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李長卿烏黑清亮的眸子,陡然睜開,盯著嘆息的來源處。
空蕩蕩的屋頂,只有幾根橫木靜靜的躺在哪裡。
李長卿起身,走到屋子中間,揚起下巴,抬眸盯著某處深思。
上面的人,身子緊緊的貼著橫樑,一動不動,邪魅的眸子,卻並無惱意。
若非隱身,怕是她睜眼的第一瞬間便瞧見了他。
他低頭看著她,如同看一副水墨畫,巧奪天工,卻是清麗秀美。
李長卿顰眉,明明那裡是有人的,為何她就是看不見?
他看著她眼中的茫然,明亮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層灰塵,黯然失色。
輕嘆,袖子一拂,一瓶藥赫然出現在桌子上。
待李長卿覺察到時,一低頭便看到桌中的青瓷瓶,伸手拿起,擰開瓶蓋,熟悉的藥味撲鼻而來,抬頭,強烈的感覺到了上面的缺失,又略一思縈,再度抬眉,頓覺屋頂似乎的確大概真的是少了什麼的。
只留午後的陽光斜刺進來,散散的落在那裡,空空蕩蕩。
……
金碧輝映,巧奪天工的雕刻,無一不顯示這個府邸主人的尊貴身份。
聽歌看著懶懶的躺在那裡,傻笑的爺,下巴幾乎要掉到了地上。
「爺,你說說你,身子剛剛養好就跑出去,要是被別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雖說知道主子的武功好,可是總歸被太子四皇子派的暗中盯梢的發現,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便白費了。
「爺,你見到那姑娘了?」聽歌見主子還不說話,便鬼頭鬼腦的探到跟前,嘿嘿問道。
「嗯。」
見主子吭氣了,馬上將寒影打聽的消息統統告訴主子,「爺,寒影都打聽過了,她是李丞相的大女兒,葉國公的外孫女,平日低調不說話、任人欺凌也不喊冤、丞相府里的受氣包、平日裡連她的親弟弟都欺負她、明明一個嫡女,在府里連個丫頭都不如……」
聽歌還想再說什麼,男子好看的俊眸微微上挑,面色沉鬱下來。
「我讓你說這個了嗎?」
此時的男子,如墨的冷眉,明淨的雙目,清雅致極的面容,眉宇間似沉靜的溫玉,卻上挑了眉頭,將薄薄的嘴唇輕輕的拉扯上揚,只是,神色有些許的蒼白,身子略顯單薄,似乎身子不太好。
「沒有……」聽歌聽到主子地獄般冷冰的聲音,立馬正了正身子,恭謹的直起腰,中規中矩的低聲回應。
「寒影只是將李小姐的事跡大到最近的香積寺著火事件,小到小時候什麼時候說話,什麼時候尿床的事情都挖掘出來了,只是不知主子要聽哪一樣?」聽歌邊說邊抽抽嘴唇,寒影這個死悶葫蘆,都打聽的是什麼東西。
「去,給我加強暗鷹訓練,每天超負荷,直到中秋再回來。」
男子蒼白的臉,卻似冷峻如冰,邪魅的眼睛,在淡淡的無形的命令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帶了極致的好看俊美。
「是,主子。」聽歌聽到這裡,心裡默默的為寒士們哀嚎一下,主子這次發怒了。
悄悄退出去,不敢再打擾主子的寧和。
「你們慘了,寒影、寒楓、寒征!還有,下次碰到這事別叫我說,否則你們會死的很慘!」
聽歌用隔空傳音惡狠狠的對著隱藏在外面的寒士們發飆。
隨後又看好戲的傳道:「爺說了,強訓到中秋……」
哈哈哈哈,空氣中傳來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門外各位寒士均撇嘴自認倒霉,心裡恨恨的暗咒聽歌。
阿嚏,空氣中連續傳來三聲噴嚏聲,直到稍微平息,聽歌才摸著鼻子吶吶的飛走了。
李府。
府中這段時間都是人心惶惶,京兆尹派人詢問了那日香積寺之中的所有家眷丫鬟,一無所獲,便也放棄了。
總歸後面道是抓到了一個竊賊,嚴刑逼問之下,方知那晚的大火,乃是其不小心碰到油燈所致,便收了押,也算是給太子一個交代。
日子莫名的過得很快,胸口的傷,在青瓷瓶中名貴的藥材的調理下,癒合後只留一條絲線般的細痕。
草黃葉落,立秋也剛剛過。
李長馨在聽風閣看書,忽聞外面有呵斥聲。
「你這個丫頭,走路不長眼。」李長馨說著一腳就踩在長菊的胸口,因過於膽顫,只是本能的就跪在地上,直到胸口挨了一腳,便吐出一口血來。
這兩天,她因著被懲罰洗衣服,加上在葵水期間,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因著頭有些燒,端著盆子也是晃晃悠悠的,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二小姐。
連忙跪著爬到李長馨的面前,不停的磕頭,嘴裡求饒著:「對不起,二小姐,奴婢不小心,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求二小姐饒了奴婢,求求二小姐了。」
李長卿聽到外面的打罵聲,神色一動,熟悉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的站起來,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這是怎麼了?二妹。」李長卿伸了伸慵懶的身子,斜倚在門口,看著圍了一圈丫鬟婆子在周圍的李長馨,淡淡的問道。
李長馨自從從柴房出來後就總是繞著李長卿走,只因臉上的傷口未好,硬生生的是將那口氣給忍了下來。
畢竟,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聲可不能因為面前這個該死的賤-人而毀了。
這段時間,邊養傷邊被母親呵斥的呆在屋裡面刺繡,整個人的情緒已經無聊到了極限,心裡痒痒的緊,便趁著母親出去的空兒,跑過來找李長卿的茬來了。
沒想到走到門口還沒耀武揚威來著,就被這個死丫頭潑了一身的冷水,風一吹,穿著單薄名貴的繡蝶衣裳,頓時卻像個落湯雞似的站在這裡,看著面前那個眉目清秀,雲淡風輕的女子,牙關就咬的緊緊的,嫣紅的嘴唇,也快要被咬出血來。
卻生生的給咽進肚子裡,臉色閃過一道殺氣:「姐姐出來了啊,這丫頭衝撞了我,正準備打上幾十大板,再找了賣身契送去賣個煙花柳巷,就這種賤婢,活該這樣受死。」李長馨說著,似不解恨般又踢了長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