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高沐橙的回信很快,幾乎沒超過十秒鐘的時間,姜淺予的手機就嗡嗡嗡的震了震:「但願你真能走得了。」
「?」
「姜淺予,離開他,否則,你會害死他。」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離開他!」
「……」
姜淺予再也無力回信息了。
高沐橙總說她會害死慕上勛,可是,又總是不告訴她為什麼她會帶給慕上勛危險。
「你這樣,讓我如何信你?」
她有些煩躁的扔掉手機。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鐘了,他還在忙?
姜淺予心裡擔心他,又怕他是為了平復高沐橙的離開帶給他的傷而拼命工作,下了床,親自煮了一杯咖啡,去了書房。
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敲鍵盤聲。
她站在門口長長的呼吸口氣,才敲門走進去。
書房中,慕上勛正坐在電腦前快速的敲打著鍵盤。
姜淺予端著手中的咖啡,走上前,將咖啡杯輕輕的放在他的手邊,柔聲說道:「已經十點了,你連續工作三個小時了,休息一下,喝杯咖啡吧。」
「嗯。」
慕上勛雖然輕應了一聲,但是,確實敷衍。
因為,他的手指還是不間斷的敲打著鍵盤。
姜淺予直直的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他在回復一大堆郵件,流利的英文字母自他的手中生成,在屏幕上像是音符一般跳躍著。
他工作的時候,認真而嚴肅,帶著一身清貴。
他的面容,和五年前季雲深的那張臉一模一樣,只不過,比五年前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也更加霸氣。
他真的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
他,真的是五年前的季雲深嗎?
如果真的是,那麼,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現在的季雲深會記得五年前和她在一起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會那麼的事無巨細?甚至連一個細小的細枝末節都知道。
姜淺予的腦袋裡不由得天馬行空的胡亂想著。
慕上勛敲完最後一行字,將郵件發送出去。
一抬眼,就看到姜淺予盯著他,一臉深思的樣子。
他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受傷,問道:「怎麼了?你今天怎麼總是發呆?」
姜淺予連忙從亂糟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已經關上了電話,應該是總算忙完了工作。
她搖了下頭。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心裡的混亂,觸摸到手邊的咖啡已經沒有了溫度,說道:「咖啡涼了,你稍等一下,我再去給你煮一杯。」
她正要走,卻被慕上勛拉住手腕,用力一拽,她整個人就跌進他的懷裡。
他的雙手摟著她,緊緊的和她依偎著。
彼此的氣息糾纏,身上的味道也彼此互相侵襲,如糾纏不脫的命運,有生之年,緊緊捆綁。
「你好像有心事。」
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偽裝。
姜淺予輕咬著唇,說道:「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說完,便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問道:「能和我說說你從前的事嗎?」
慕上勛拉下她的腦袋,彼此的額頭相抵,輕輕蹭了蹭,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纏綿:「為什麼突然對我的過去感興趣了?」
「就是……就是想更了解你。」
姜淺予磕磕巴巴的說完,然後就後悔了。
噗——
她,她這麼說,該不會讓他誤會吧?以為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慕上勛笑了笑,把她摟得更緊一些,出奇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我的童年沒什麼,沒有上過學,沒有同學,每一天應該學什麼,做什麼,都是被人精心安排過的,做的每一件事,學的每一項技能,都是為了家族日後能夠更繁榮昌盛。」
「……」
姜淺予凝視著他許久,才輕嘆一聲:「小孩子好玩好動的天性就這樣被扼殺了,你童年的時候一定過的很辛苦?」
「辛不辛苦都已經無所謂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道:「都過去了。」
姜淺予很心疼他,但是,為了心裡的那個答案,卻還是不得不繼續問道:「你在過去的歲月里,有沒有什麼讓你開心難忘的事情?」
「開心的?難忘的?」
慕上勛的記憶里閃過從前的一幕幕。
那些枯燥的訓練,乏味的學習,永遠停不下來的爭鬥……
如此的生活,有什麼開心難忘的?
他搖搖頭。
對於從前的事,顯然沒有什麼興趣。
他的生命,自從她出現之後,似乎才變得有了光彩,不那麼的單調乏味,每日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她,是他的救贖。
想到兩人相處的種種,他輕輕地笑了笑。
看的姜淺予一臉懵逼:「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一直微笑著,整個人的氣質都柔軟的不得了,絲毫不帶以往的攻擊性。
姜淺予一點都不怕他,忍不住嘀咕道:「還說沒什麼開心難忘的事,笑的這麼蕩漾。」
蕩漾?
慕上勛眯了眯眼:「姜淺予,你今天的話似乎特別的多啊。」
「咳咳咳。」
姜淺予輕輕咳嗽兩聲,緩解尷尬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還記得五年前的你,在做什麼嗎?」
「五年前?」
慕上勛略略的思索了一下。
他的印象里,除了在基地枯燥乏味的宛若機器人一樣的訓練後,似乎並沒有其他印象。那幾年,他的記憶里,甚至都沒有父母和兄弟們的存在,只有除了訓練,就是訓練,整個人就像木偶一般,沒有活力,沒有生命力。
他微蹙眉:「那三年,是我過的最無聊的三年。」
記憶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怨氣和陰沉。
有點不像他的性格。
「三年?」
姜淺予的心裡,噶等一下,「你確定是三年麼?」
「應該是。」
慕上勛搖搖頭,說道:「都是些無聊的往事,沒什麼意思。」
姜淺予卻並不覺得。
三年啊!
雖然他說那三年很無聊,但是,時間對上了啊!
她和季雲深也認識了三年,擁有過在一起的三年!
她的心裡,緊張著,雀躍著,歡呼著,甚至期待著:「那三年,為什麼會覺得無聊?」
「……」
慕上勛微微蹙眉。
總覺得今天的姜淺予似乎很不對勁,他有些反感這個三年的話題,「無休無止的訓練,自然無聊乏味。」說完後,生怕她糾結,更不想讓自己糾結,悶聲道:「以後不許提了。」
他轉移了話題,問她:「那你呢?小時候的你是怎麼樣的?」
姜淺予的記憶,漸漸回到過去——
「從有記憶的開始,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小孩不一樣。母親偏袒騙妹妹,喜歡她,對我並不怎麼在意,那個時候,也只有爸爸會抱著我說說話。」她童年的記憶中,所以美好都是爸爸給她的:「但是,爸爸畢竟每天忙出忙進,還時不時的要出差,也不能每天陪著我,所以,我的童年,美好的記憶也並不是很多。」
慕上勛擁的她更緊了。
身為養女,被養母所厭棄,而唯一關心自己的養父,也總不在身邊,這樣的童年,想必他而言,更多了些不幸。
他的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他想給她一個美好的童年。
已經有了打算,他將這件事記在心上,轉而問她:「你想過要找回你的親生父母嗎?」
「自然想過啊。」
姜淺予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曾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見見我的父母,只不過,我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了……」
「為什麼不可能?這個世上,就沒有永遠的秘密,只要追究的人努力去找,有能力去找,總會找到的!」他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道:「淺淺,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會儘快幫你找到他們的。」
他的語氣,像是承諾。
「真的嗎?」
姜淺予的眼睛散發出灼熱的亮光。
微微有些震撼,有些難以相信:「二十二年了,真的可以找回來嗎?」
「相信我!」
「嗯!」
一剎那間,姜淺予的心裡燃起了滿滿的希望。
她這一生,心愿並不多。
除了五年前那個少年可以活著,可以過得好好的,除了爸爸可以安安穩穩的頤養天年,就只剩下這一個了——
她真的很像見親生父母一面。
慕上勛的承諾,像是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她開心極了,像個得了糖吃的小孩子。
慕上勛都忍不住被她感染了情緒。
心裡的煩悶和雜念,全都一股腦的拋在腦後。
他驚訝於她的善良:「他們就把你弄丟了,難道,你就沒有恨過他們嗎?」
姜淺予搖搖頭:「我想,他們一定有他們自己的苦衷。這世界上,又怎麼可能有狠心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每每看到養母對姜沐予那麼那麼的好,竭盡所能的滿足她所有的心愿,處處維護她,她就忍不住就想,如果自己的父母也在她身邊,是不是也會和養母對待姜沐予一樣,毫無底線的寵著她,護著她。
「……」
這個傻女人,總是把別人想的這麼好。
哪只,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所以的人,心靈都是善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