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內的攬月閣一向是接待貴賓的地方。 .更新最快
天一宗大封山門十年,攬月閣就十年沒有人進入,今日,它終於迎來了十年後的第一個客人。
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坐在攬月閣內,捧著一杯靈茶喝了兩下口,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臉心滿意足的神情。
皇甫嵩陪坐在旁,見此人這番作態,額頭忍不住青筋直突。
眼前這人名叫段明陽,乃是宗老會的使節,口口聲稱有要事相商,沒想到待坐到攬月閣內,這位又是喝茶又是吃心,東拉西扯了半晌,愣是一正事都沒談。
宗老會是修真界的一個中立性的組織,內部既有正道人士亦有邪魔外道,他們的職責主要是負責監視和剷除來自上清界和下幽界的威脅,以保障中土界修真者的安全。
宗老會這個組織古以有之,歷史比中土界任何一家修真門派都要久遠,若要真的追溯起來,大概可以追溯到了被稱為「第二時代」的金象時代。
宗老會責任是重大,中土界的各派宗門自是對其推崇備至,尊敬異常,但這樣的低姿態卻養刁了宗老會的胃口,平時沒事就喜歡對各大宗門指手畫腳,擺出一副高位者的嘴臉,讓各個宗門的宗主頭疼不已。
這段明陽無論是年紀還是修為連皇甫嵩的一半都沒有就如此托大的在其面前隨意吃吃喝喝,一避忌都無,就可見宗老會的人囂張到了何種程度。
皇甫嵩自是不能將段明陽怎麼樣,索性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皇甫宗主,其實在下此次前來是想通知皇甫宗主一件事……」
拍拍手上的心渣滓,段明陽終於懶洋洋的開了口。
「何事?」
皇甫嵩身為天一宗宗主怎麼也不會擺低姿態,見段明陽這般態度,也是一派懶得應付的模樣,隨意開口道。
「咳,是這樣,貴宗三千年前交個我們保管的那個瓶子二十多年前不心被人打碎了……」
段明陽輕咳一聲,頓了片刻,以很羞愧的口吻道。
皇甫嵩聞言一怔,隨即心中的火氣就噌噌的暴漲起來,額頭青筋跳的更加厲害了,要不是還顧忌自身宗主的形象,恐怕都要跳起來破口大罵了。
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才來告知,宗老會的人是死絕了還是怎麼的……
「唉,這也不能怪我們,二十年前正值魔族大舉入侵,會內實在沒有人手,等十年後魔族退去後,貴宗又宣布封山門,這才耽擱了下來……」
段明陽見皇甫嵩眼神不善,慌忙解釋起來。
「哦,宗老會倒是有心,宗內才剛剛重開山門,你們就派人來了,真是多謝了!」
皇甫嵩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段明陽,滿含諷刺的道。
「這是當然,我們宗老會致力於保障中土界……」
段明陽嘴裡一開一合的宣揚起來宗老會的口號,皇甫嵩卻是一都沒聽進去,目光卻是愈發的冰冷了。
皇甫嵩本來還納悶,那封鎮好好的保持了三千年,儘管偶爾也有因為邪氣泄露而引起一些麻煩,但從未像現在這樣鬧得這麼厲害,原來根子卻在宗老會那邊。
三千年前,天一宗第一百零九代宗主與一名自號青牛的道士聯手將一個擁有「不死」神通的魔族貴族封鎮在劍冢內,為了防止意外,他們還特地將那魔族的元神一分為三,藏在他們認為中土界最安全的三個地方,而其中之一正是在宗老會。
哼,二十年前,好一個二十年前。
沒錯,二十年前確實有魔族入侵,但規模並不大,宗老會內絕不會到了抽調不出人手的地步,就算是真的,傳書一封總不難吧,不如是宗老會的那幫人壓根沒把天一宗放在心上,順帶的連瓶子裡的東西也沒有重視。
打碎?
裝著那魔族元神的瓶子可是一件通靈寶器,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碎的,鬼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貓膩,不定是宗老會內部有人想藉此生事,而他們天一宗很不幸成了別人的手裡的那把刀。
想到此處,皇甫嵩又回想起前幾天接到的那封宗老會的調令,心中頓時提起了一絲警惕。
皇甫嵩正想開口從段明陽的口中套出什麼信息,突然,血紅的光芒潑天灑了下來,天地陡然間隨之搖晃起來。
皇甫嵩心中一驚,身形微微一動,瞬間閃出了攬月閣,抬頭一看滿天的血色光帶,臉色驟然一變。
壞了……
天搖地晃的情況並未持續太久,短短十息之後已然結束了。
然而這對天一宗的眾人來,可是一個十足十的壞消息。
「沒時間了,封鎮已經被動搖了,再在這裡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走!」
方歉一的兩條俊眉死死的絞在一起,沉聲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劍衛等人齊齊頭,知道方歉一的判斷是正確的,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萬劍石柱對封鎮只是起了一個輔助作用,既然目下已經被對方利用鮮血之法做獻祭破解了,那他們留在這裡亦是沒用。
現在,他們最重要的目標是要防止擎天巨劍下的那東西跑出來。
方歉一冷冷的瞪了黑影一眼,領著一眾劍衛飛身就走,一絲猶豫也無。
黑影沒有出手攔截方歉一和一干劍衛,口中輕輕念動口訣收回似乎因為沒有品嘗血肉的滋味感到有些悻悻的餓死鬼,轉身朝著萬劍石柱飄飛過去。
萬劍石柱徹底被鮮血染紅了,石柱通體散發著淡淡的血光,十分妖異,而石柱上的萬柄飛劍早已淪為凡鐵,鏽跡斑斑的一絲靈性都沒有留下,地面上則是鮮血橫流,涓涓流淌著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數個大不等的血液淺泊。
阿清赤著身體,靜靜的站在過腳背的血泊中,抬頭仰望,身上用鮮血刻畫的符文大都模糊了,一滴一滴緩緩的滴落下來,濺起層層的漣漪。
「這就成功了?」
阿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低聲出的話亦不知是給自己聽還是給別人。
「是啊,成功了!」
阿銀了頭,柔聲回答道。
「多虧了主上謀算頗深,煉製了這具傀儡,不然還真應付不了天一宗的那伙人!」
轉過頭來,看著從天上落下來的黑影,阿銀很是感慨的道。
話間,黑影落在地上,露出一個男子的樣貌,正是先前蛇眼人耗費了大量心力煉製的那具人形傀儡。
「阿銀,我們該離開了,計劃已經成功了,剩下的主上一人已可以應付了,我們該繼續執行下一步了!」
阿清轉過身來,臉上難得有一絲動容的道。
「嗯,我們該走了……」
阿銀回了一個笑容,道。
阿清一揮手,地上的倏然血泊飛舞而起,化作根根細長的血絲,繞著她的身體飛快的旋轉起來,層層將她裹住,片刻之後,變作了一個人高的血繭。
等了沒多久,血繭從中裂開,一分為二,從裡面走出來的阿清身上已經多了一件艷紅色的薄衫,行走間薄衫輕搖擺動,如溪水流轉,柔美婉轉。然而,走到近處即可發現,那薄衫的表面上赫然是因為血液在流動才會營造出如此效果。
而此刻的阿清亦是改頭換面,原本蒼白的肌膚變作了淡淡的紅粉之色;那頭妖異及膝的黑色髮絲同樣起了變化,血紅血紅的猶如一條血色瀑布披散在身後,風一吹,一股攝人心魄的妖魅之氣撲面而來,至於她的指甲、雙唇、眼眸,也盡皆變成了血紅色,整個人遠遠看上去猶如血中而生的仙子。
阿清對自身的變化卻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態度,揮手掀起大片的血光,裹著阿銀和那具人形傀儡,驟然消失了……
血色光帶自天際緩緩飄動,好似一條又一條的血色綢帶。
血色光帶飄過之處,靈氣瞬間被抽空,潮湧般的升入空中,融入了血色光帶之中,短短片刻,血色光帶的中心位置竟然因為匯聚了太多的靈氣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
沒有了天地之間的靈氣做補充,姚長老和蛇眼人亦僵持不下去了,劍浪和陰氣牆隨之越來越弱,幾息之後,不分先後的消失了。
姚長老直覺的一陣眩暈感襲來,差直直的摔倒在地,默默運功內視,發現體內的靈氣已經到了枯竭的邊緣,真元亦是耗損不,沒有數十年的閉關苦修想來是恢復不過來了。
蛇眼人同樣不好受,滿臉的酡紅,蛇眼中的光華忽明忽暗,一派衰敗之象。
天空中的靈氣漩渦越來越大,血色光帶則是越來越弱,竟漸漸有了消逝的跡象。
就在這時,破空聲響起,一排劍光飛速的趕了過來。
劍光瞬息而至,落在地上,光芒閃動後出現了幾個人,正是方歉一和隨行的六名劍衛。
「姚長老!」
方歉一走前兩步,抱歉一禮,道。
「方師侄不必多禮了,事態緊急,還請方師侄快快想辦法吧,不然恐怕那妖魔不久就要脫困而出了。」
姚長老擺了擺手,一張臉蒼白如雪,虛弱的輕聲道。
「長老放心,弟子前來之時宗主已經有了安排……」
方歉一卻是面露自信的笑容,邊著,邊取出了一個古銅色的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