語,老奴知錯,真的知錯了,求老夫人看在老奴服侍多年的份上,饒了老奴這條賤命。」
就是給宋媽媽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攀扯老夫人。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臨月也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她可不傻,弄了半天這些話竟然是從老夫人嘴裡說出來的,真是好得很。
趙氏微微愣神,不可置信看著老夫人,她竟是這樣想的嗎?
裴洛白是懷疑過顧南枝的,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竟是祖母,她是知道的,謙哥兒是他的血脈。
他失望的看著老夫人,眸中還帶著譴責之意,似乎在說,『祖母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顧南枝只發落了其他人,她不好動老夫人房裡的人,「祖母,事關謙哥兒的聲譽,宋媽媽就交給祖母處置了,我相信祖母一定會還謙哥兒一個公道。」
而後,她冷眼看著眾人,一字一句道:「老侯爺牌位的事,我已經叫人查清楚,去年祠堂進了水,老侯爺的牌位沾了水,冬日風一吹,加上又冷得很,牌位這才會裂開,無關什麼鬼神之說,以後誰再敢編排謙哥兒,我決不輕饒。」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開。
她只需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夠了,剩下的讓他們狗咬狗去吧!反正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裴洛白凝神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中微動,她待謙哥兒倒是好。
老夫人將宋媽媽發配到城外莊子上。
今日這一出,更像是一場鬧劇。
回了壽松堂。
「祖母,枝枝都知道維護謙哥兒,他可是你的親曾孫,你就是這麼想他的嗎?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裴洛白留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老夫人動了動嘴皮子,到底沒有開口,什麼祠堂進了水,都是無稽之談,遭禍事的是她,痛不在他們身上,他們自然說的輕鬆。
一下午,江臨月都沒有出現在老夫人面前,依著她看這個老虔婆才是災星。
顧南枝關起門來,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到了夜裡,江臨月照例來接謙哥兒,謙哥兒戀戀不捨的跟她回去了,臨走時一步三回頭,「等明日我再來陪母親。」
夏令忍不住笑道:「這才幾日謙哥兒就這般粘著小姐,等他長大了,定不會忘了小姐的好。」
顧南枝垂下眼睫,是嗎?焉知他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她事事順著他,他自然粘著她,忽明忽暗的燭火打在她臉上,她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今日就是第三日了。
松壽堂點著安神香,老夫人很快就睡著了,睡的迷迷糊糊間,她突然看見了老侯爺,他就站在窗邊,用那張慘白的臉,冷冰冰瞪著她,像是在埋怨她一樣。
「侯爺,侯爺」不管她怎麼叫,他也不說話,只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啊」老夫人尖叫著睜開了眼,她扭頭朝床窗邊看去,老侯爺竟然還在,她光著腳朝老侯爺跑去,想要問問他,他為何要這樣看著她。
咣當!
她一個不慎,撞翻桌上的燭台。
等守夜的丫頭發現的時候,火已經燒了起來。
「走水了,快來人呀!」突然一聲驚呼,打破這冬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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