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人參精終於變成了一株千年人參的事情,最興奮的莫過於巫鐮了,他臉上的疲勞盡數消散,不過片刻的時間便紅光滿面,和符索剛進門時簡直判若兩人。
小人參精原本就是蠍王山上最大的禍端,如今禍端死了,一切也算是有了個了斷,同符索簡單的詢問了幾句,得知阿朵已經剷除,狐九十有八九也被寒霜抓住了,巫鐮半眯著桃花眸子,忍不住滿臉笑意的招了招手,將大威和小威喚了過來。
既然阿朵已死,狐九已抓,那麼以後也不用再擔心前腳剛走出蠍王洞,後腳就會被死士纏住的情況發生了,巫鐮心情不錯的吩咐著大威小威,讓他們兩個人帶了七八個身強體壯的獸人,一起去藥谷幫自己取過來了乾淨的菜板和一個半人高的藥壺。
大威和小威的常年在蠍王山上來往,他們兩個腳力極快,不消片刻便將這兩樣東西扛了回來,與此同時,巫鐮有序的指揮著獸人們將藥壺放在了蠍王洞最中間,讓幾個母獸人在藥壺的最下邊生著了柴火。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後,巫鐮給藥壺添了一小勺的熱水,隨即小心翼翼的將菜板上切成了幾十段的人參,盡數扔入了藥壺之中。
這藥壺是特製的,有著和落後的獸人界格格不入的精緻,巫鐮寶貝的繞著藥壺轉來轉去,適當的時候將藥壺打開,給裡邊不知道扔了些什麼東西進去。
人參的個頭實在太大了,這麼大的人參是很難存放的!
為了節省空間,巫鐮乾脆用特殊的方法將人參煉成了一壺濃汁,灌入了幾個石塊打磨成的小石瓶里。
他剛將這些個小石瓶依次放在了桌子上,巫鐮正捧起其中最小的那一瓶仔細端詳,他才將石瓶舉至頭頂,門口突然踉蹌著闖進來一個面色青灰的男人。
男人的身子撞在了石牆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還以為又發生什麼事情了,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巫鐮下意識的打了個顫。
伴隨著他的輕顫,本就沒有抓牢的石瓶「啪」的摔在了地上,隨即,一條細縫由著石瓶的正中間朝著兩邊緩緩裂去。
那麼大的一株人參總共只凝鍊出了五瓶人參汁,如今滾燙的汁液還沒有放涼,竟然就這麼打碎了一瓶!
看著乳白色的液體順著石縫慢慢的流出滴落在了地上,巫鐮臉上的欣喜逐漸被盛怒所代替。他飛快將地上碎掉的石瓶撿了起來,選了一個不會流出汁液的姿勢將石瓶握在手中,巫鐮滿眼噴火的看向了山洞口。
他正準備發怒,話到嘴邊卻硬生生的剎住了閘,眼睛瞪了又瞪,不可置信的將來人上上下下的掃視了一遍,巫鐮突然由怒轉樂,「哈哈哈」的捧腹大笑起來。
眼前的這個落魄的男人,竟然是……寒霜?
一頭烏黑的頭髮凌亂的披在腦後,額前的劉海被汗液浸濕後緊緊地貼在了臉頰,寒霜用左手死死的捏在右手的手腕上方的位置上,他整個人無力的倚靠在了石壁上,垂著個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然而,透過髮絲的縫隙,他蒼白的唇色卻瞬間顯露無疑。
笑過之後,巫鐮將碎掉的小瓶小心翼翼的遞到了身側小威的手中,他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慢慢朝著寒霜走去。
同寒霜相處這麼長時間,雖說巫鐮一直不喜歡寒霜,但他不得不承認寒霜是個實力強悍的男人,看慣了他強大的模樣,巫鐮實在不敢相信,寒霜竟然也會有如此虛弱的時候!
雙腳一前一後的停在了寒霜的面前,他正準備好好的挖苦他一番,一解石瓶摔裂之仇,剛把雙臂抱在胸前,忽的聽到了寒霜細若蚊蠅的聲音。
「水……」薄唇微動,寒霜氣息孱弱的吐出這麼一個字。
因為聲音太小,巫鐮並沒有聽清楚寒霜說的是什麼,他剛「啊」了一聲以示詢問,寒霜身形微晃,頓時順著石牆倒在了山洞口處。
腦袋著地,額頭上頓時鼓起了一個鵪鶉蛋大小的血包,巫鐮被寒霜的模樣一驚,他沒了一開始那戲耍的心思,急忙喚來大莽,同大莽一起將寒霜往石榻上扶去。
寒霜實力不俗,獸人們對強大的人有一種天生的敬畏和崇拜,如今見寒霜竟然倒下了,他們的臉上無一不顯露出滿滿的驚慌。
當初聽說小人參精死掉時的喜意蕩然無存,山洞裡很快縈繞上了一層濃濃的壓抑。
和其他獸人的驚慌不同,原先站在一旁的符索不停的朝著蠍王洞外望去,眼見果然只有寒霜一個人回來了,他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垂在兩側的大手慢慢捏成了拳頭。
察覺到了符索的異常,小威抬頭朝著符索的臉上望去,然而符索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色,小威剛鬆了一口氣的將視線收了回來,還不等他看向自己的腳尖,就見符索倏然一聲不吭的變回獸型,朝著蠍王洞外飛去。
獸人們大多集中在了石榻前關心著寒霜的傷勢,蠍王洞口早就沒了把守的獸人,即使獸型身形龐大,符索還是揮動著雙翅,一路暢通無阻的飛了出去。
有心喚住符索,可等小威伸長了胳膊向著符索離去的方向探去時,他剛發出了「誒」的一聲疾呼,就見視線能夠觸及的天空中早已沒了符索的身影。
不信邪的眨了眨眼睛,小威向前一步朝著高空望去,只可惜符索黑漆漆身子和黑漆漆的夜幕溶為了一體,朦朧的蒼穹上只剩下了一輪被烏雲遮擋了大半的昏黃圓月。
怎麼找都找不到符索的蹤影了,訕訕將視線收回,小威癟了癟嘴隨著大眾一起朝著石榻上望去。
可是因為他比前邊那些獸人的個子小,小威站在人群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不高興的將眉頭擠成了川字,他乾脆狐假虎威的推開最外層的幾個小獸人,隨後借著自己小個子的優勢,護住手中裂了縫的石瓶子,低下頭一個勁的順著獸人和獸人間的縫隙,向著巫鐮的身邊擠去。
巫鐮不愧是遠近聞名又開了外掛的巫醫大人,他只是略微的檢查了一番就弄明白了寒霜變成這副樣子的原因,不屑的冷哼一聲,巫鐮突然蹲下身子從石榻下抽出了一個木頭箱子。
在箱子裡翻找了一會兒,他隨意的拿出兩顆被獸皮包裹住的的黑色藥丸惡狠狠的塞入到了寒霜的口中。
也不管寒霜到底能不能將藥丸吞咽下去,巫鐮沒什麼好氣的為他清洗了傷口,並且將傷口迅速的包紮起來後,轉過身子揮了揮手,從好不容易擠過來的小威手中奪過石瓶子,順著獸人們自行騰出來的道路中間,繃著個臉走到了石桌子旁,研究那幾瓶人參汁液去了。
寒霜並沒什麼大礙,他不過是因為一路徒步耽誤了太多的時間,致使失血過多所以才變成了這副模樣,只要吞下那兩粒補血的藥丸,再在石榻上休息一段時間,便能恢復如初了。
至於寒霜明明用獸皮繩子扎在了傷口上方,為什麼還會失血過多,巫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重新找了個瓶子,將剩下的人參汁液全都倒到新的瓶子裡,趁大家不注意把這五個寶貝瓶子悄悄藏了起來,這才拍拍手,站起身子朝著靜靜坐在一旁的幽幽走去。
當初蘇芷失蹤的時候,只有幽幽一個人同她待在一處,如今洛水失蹤,寒霜生病,恰好符索還不在山洞內,沒了煩人的人和事叨擾,他正好可以同幽幽打探一番蘇芷的行蹤。
幽幽雙目無神的正視著前方的石壁,他背對著山洞裡的獸人們,像個傻子一樣毫無表情的呆坐在兔兒的身邊。
雖然幽幽以前也經常是這副模樣,可巫鐮能夠清楚的感覺出來幽幽如今的呆愣和當初的呆愣根本不一樣!這種區別如同他以前只是不清楚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而如今卻是徹底的將整個人封閉在了自己的內心世界裡。
為了從幽幽的口中探聽出蘇芷的下落,察覺出不同的巫鐮私下也曾同他交流過很多次,可無論他同他說什麼,幽幽都無動於衷,就好像他是一個聽不到別人聲音的小聾子。
兔兒百無聊賴的拿著一根狗尾巴草蹲在地上不斷的撩撥著石塊上的灰塵,他正思考著如果蘇芷再也不會回到蠍王山上,自己該何去何從,突然感覺後腦勺一陣壓抑,兔兒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瞪著兩隻兔眸故作驚恐的仰頭看向了身前的男人。
都是被遺棄過的獸人,許是覺著同命相連,兔兒總喜歡同幽幽擠在一塊兒,這會兒突然看到巫鐮過來了,雖明白巫鐮是來找幽幽的,他的大眼睛裡還是下意識的閃過了一抹抹驚慌失措的神情。
沒興趣去分辨兔兒眼眸中的神色是真是假,巫鐮向著一旁側了側頭,示意他哪涼快到哪兒待一會兒去。
兔兒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像個受委屈了的小媳婦般挪到了兩三米之外,他低下頭,將腦袋埋在了雙腿間,假意小憩,卻伸長了耳朵,偷聽著巫鐮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