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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未能連續兩晚下雨,第二天氣溫回升很快;昨天早晨八九點鐘時候二十八九,今天已經三十一二度,手機上二十四小時天氣預報圖上的溫度線還在大角度往上揚。酷熱下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知了一陣接一陣的鳴著。李彬依然堅持著多年的習慣,先在幾個外網上搜索了周邊各小區的房源,對比昨天,沒有什麼新的房源出來;每天刷新的房源,天天循環近乎未變,李彬都已經能背出來了;本地網上也差不多,重複的房源不停的刷新,只不過數量上要比外網多得多。整個房源似乎因為氣溫的上升,也隨房東們歇夏了。繼續隨大流,在內外兩套系統上,把自己手上的幾套所謂好房源重新推置一遍,猶如重複著昨天的故事。對面趙三妹在電話里聯繫昨天看房的租客,輕一句重一句的勸導,千萬抓緊,好房錯過就錯過了,下次性價比這麼好的還不知到什麼時間才有;沒用啊,現在的租客隨著信息公開,查詢越來越方便,早就不是隨便恭維幾句就能上鉤的,都精明著了,不把中介磨得感覺沒希望,讓房東價格降得慘不忍睹不下定。最近的股市,大盤向下向下再向下,李彬也沒興趣去看,免得天天去受虐,滿嘴的苦澀。
磨磨蹭蹭到了十一點多,李彬拿上煙和火機,慣例來到河邊過過癮;不緊不慢的抽完一支,換了幾口粗氣,站起身來沿河道往前,過橋進了彩票店。多年的習慣,當天的彩票,李彬當晚是不管的,免得影響心情,儘管心裡也知道免不了失望;不看就不知道,做做駝鳥也好,這樣晚上睡覺受的影響要小一些,免得心疼那十塊、八塊錢又打了水漂。只出不進,難受啊!走到牆上的走勢圖前,第一眼就看向藍球,今天運氣不錯,對上了,五元有了保證;繼續往前看,好像前面六個數也沒中5,昨天的感覺一如以往,掏出彩票就著圖表對起來,六中三,這樣算是中了3+1,10元每注;雖然六注六十元,扣掉20元本錢,還有40塊盈餘;但昨天感覺多強烈,依然只是在小獎里打滾,李彬的心裡的空落落的。兌完獎,李彬出了小店,走了幾步,總感覺不得勁,隨即返回彩票店,「今天玩玩大樂透,看有沒有運氣」,先讓老闆娘隨機打了5注,把彩票放在桌上,也不去對走勢圖表,把5注數字過了一遍,把感覺好點的數字記下來重組成一注,打了個3倍追加9元錢。大樂透李彬不常玩,偶爾興趣來了會打給兩注、三注的,也沒象雙色球一樣分析分析再分析的,不抱什麼希望,全當湊熱鬧了。
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有客人上門;一位清瘦的阿姨,七十多歲,灰白的齊耳短髮,青衣青褲,拎著個小布手袋,微微佝僂著身子慢慢走了進來;三妹迎上去,搭著胳膊扶到椅子上,李彬倒了杯水遞了過去。「阿姨,您有什麼事?」這個年齡的老人,大多是房東,要麼出租,要麼賣房;趙三妹對付老年人還是很熟悉的:「這麼熱的天,您讓姑娘、兒子出來辦就行了。」老人一開口就讓李彬一愣,嘶啞的嗓子,說話的聲音很低,每個字說的都很慢很努力:「我想買套房,我一個人住。」
「阿姨,您這年齡只能樓層低點」三妹也把語速放慢,給老人介紹其周邊房子情況:「一樓一室一廳、兩室一廳,帶院的也有,就是價格貴點;二樓、三樓的小戶型也有,價格適中,您準備買多大?」
「我一個人住,一室就夠了;有二十來萬的一室一廳的房子麼?」老人回道。
「有,有套三樓,就在運河邊;一室一廳,40平左右二十三四萬;有套二樓,在賀家菜場邊,旁邊是幼兒園,二十八九個平方,三十個平方不到,房東報價二十二三萬;您先歇會,喝點水,不著急,您歇好了我陪您去看房。」
等老人休息的時候,三妹和老太太細聲慢語的聊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沒幾分鐘,就摸清老人情況;老太太姓沈,老伴走了兩三年;兒子一家住得樓層較高,前幾年和老伴相互搭著上下還行;這幾年,自己一個人上下,年齡也大了,爬不動樓了;每月有退休工資,兩千大幾的,夠自己開銷了;手上還有點積蓄,想自己一個人單住,不給兒子媳婦添麻煩。在這行業幾年,李彬這種情況沒少見,大多是人年齡一大,後人就有點嫌棄老人不清爽、磨嘰;老人了,受不了這氣,就要單過。孝順的後人一般都依著老人,就近買個小房給老人,自己每天有空就去看看、或是幫著買點菜,做點事什麼的。遇到手頭不是很寬裕的,事情就難協調了;七十多歲的人,房東一般是不租的;養老院就更不要說了,收費再低一個月也要三千多的,稍微好點的,五千、六千打不住。估計老太太也是和後人鬧氣,剛好自己經濟允許,就不在後人眼前添堵了。老太太休息一會,起身要去看河邊的房子;郭三妹拎著鑰匙,和老太太說道:「阿姨,河邊的房子離這也就兩三百米遠,我們沿著河邊公園走過去,不急啊!」在老太太的隨和聲中,一前一後出了門。
李彬還沒來得及把功課(下班前再刷一遍房源)做完,本地網上的房源還沒刷到一半,趙三妹和老太太就有說有笑的進了門;「有戲」李彬心裡一喜,看來這個月要開和了。「阿姨,您打電話給您兒子,請他過來也看看;您和他都認可了,我這邊通知房東過來談,您看行不?」趙三妹還是很謹慎,沒有急著就讓房東過來和老人談價格、簽合同。老人點點頭,拿出手機給兒子打了起來;很快電話就接通了,老人簡單的和電話那頭的兒子說了一下情況,讓他儘快過來看看,說這邊等著了,掛掉電話,老人對三妹說:「他馬上就來」
果然不到十分鐘,一個身著青色短袖、黑色中褲,腳上夾著人字拖的中年男人就騎著輛電瓶車到了小店門口,急匆匆的進了店,對著老人喊了聲「媽」,又對陪著老人聊天的三妹打了個招呼。
「阿姨看上了運河邊的套一室一廳,三十九平方,三樓設施齊全,二十三四萬;現在看你的意見了,行不行的,你要不先去看看?」三妹問道。
「那行,您帶我去看看」老太太兒子回道,又對老太太說「媽,您在這等等,我先跟老闆娘去看看,回頭我們再商量。」
「行,那你快去吧。」
趙三妹和老太太兒子騎著電瓶車去看房,李彬陪著老太太聊起來。
老人可能因為身體的緣故,或者想著兒子看房的事,對李彬的奉承和馬屁不太上心,有一句沒一句的回著,李彬也沒轍,只能陪著老太太耗著,攪盡腦汁的想法轉移話題讓老人放鬆下來。好在這次看房很快,十一二分鐘的樣子,倆人就騎車回到店裡。稍微緩了緩,三妹開口道:「阿姨,您兒子房子己經看了,對價格、裝修、戶型都沒意見,就是位置和樓層不太認可。「
老人兒子接口道:「媽,您身體不好,年齡越來越大,往後爬三樓到時侯也吃力;我請趙經理幫忙找找這種戶型,樓層一樓半或者純二層的,這樣您上下樓不吃力。位置了,最好還是東門,這樣離我近點,也方便我來回跑。「
「您兒子也和我說了,他想把現在東門的房子賣了,然後貼點錢買個樓層低點的房子,如果有大點的,能住在一起那是最好,實在沒有就給您就近買個小戶型的。」三妹順著老人兒子的話道「阿姨,我這把您兒子的房在網上掛起來,儘量推;這邊了,有合適的,東門附近的房子,我也給您找找,您看行不?「
老人緩緩道:「也行,小趙你幫我多留意點,有房就打我電話,我把電話號碼留給你」。
老人留下電話號碼,趙三妹站在門口,扶著老人上了她兒子電瓶車,在趙三妹的「慢走」聲中,倆人沿著南門大街往北,很快在通巷路口右轉向東,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
趙三妹進門喝了口水,對李彬道:「她兒子不想買,找藉口拖老人了」
老婆不說李彬也聽出來了,非電梯的高層樓房跟本就賣不掉,難得的有賣出的,那價格也不是房價,那真是白菜價。東門的老小區少些,這種低樓層的一室一廳小戶型就更少了。
趙三妹拿上鑰匙對李彬說道:「我先走了,我在路邊買點菜,回家做飯,揚揚也到家了」
李彬繼續搜尋著房源,頭也沒抬回道:「行,你先回,我再守守,看有沒有上門客」
至到夜幕降臨,也沒有等到客人上門,門前馬路上全是三三兩兩散步的,李彬恨不得把他們拉進門,希望有口袋寬裕的買套房,疏緩一下自己目前的窘境。生活是殘酷的,總是對著你的期望就是一刀,血淋淋的!
「又是操蛋的一天!」李彬嘆了口氣,關燈鎖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