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巫鐮保護到了身後,蘇芷這才看清了地上那一灘膿血的真面目。
只見四五個米粒大小的蟲子奮力的從黑豆一樣的蟲蛹中爬了出來,它們那黑紅色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努力的吸食著身邊的血跡。
偏頭看到了蘇芷的視線,巫鐮眉頭一挑小聲的在蘇芷的耳邊解釋著:「這些就是殘存在阿花身子裡的蟲卵了,原本還得一段時間才能成熟,可因為阿花被火堆烤的溫度太高,所以加速了毒蟲的生長,使得它們提前從蟲蛹里鑽出來了。」
噁心的皺了皺眉,蘇芷從巫鐮的身後跨出半步,她彎下腰撿起一根尚有餘熱的燒火棍朝著那堆小蟲子摁去。
「等一下。」眼瞅著燒火棍就要挨到那灘膿血了,巫鐮突然伸手抓出了蘇芷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小人參精不知道從哪裡尋來的這些東西,看起來不起眼卻害了好幾條性命。這次咱們在陰溝里翻了船,正好趁這幾隻毒蟲還很年幼比較好控制,把它們抓起來後等我抽個時間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出真正的解藥來。」
說著,巫鐮將燒火棍從蘇芷手中順了過來扔到了一邊,接著他又取出一個小瓶子,蹲下了身子撿起地上的骨針,扎著這些個小蟲子,扔到了瓶子裡。
狗子和蠍老三想來也是被這些蟲子毒害了,這麼說來,小人參精的手裡,鐵定不止一條紅褐色的毒蟲。
毒蟲的數量大,繁殖的也快,雖說這一次阿花身上的毒素已經被剷除乾淨了,狗子的屍體也變成了一堆灰燼,可只要小人參精活著一天,就保不准他會尋找新的機會繼續使壞。
如果他用相同的辦法攻擊了其他的獸人,總不能每一次都靠火烤來驅蟲吧!
巫鐮的做法顯然是很必要的,蘇芷點了點頭,她贊同的在四周搜尋了一遍,生怕漏掉了其他的蟲子。
畢竟是提前破了繭的,這些小毒蟲就跟催熟的果子一樣難免有天生的不足之處,小毒蟲們不過微微掙扎了一番,它們還沒有嘗夠鮮血的滋味,就被巫鐮連著蟲蛹一起封在了瓶子裡。
巫鐮擦了擦不小心滴到手背上的血珠,他眯著桃花眸子笑嘻嘻的拿著裝有小毒蟲的瓶子在蘇芷的眼前晃了晃,就將瓶子重新裝到了懷中。
蘇芷白了他一眼,轉而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大樂樂身上。
奇怪!大樂樂同樣喝了巫鐮的藥丸,可他為什麼沒有像阿花一樣的嘔吐?蘇芷繞著大樂樂的身體上上下下的仔細掃視了一遍,恨不得將他的衣服扒光。
巫鐮手一撈,將蘇芷攬到了自己的懷中,他順著蘇芷的目光看向了大樂樂,很快便明白了蘇芷的心思。
低下頭在蘇芷的耳邊呼著氣,巫鐮一邊同蘇芷解釋著,一邊吃著她的豆腐:「大樂樂是被阿花傳染的,他體內最多只會有黑色的毒蟲,是不會存在阿花那種紅褐色的母蟲的。」
「母蟲?」蘇芷耳後一癢,急忙偏了偏頭躲開了巫鐮的騷擾,可巫鐮簡直是一塊狗皮膏藥,無論她怎麼躲閃,他仍然貼的她緊緊的。
「是呀,母蟲!」巫鐮見蘇芷躲閃自己,他乾脆將蘇芷的腦袋摁在了自己的肩頭,就像蘇芷那會兒和洛水親近時一樣,「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紅褐色的蟲子是小人參精尋到的母蟲。母蟲可以產大量的子蟲,讓子蟲鑽到其他獸人的體內生存,但子蟲卻不可以。」
「母蟲的主要任務就是繁殖子蟲。當子蟲達到一定的數量,原本所待著的獸人身體不夠它們分食了,就會有一部分的子蟲想辦法尋得其他的方法鑽入到下一個宿主的體內。」
巫鐮在那認真的思索著,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出來的這些個結論。
蘇芷半信半疑的聽著巫鐮的話,等他停下來沉思的時候,蘇芷乾脆從巫鐮的胳膊下鑽了出來,蹲在了大樂樂的身邊。
大樂樂的臉上不再是那種青紫的顏色,而是特屬於病態的蒼白,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上上下下緩慢地起伏著,蘇芷很難相信眼前的男人還算活著。
見大樂樂的胳膊上血淋淋一片,脖頸後邊更是被燙成了焦黃,蘇芷扭頭看了一眼正給大樂樂擦掉血跡的小瓜兒,想了想後說了一句:「先將他抬到小溪邊吧!傷成這樣傷口很容易感染的。」
蘇芷的一席話提醒了在場的眾人,大家都被突然出現的毒蟲子嚇了一大跳,倒是把大樂樂和阿花的傷勢給忘掉了。
小瓜兒呆愣的點了點頭,他應了下來後不用蘇芷說,很乖巧的將大樂樂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脖子後邊,咬著牙扶起了大樂樂的身子帶著他一點一點的朝著小溪邊挪去。
還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小獸人,小瓜兒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幾次差一點跌個跟頭。
洛水將柴火堆攏了攏,他看大樂樂和阿花不需要再被火烤著了,乾脆站起了身子走到小瓜兒的身邊說了聲:「我來吧!」
也不管小瓜兒同不同意,洛水架起了大樂樂的另一根胳膊,將大樂樂所有的重量都壓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踩著擱腳的小石粒向著溪邊走去。
蘇芷正指揮著其他的獸人打算將阿花也運到溪邊,可因為剛剛發生了那麼驚悚的事情,一時間竟然沒一個獸人願意走上前來把阿花背過去。
只顧著折騰阿花的事情,等蘇芷聽到小瓜兒的驚呼聲時,洛水已經和大樂樂一起倒在了溪邊,沾濕了獸皮長裙。
「洛水!」蘇芷的臉色一變,她急急地喚了一聲洛水的名字,拋下暈倒在地的阿花來到了洛水的身邊,「洛水,你怎麼了?」
因為沾了水,洛水的裙擺上染上了溪水的顏色,如今的溪水具有高強度的腐蝕性,等長裙上的水分蒸發乾的時候,獸皮做成的裙子是徹底不能再穿下去了。
這還不算什麼,最讓洛水臉紅的是,他的小腿上同樣沾上了溪水。
溪水已經開始一點點的腐蝕著他的皮肉了,他得趕快將裙子脫下來,然後再把小腿上的溪水擦乾淨。可是浸濕的獸皮緊緊地貼著小瓜兒的皮膚,若想擦拭小腿上的溪水,就得將獸皮裙子脫掉。
偏偏這個時候山洞裡早就圍滿了獸人,況且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的獸人正不住的朝著山洞內湧入。
大庭廣眾之下,一向麵皮薄的洛水怎麼好意思當眾脫衣服,他的額頭上開始溢出了細汗,雙腿也因為疼痛打起了輕顫。
見蘇芷關心的看著自己,洛水雖然不舒服卻還是強扯出一抹微笑,安慰似得同蘇芷溫柔的說著:「沒什麼,我只是腳滑摔倒了。」
「腳滑?」蘇芷擔心的朝著洛水的腳下望去,然而這麼一眼,她突然看到了洛水沾了溪水的腳踝。
腳踝靠下的部分還浸泡在溪水之中,靠上一部分隱約有了發青發紫的跡象。關心則亂,蘇芷倒吸一口涼氣,她急忙站起身子朝著巫揮了揮了手:「巫鐮,巫鐮!你過來,快過來!」
蘇芷很少有這麼慌張的時候,巫鐮的心裡酸楚楚的,他早就看到了洛水的慘樣,原本還等著挖苦洛水一頓,哪想不等挖苦別人,自己倒又吃起了飛醋。
氣鼓鼓的從一旁獸人懷裡的草筐子中拿起一大塊獸皮,巫鐮一手卡在阿花的腋下,一眼不吭的連她一起拽到了小溪邊。
再走一步就要踏入小溪了,巫鐮停在了蘇芷的身邊,他見蘇芷只是急急忙忙的搶自己手中的乾淨獸皮,巫鐮心情不爽的,抬手將阿花扔在了溪水裡。
只聽「噗通」一聲,阿花平躺在了小溪里。好在這溪水並不深,巫鐮這麼一扔也不至於將阿花淹死。再加上本就打算讓溪水將阿花被燒傷的皮膚腐蝕掉,巫鐮的動作雖說粗暴了點,倒也沒有人敢指責他一句。
阿花被突然漫過脖頸的水面一驚,慌亂的睜開了眼睛,她撲騰了幾下,正好將渾身都沾滿了溪水後,匆忙爬到了水面上。
小瓜兒看出自家的師父又是因為女王大人的偏心而鬧彆扭了,他不敢去招惹巫鐮,只得從別的獸人手中接過好幾大塊乾淨的獸皮小心翼翼的踱步到阿花的身邊,小聲的安撫了一下阿花受驚的心情後,乖巧的守在了阿花的一側。
巫鐮還以為自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蘇芷會抬起頭看他一眼,哪想蘇芷只顧著關心洛水腳踝上的傷痕,就算巫鐮折騰出這麼大的響動,蘇芷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一種失敗感油然而生,巫鐮頓時如同那泄了氣的皮球,連生氣都變成了奢侈。
他整個人蔫蔫的坐下了身子,自暴自棄的將雙腳伸入到了溪水中,隨後又將腳拿了出來,晾在了一邊。
蘇芷沒有注意到巫鐮的異樣,她只顧著心疼自己親親的洛水。
原本只想將洛水的腳踝摁在溪水中浸泡一會兒,哪想蘇芷往上一撩他的長裙,忽的看到了洛水原本白潔的小腿上坑坑窪窪的滿是漆黑的窟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