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後,刺眼的白光扎進了常立章眼中,他立刻後退了一步,放下摺疊椅,用手遮著眼睛去觀察辦公室里的狀況。
模糊與眩光只中,一個厚實的人影從他面前走過,擋住了光。
姜游慢慢地往光的方向走去。
唐不甜站在光之中,她右手握著劍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輕點在劍身上。光便是從劍身上發出的。
攤開在桌面上的資料夾里的紙張嘩啦啦地響著。
姜游伸出手。
凌厲的劍氣從他的指縫中刮過。
他抓住了一縷飄揚在光中的黑色長髮。
唐不甜睜開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嘀嘀嘀。
有些刺耳的電子音響起。
伴隨著聲音,一絲絲灰色的煙霧從劍身的劃痕中飄出,消融在光中,最後一絲煙霧被吞噬後,唐不甜垂下左手,劍身上的光也逐漸暗下,直至消失。
嘀嘀嘀。
常立章放下了擋在額前的手,他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他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姜游鬆開手,黑髮落回唐不甜的肩頭,唐不甜從包中拿出了靈力掃描儀。
常立章想起了了這是什麼聲音——靈力掃描儀檢測到了相似的靈力波動。
唐不甜的手指在掃描儀上按了幾下,聲音停止了。
常立章走到了他們身邊,他的表情有些激動,「有什麼線索了嗎?」
薑末從文件櫃後晃了出來,林昱跟在後面。
唐不甜把劍壓在了資料夾上,「劍身上除了鄭圓泰的靈力波動外,他的對手的靈力波動也殘留了一些,我把它從劍逼了出來,靈力掃描儀捕捉到了波動,經過匹配,上面的靈力波動和塑料廠內的靈力波動十分相似。」
「塑料廠,哪裡的?」常立章問。
「楚城一中附近。」
「哦,那裡,」常立章想了起來,「我記得好久以前就遷走了,好像在我讀大學的時候。」
唐不甜看著姜游,「我通過他的劍,看到了一些戰鬥的片段,非常激烈。我感受到了他的戰鬥意志,他戰到了最後一刻……」
「最後一刻?什麼意思?」常立章捕捉到了重點。
唐不甜扭過頭,視線落在常立章的臉上,「他是劍修。現在劍在,人不在。」
「不可能!」
「我只是說出我看到的,和我的判斷。」唐不甜的語氣很平靜。
「不可能的,」常立章搖著頭,「之前蘇顧問也看了劍,他說有打鬥的痕跡,但是並不激烈,他說,鄭哥可能進了一個小世界裡,讓我不用擔心,他說……」
姜游指了指唐不甜手中的靈力掃描儀,「科長找到了線索,蘇顧問沒有。」
「可是,他……」
姜游拍了拍常立章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要理解科長的專業的判斷,同是劍修,科長能看到的東西比我們要多,蘇顧問經驗豐富,這是毋庸置疑的,但現在的事實就是,我們查到了線索,你也看到了,你應該信任科長。」
「我知道的,可是……」
「你懷疑的話,那就想辦法求證嘛,把事情查明白了,將兇手繩之以法,我們盡力去做,說不定鄭哥也能有一線生機活下來。」
「一線生機?」
「戰到最後,死了,瀕死,昏迷,都還是有可能的嘛。」
聽著姜游的話,常立章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向唐不甜致歉說:「我剛才失態,唐科長,真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唐不甜說。
「我們科長說話直,但她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弄虛的那套的。」
「是我心急了。」常立章承認著錯誤。
「關心則亂嘛,我剛才好像聽你說過,門口遇到的那個,還有他的老搭檔叫……」
「邵朗。」
「對,邵朗,鄭哥幫過很多人吧?」
「鄭哥是真的,是真的會設身處地的在為我們考慮,前幾年,八九年前吧,研究所的人想讓進去當研究員,這是好事,在裡面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可是我呢,我父母都是……」常立章看了姜游一眼,他含糊了過去後說:「我可以說是我奶奶把我拉扯大的,她身體一直不好,可要說不去,就有點不識好歹了,鄭哥知道了後,他和那邊說,他習慣了我幫他處理一些俗務。」
「這個對他來講就是一句話的事吧?」
「我那時是被派去監視鄭哥的,我過去也是特科的,後來才去了宗教事務局。」
唐不甜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
「奶奶最後那幾年,我一直陪著。」
姜游安慰常立章說:「鄭哥吉人自有天相。」
「希望吧。」
姜游看著落在門邊的摺疊椅子,他走了過去,把椅子拿了進來,關上了門。
常立章沉默著幫著把椅子展開,擺好,又出去拿了幾瓶礦泉水回來,遞到眾人手裡,坐下後,他說:「唐科長,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你儘管吩咐。」
「科長的師父,和鄭哥是舊識。」姜遊說。
「真的嗎?」常立章有些詫異,他往唐不甜看去,唐不甜點了點頭。
「我和科長都是唐江過來的,對楚城這邊完全不熟,還是要仰仗你,工作才能展開。」
「你這樣說,我太羞愧了,真的。只要能找到鄭哥,讓我做什麼都行。」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姜游擰開礦泉水瓶子,他喝了口水,「對了,你知不知道,大概在三年前,楚城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常立章思索了起來,「哪方面特殊?」
「具體來說,就是比較反常的現象,比較特別的案子。」
「這個我要想想……」
「對了,蘇顧問除了和你說鄭哥可能在一個小世界裡,他還和你說別的了嗎?」
常立章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提到異種靈力嗎?」
「沒有,」常立章再次搖了搖頭,「他,他,要說三年前的話,三年前……」他回憶著,「邵朗當時,難道是邵朗那個事……」
「是什麼事?」姜游追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幫你們聯繫邵朗吧,那個案子究竟怎麼回事,只有他和鄭哥清楚。」
「行誒。」
「我現在就去找他,他還不知道……你們等我一會兒。」說著,常立章就往外走去。
看著他走出去後,姜游喝了一大口水,他長嘆了口氣,「累死我了,」然後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窗戶,點了根煙,「比我賣明信片累多了,小侄女啊,你得給我加工資知道不。」
公安局大門外不遠處的花壇邊上,坐著一個穿白色運動服的人。
是金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