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巨大教堂,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毫無生氣的千年雪山一樣,安靜地屹立在夏洋市的核心地帶徐暉區。
三年前的今天,鍾應天的堂哥鍾曉羽,也就是那位傳奇人物孤狼,他的葬禮,以華夏軍方最高規格的禮遇在這裡執行。
而今天,此時此刻,鍾建平的葬禮,也在這裡,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日子舉行。
「小羽啊,從今天起,你的三叔,也來這裡陪你了。」被其妻子攙扶著的鐘逸飛,輕聲地說道,「以後啊,我這個老頭子來這裡看你的時候,可方便多了,順便還能看看你三叔呢,呵呵呵呵。」
鍾逸飛的老伴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又不願試圖開口說些什麼。她知道,此時的鐘逸飛唯一需要的,就是徹底的寧靜和宣洩。
鍾逸飛凝視著鍾建平的黑相框遺照許久,轉過身來緩緩地問著管家,「都到齊了嗎?」
一旁的管家恭敬地說道,「回老爺的話,只差應天少爺了。」
鍾逸飛皺了皺眉,慢慢踱步走向了目光呆滯兩眼無神的兩個兒子。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家並沒有任何的家族利益紛爭所導致的親人互相算計,三個兒子也一直很團結。
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鍾正奇的肩膀,小聲說道,「正奇啊,小天呢?怎麼還沒到?」
正盯著自己弟弟的遺像靈魂出竅的鐘正奇這才回過了神,雙眼空洞地說道,「爸,我也不知道。最近兩天,這小子一直深居簡出起早貪黑的,我在家裡幾乎都沒怎麼和他說上話,問他在忙什麼他也不願意回答。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連他三叔的葬禮都不來參加了!」
鍾逸飛擺了擺手,打斷了鍾正奇。他長嘆一口氣,開口問道,「他昨天打電話和我說,要送我們一份大禮。你知道有這回事嗎?」
鍾正奇明顯不知所云,茫然地搖了搖頭。鍾逸飛見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也搖了搖頭,起身前往教堂的第一排位置。
「老爺,還需要等應天少爺嗎?」一旁的管家開口詢問道,「按照計劃,再過三分鐘我們就要開始葬禮了。」
鍾逸飛拄著拐杖勉強站起了身,嘆了口氣說道,「不用等了,現在就開始吧。我想,他應該有分寸的。」
管家恭敬地退到一旁,吩咐工作人員開始著手準備了起來。
在老伴的攙扶下,鍾逸飛幾乎是顫抖地念完了為自己親自為鍾建平準備的悼詞。在這個過程中,在座的不少人都已經被老爺子的巨大傷痛感染了,同樣也是潸然淚下。
誰都知道,鍾逸飛一生在軍商政三屆叱吒風雲,最為重視的就是這三個既孝順又能幹的兒子。而他的幾個孫子,也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老大鐘國威的兒子鍾曉羽,軍方傳奇人物,一人血洗京城所有顧家勢力;老二鍾正奇的兒子鍾應天,現在已經繼承了堂哥鍾曉羽的遺志,立志為家族的崛起而復仇;老三鍾建平的兩個兒子,鍾文天是當地的高考狀元,而鍾天翼已經是一個極其成功的小型企業家。然而,在同一個地方,相同的日子,卻是逼得這位老爺子兩番白髮人送黑髮人,著實令人悲痛。
在眾人起立準備看鐘建平的遺體最後一眼的時候,教堂的大門被人轟得一腳踹開。
「讓開。」那名推著一個巨大的小推車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對前來阻攔的保鏢說道。
鍾逸飛皺了皺眉,定睛一看,來人正是他的孫子鍾應天。
「臭小子!你還知道來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遲到了多久!」鍾正奇怒目圓睜地說道,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眼中的淚水。
鍾應天並沒有理睬自己的父親,而是徑直地將放著三個麻袋的推車推向了鍾建平的遺體前方。
站穩腳跟後,鍾應天喘了口氣。看著滿座的賓客,鍾應天提高了自己的嗓門,大聲說道,「昨天,我說過,要送給我的爺爺鍾逸飛一份禮物,就在這個葬禮上。現在,我把禮物帶來了,請鍾家的各位,笑納。」
於是,他一把揭開了三個麻袋的口子,露出了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以及一個被封住口的大活人。
滿座皆驚。沒有任何人知道,此刻的鐘應天想幹什麼。
但是一旁的鐘逸飛已經是怒目圓睜地盯著一具屍體,向鍾應天問道,「楊佳?!」
鍾應天還是一臉平靜地答道,「是的。他的身上,已經被我用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軍刀,割開了整整二百三十三道傷口。」
說著,鍾應天一把將楊佳的屍體從麻袋中整個地扯了出來。在座的所有人,看到那堪稱體無完膚地屍體,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裡大部分人都認識鍾應天,也知道他初中是個堪稱天才的棄子,完全不會過問自己的家族之事。可是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卻讓左右人都震撼了。
鍾逸飛小聲問道,「小天啊,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葬禮後我會回答您,現在,我們必須先將葬禮繼續下去。」鍾應天也同樣小聲地說道,得到了鍾逸飛肯定的答覆。
鍾應天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們很多人或許看了電視新聞,會知道這個骯髒而又噁心至極的軀體,是屬於楊佳那個畜生的。但是你們不知道的是,這另一具屍體,是誰。」說著,他摘下了另一個人的面罩和口中的臭襪子,大聲呵斥道,「張欠扁!告訴所有人!你,還有旁邊這個罪大惡極的人渣狗、逼,是誰!」
張謙汴好不容易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面對著幾百個人憤怒的目光,他只能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和王宇軒在參與暗殺鍾建平一事當中的「傑出貢獻」以及和顧家的關係。席位上的所有人早已是怒意滔天,恨不得立刻就衝上來把他撕成碎片。
一旁的鐘逸飛聽著這一切,已經承受不住這喪子之痛和急切的復仇之心了。穩了穩心緒後,他的聲音又恢復到了曾經的洪亮有力,「好啊小天!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爺爺要向你說一聲謝謝!沒有你,我們現在還被那該死的顧家蒙在鼓裡呢!」
「各位,古有他伍子胥鞭屍雪恨,現有我鍾逸飛效仿古人!」鍾逸飛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攙扶著自己的管家,將手中的拐杖一次又一次地抽打在了楊佳和王宇軒兩人的屍體上。每重擊一下,發出的沉悶的響聲都回檔在巨大的教堂中,似乎在訴說著拐杖的主人此刻悲憤的心境。
在重擊了無數下之後,鍾逸飛氣喘吁吁地一把癱倒在地,一旁的管家和鍾應天趕緊上前攙扶住。良久,鍾逸飛開口說道,「小天啊,這次的葬禮,就交給你主持了,爺爺現在身體不適,要先回去了。」
鍾應天點了點頭,向管家說道,「文叔,麻煩你了。結束以後,我會來找老爺子的!」
文叔趕緊擺了擺手說道,「少爺,節哀啊!我們先走了!」隨即護送著鍾逸飛離開了。
目送著爺爺的遠去,鍾應天心裡的怒火再一次地被點燃了。看著渾身顫抖著的張謙汴,他邪魅地笑了笑說道,「張欠扁,王宇軒死得實在是太便宜了,身上才幾個彈孔,現在的我,不介意讓你死得更痛快些!」
鍾應天從麻袋下掏出了一把黑色的衝鋒鎗,是拜託雪鳳從基地繳獲****的手中拿來的。他利索地給子彈上了膛,並且在槍口裝上了消音器。
「各位,不要怕。這把槍的來頭和用途都是十分正當的,所以不用擔心有麻煩。」鍾應天平靜地說道,已經把槍口對準了嚇尿的張謙汴。
「五十發子彈,我保證全部,都會打在你的身上。」鍾應天用臭襪子繼續堵住了不斷發出慘叫的張謙汴。
於是,從腳背,腳踝,小腿,大腿,再到腰部,腹部,腎,胸部,還有左手,右手,肩膀,上至腦袋,立刻就布滿了整整五十個彈孔。
血流,如泉涌般噴薄而出,染紅了鍾應天腳上那雙原先銀白色的科九。
看著面目猙獰的張謙汴罪惡地死去了,座位上的鐘文天和鍾天翼兩兄弟早已是潸然淚下,飛奔上前抱住了鍾應天。
「哥!謝謝你為我爸報仇!」「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言謝。」「畜生!該死的混蛋!你特麼還我父親啊!」「哥,別,別哭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鍾家的各位早已是淚流滿面。鍾家的這一代子孫,已經承擔了太多和他們年齡不相稱的仇恨啊!
鍾應天紅著眼圈,朝一旁的另一位管家說道,「李叔,一會兒麻煩你處理一下這裡。」李叔恭敬地答道,「明白了,少爺。請節哀。」
看著下著傾盆大雨的天,鍾應天心裡已經立下了生死之誓。
「今天,是鍾建平的葬禮,也是我鍾應天的葬禮。過去那個懦弱,無知,頹廢,一再忍讓的鐘應天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我雪狼!以孤狼之名,成為復仇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