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主 第284章 試金石

    那張高貴中夾雜這英氣的臉龐上，無悲無喜。

    她就這樣垂著劍，緩步前行。

    她的聲音迴蕩在地宮中。

    「一個小女孩曾經天資卓越，在同齡人中成為最強。」

    「她揮霍著自己的天賦！傲然世間！覺得塵世間所有年輕人，甚至所有人都是螻蟻，只配被她踩在腳下。」

    「她的傲慢斷送了十萬年輕人的性命，卻不肯悔改。」

    「直到有一天，她的魯莽讓她失去了所有榮耀，成為連最低微的劣魔都能輕侮的俘虜。」

    「本來她的故事到此為止。」

    「人世間少了一個高貴的公主，多了一個被魔鬼奴役的蕩婦，甚至她頭頂的桂冠會成為托魯斯最大的恥辱。」

    「可是她被一個高貴的虛空者救贖了。」

    「在飢餓中，她學到了憐憫。」

    「在磨難中，她學到了犧牲。」

    「在侍奉中，她學到了謙卑。」

    「現在……」

    「這個女孩——浴！火！重！生！」

    「她從地獄中歸來，發誓為人類，為她的救贖者孔虛奉上她的劍！」

    這份宣告，既是艾麗希婭的自白，也是一份【戰意】的宣告。

    戰神系的強者從一開始就必須真正明確自己『為何而戰』，到了大師階段，就能以【誓言】的方式，強化自己的意志和戰意。

    誓言是無法違背的，違背自己誓言的強者，也就磨滅了自己的本心。別說再也無法進步，實力不狂跌都偷笑了。

    只是她念出這樣的【誓言】，讓托魯斯一系的強者很尷尬啊。

    在大後方，時刻通過虛空烙印關注著現場的孔虛，更是尬得不行。

    泥煤啊！

    讓堂堂托魯斯公主用夜鶯巷的水龍捲技巧來侍奉龍槍，這完全是某穿越者的惡趣味。

    如果讓老托魯斯皇帝知道自家寶貝女兒是這樣學會的謙卑，他會不會氣得變成亡靈皇帝，掀起用大石壓著的棺材板，跳出來打屎孔某人啊？

    話說回來，孔虛對如何培養一個聖王，心裡真是一點逼數都沒。

    黃金級之前，各派系的鍛煉技巧大同小異，無外乎精神化為實質，強化身軀，當身體能容納更多精神力、承受更強的反作用力，超越凡人的強度就自然進階。

    鑽石級之後就是凝練力量，進入『入微』的階段。

    可一到大師，就完全看個人了。

    既考驗個人對於力量的運用，也考驗心志，涉及到世界觀等一系列複雜的東西。就算是同一系的聖王，每個人性格和經歷不同，成長到聖王那一級，產生的差異絕對是千差萬別。

    孔虛無法體會上一世的艾麗希婭是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在何等心理扭曲下成為傀儡聖王的。

    正因為經歷不可複製，他才不知道怎麼指點艾麗希婭，連讓她從鑽石升大師都不知道怎麼做。

    沒想到臨門一腳，艾麗希婭自己搞定了，以非常彆扭的『八德』自己升級。

    雖說騎士八德也是貴族弄出來，讓騎士這種打工仔規範自己的條條框框，本身就有讓騎士無條件服從貴族的意味在，但『犧牲』到艾麗希婭這份上，只怕這世界也是獨一份了。

    她發出這樣甘居人下的誓言，孔虛隱隱知道，她最多肯當『王』，絕不會做『皇』。

    孔虛還能做什麼，他是既得利益者啊，艾麗希婭當初自願上虛空烙印時，上的可是奴僕契約，只要孔虛願意，他一瞬將將她抽成人干都行。

    就算現在是仆強主弱，那又如何？

    她跟克洛伊一樣，都是一個願挨，一個願打。

    孔虛啥都不說，一個扶額的姿勢，順便喊666就完事了。

    艾麗希婭在這種骨節眼上展露出大師級的實力，人類這邊固然是士氣大振。高興之餘，大家心中那個疑惑始終沒解開。

    人類這邊半神就這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在五國都被狠狠地搞事，牽扯開注意力的當下，連正面戰場上那兩個托魯斯半神也是孔虛跪爺爺求奶奶一樣強留下的。

    對面的霸主阿里扎明顯是個半神強者啊。

    就憑艾麗希婭一個大師，怎可能對抗？

    在這一刻之前，怎麼都有種捨身成仁，發動自殺式強襲的意味。

    此時，不由多了幾分勝算。

    安納德立即反應過來，不能讓這女人無形中的氣勢不斷攀升了。

    世上有很多強者，有人厚積薄發，終究一舉突破上限，成為大師級，比如他。

    也有人天賦異稟，蠻不講理地一路晉升到凡世之巔，比如眼前這個女子。

    她才多少歲？

    20都不到吧？

    安納德可是終其一生都卡在鉑金級，承蒙霸主阿里扎賜予他不死生命，熬了快百年才慢慢突破到大師，最後跟著主人一道靈魂沉眠。

    他非常清楚，任由艾麗希婭發展下去，就算這次她失敗了，下次很可能將以半神之姿回歸。

    必須將她擊殺在這裡！

    讓主人將其變成最可靠的奴僕！

    沒錯！沒有人可以拒絕永生不死的召喚！

    安納德一動，艾麗希婭的反擊就來了。

    手中的銀色長劍【托魯斯之歌】在嗡鳴聲中迸發出銀色的光輝，輝煌的劍刃剛好擋在安納德那把鋸齒狀寶劍【狼吻】前進的路線上。

    艾麗希婭那看似纖弱的手臂赫然迸發出絲毫不輸老牌強者安納德的力量。

    同時【戰意】層層密布，高度凝聚的精神之線竟密集到形成一面銀亮得幾乎雪白的光膜，均勻覆蓋在劍身上，這正是大師級強者操縱力量到巔毫的展現。

    這種強度和操縱力的【戰意】令安納德也大吃一驚，明明這姑娘是剛晉升，氣息還略有不穩，可這份迅速掌控新力量並將其徹底轉化為戰鬥力的本事無疑是驚世駭俗的。

    在虛空世界漫漫歷史長河之中，人類一方的英雄多如天上繁星，而能夠在最短時間內領悟每一級力量使用方法的人，無不是閃耀一時、在該時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就憑這一劍，安納德已經預感到，她將會在今天的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無數吟遊詩人會歌頌她的強大與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