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
或者說,在蛋圓圓的面前,他一直處於糾結狀態,一方面希望保持自己的童真,想笑就笑,想撒嬌就撒嬌。而是他又想替她背負起所有的責任,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折騰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也只有在漁翁面前,他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圓圓總有一天會知道皇叔背負的一切,到時看她怎麼選擇再說。至少在天元,她還能輕鬆過幾年。」
漁翁也不反對,只是道:「既然你希望是這樣,那便這樣吧。我沒剩多少壽元了,你先學好蛋族的傳承,不能讓它斷在你我的手中。」
頓了頓,他道:「圓圓和盼盼來了,我出去一下。」
景初點點頭,望著堆滿蛋族書籍的書房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漁翁走出書房,在辦公室里坐下不久,許盼盼便帶著蛋圓圓到了,許盼盼臉上帶著少年的興奮:「師父師父,圓圓會彈琴,可以作為鍛煉精神力的方式嗎?」
漁翁溫和地對蛋圓圓笑了笑,「你義父教的琴,自然是極好的,彈琴的位置……」他沉吟了一下,指著三樓半開放式的花園小廳,「那裡不錯。」
去花園小廳的路上,許盼盼小小聲問道:「你和師父以前就認識?」
蛋圓圓搖搖頭,「他只是和我義父認識。」
許盼盼感嘆道:「有義父真好。」
蛋圓圓側目:「……」這不是重點好嗎!
到了花園小廳,蛋圓圓才發現花園小廳一點兒也不小,視野很開闊,花也種得很有層次感,最外層是纖細的藤蔓,垂掛成帘子,點綴著一朵朵粉中透黃的花兒,幽香襲人。且花倒影在下方清澈水中,寧靜素雅。
漁翁問道:「有琴嗎?」
蛋圓圓點點頭,從空間鈕中取出一架黑色的三角演奏鋼琴。
她本來只有一架鋼琴,塞翁在寄給她的行李中又放一架,她擔心長期擱置不用會降低音質,就一直收在空間鈕中,外出時使用,這時候剛好派上用場。
許盼盼目測了一下琴的高度,自告奮勇地到隔壁房間搬了一張椅子,放在鋼琴前。
蛋圓圓正準備就坐,就見漁翁伸手摸了摸琴鍵,眼神中滿滿的懷念,「多少年沒動過鋼琴了,曾經……」
他側頭看了看蛋圓圓,收起感慨,「罷了,今天給你們兩人彈一首。」
校長要彈琴?蛋圓圓趕緊找好位置,洗耳恭聽。
聽過漁翁吹的口哨她就敢肯定,他在音樂方面的造詣絕對不低。就不知道是義父的好些呢?還是漁翁的好些。
許盼盼更是兩眼放光,他在天元十三年,此時此刻才知道校長會彈琴!
漁翁坐在琴前,兩眼微垂,好半晌不見有動靜,忽地,一撩袖子,雙手放在琴鍵上,指尖不經意的按下幾個鍵,琴聲驟起,帶著令人難以想像的精神力輻射開開,風吹花顫動,下方的池水像被攪動一般,水波層層疊起。
蘇媚用精神力凝出的字體瞬間炸裂,化作清水跌落池中,她抬起頭,吃驚地看向花園小廳。同一時間,落霞宮上百個房間的門不約而同打開,一個個腦袋彈出來,朝著同一方向。
這只是開始。
隨著音調節節攀升,精神衝擊順合天地自然之力在天地之間炸開,星河傾斜,雷霆乍現,雲層翻滾,霹靂劃破天幕,驚得萬物都為之變色!
忽然音調一轉,高亢激昂化作悠然恬淡,輕風微拂,花兒微笑,池水歸於寧靜,琴音中只留一份清冽與冷寂,股微微的落寞。
一曲既終,蛋圓圓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對比就沒有高下。
不知是彈琴的技巧高,精神力的釋放更是甩她幾個星球。
她感覺自己找到了奮鬥的目標。
至少,她想要達到他一樣的高度!
沉思之間,她只覺得周圍安靜得過分,回過神來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花園小廳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緊緊圍住了,他們的眼中都充滿了敬意。
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秦弋、邢戰、陸天崖、萬里有愛、煙華、趙騰豐、蘇媚等等,中間夾雜著許多白髮紅眼的蛋族人。
在落霞宮中,蛋族人不需要做任何掩飾?
天元校長,竟然能把他們庇護到如此程度!
她不禁想,如果在別的星球在別的地方,蛋族也能這麼自由……
「圓圓,哪天你能彈出這個效果,就可以出師了。」漁翁斂了彈琴的情緒,站起來對蛋圓圓說了一句。
蛋圓圓急忙收起亂飛的思緒,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漁翁笑道:「等你彈琴出師了,再教你別的。」
蛋圓圓果斷狗腿了一把:「謝謝師父!」
漁翁吹了一聲口哨,又恢復老頑童的樣子,望著眾人笑:「今天是什麼日子,都趕著回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邢戰微微低了一下頭,道:「剛剛在青雲樓上課,大家被琴聲震撼了一把,想過來看看誰這麼厲害,原來是師父你。」
蛋圓圓聽了心中又是一驚。
青雲樓距離落霞宮至少有三十里的距離!
他的精神力覆蓋範圍有多廣?!
漁翁哈哈笑著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聽完就該回去了。」
陸天崖大大咧咧地擠到他的面前訴苦:「師父,你別這麼狠心嘛,我好不容易才回來一次。」
趙騰豐則直接衝上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師父,你彈琴好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眾人不管男女老少全像猛虎撲食一樣撲上去,把漁翁的後背、手臂、懷等等所有能霸占的地方全霸占了。
「師父,我的精神力達標了,你什麼時候教我新的?」
「師父,九師兄太兇殘了,虐我們像虐狗一樣!」
「師伯,你的徒弟一個個都不是人,昨天我還被許盼盼揍了一頓,論輩分我還是他師兄呢!」
漁翁掛了一身人,也不生氣,笑眯眯地挨個摸了摸腦袋。
三觀被刷新了。
蛋圓圓悄悄退了幾步,把場地讓出來,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在場的全部人中,除了邢戰和許盼盼,就她還算正常。
她有點想不明白,趙騰豐不是經常在落霞宮裡嗎?有那麼想念師父嗎?她懷著疑問問許盼盼,許盼盼低聲道:「他啊,一是愛湊熱鬧,二是因為他說他一定要成為和師父接觸最多的人。」
蛋圓圓問道:「那你呢?」
許盼盼羞澀道:「我是師父抱大的,把機會讓給他們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