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地上周紹勇的屍體,自然是先讓他落葉歸根。姥爺說有他在這,鬼王拉納等人,應該是不敢打回馬槍的。所以,他就不多耽擱了。還有些事情要找別人去問問。
我點點頭,想了下,又把自己身上的手機給他,免得以後聯繫不上。姥爺雖然嘟囔著科技產品沒大用,但還是欣然接受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武鋒的肩膀,說:「小伙子。好好干,跟著我家三七混,很有前途的!」
我翻了個白眼,趕緊推著他走人。武鋒的師傅是長玄風,比姥爺還厲害的人物,在他面前說這種自賣自誇的話,也不怕人笑話。
武鋒倒是很客氣,沒有半點傲氣和自大,仿佛還是從前那個只會功夫的小偵探。其實我能理解姥爺的心思,他自然知道長玄風已經收武鋒為徒,說那話,是為了告訴武鋒,大家關係很好,要繼續維持下去。以我跟武鋒的友誼而言,是不需要說太多的。姥爺純粹多此一舉。只是老人家擔心孫子,想多拉攏一些大腿,我只會打心底感謝他。
待姥爺走後,傻丫頭他們也跟著告辭。臨走前。傻丫頭拍著武鋒的肩膀,說:「小師弟,好好修煉。以後有麻煩,找師姐!」
武鋒嗯了一聲,很誠心的向她道謝。聚玄宗的另外五人,雖然師出不同門,但聚玄宗人少,他們早就把大家當成同一個宗派。所以,對武鋒也是格外熱情。一個個又是問修行進度,又是指點的。過了半天,傻丫頭笑嘻嘻的隨著那五位聚玄宗師兄離開,化作金虹,很快不見了蹤影。
蘇銘長出一口氣。低聲對我說:「我還以為古老爺子是很可怕的人呢,沒想到這麼平易近人。」
我沖他呵呵笑,心想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揍我。熱門小說小時候,我經常被姥爺揍的滿地亂爬,頭都抬不起來。方圓十里,每天議論最多的話題就是,楊三七那小屁孩,今天得嚎多久。
我現在脾氣暴躁,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從小被揍的。挨揍多了,自然就不覺得疼,也就敢於反抗了。甚至還想過,等長大了,有本事了,也要把姥爺揍的滿地亂爬。現在想想,這真是個無知無畏的念頭。
武鋒看向周紹勇的屍體,問我:「現在走?」
我點點頭,讓蘇銘把周紹勇背起來,武鋒則去把鬼童拎在手上。而我,忙著給殯儀館打電話。
人死不能復生,該辦的事,都得辦。
我不知道周紹勇親戚的聯繫方式,至於他的朋友,想來應該沒有比我更願意為他做這種事的了。因此,我讓他們先回修理廠,自己則去機場那把車開回來。路途依然擁堵,但比之前的情況好很多,一路碾壞不知多少青苗,我終於回到了寬敞的大路。
等車開回修理廠的時候,發現靈棚已經搭好了,就在廠子的正中央。我並不是很缺錢,就算缺,賣血賣腎也要把周紹勇的後事辦好。因為,我沒有保護好他,使得他提前從這個世界離開。
靈棚前,明亮的水晶棺中,周紹勇靜靜的躺在裡面。我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閉上。我嘆息一聲,手撫棺蓋,低聲說:「放心吧,承諾你的事情,兄弟一定做到!」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從周紹勇那僵硬冰冷的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笑容。仿佛他聽到了我的聲音,所以做出了回應。來宏何亡。
我在棺材前默默站了一會,蘇銘和鬼童都在外面,武鋒則去周紹勇家裡收拾遺物,看看有什麼是需要放進棺材裡一起火化的。
出了靈棚,見蘇銘正拿著周紹勇的手機,挨個給上面的號碼發消息。消息內容很簡單,很短的一句話:「周先生去世,見信請前來弔唁。」
我轉過頭,看著直愣愣站在那的鬼童。她身上還綁著鎖鏈,卻沒有繼續掙扎,似乎鬼王拉納不在,她就沒什麼需要擔心的。我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靈棚,不禁皺起眉頭,正要說話,卻聽見汽車停下的聲音。
轉過頭,見是武鋒。他抱著一個相框和一個罈子走過來,說:「在他家找了找,想來,這應該是他最希望看見的東西了。」
相框中,是一個秀麗的女子照片,那是劉茹。罈子里,自然是她的骨灰。我點點頭,讓他把相片和骨灰罈,放在棺材中。周紹勇對劉茹一片痴情,如果他真的泉下有知,應該會希望在那個冰冷的世界裡,有深愛的人陪伴。
武鋒放東西前,又遞給我一個信封,說:「是周紹勇留給你的。」
我有些愕然,同時又覺得欣慰。接過來看,見上面寫著兩個字:遺囑。
打開看,裡面是周紹勇親筆書寫,並簽名按手印甚至還蓋了公司的章印。
還真是鄭重其事啊……我不知為什麼笑著搖頭,並把整個遺囑看了一遍。不,應該說,看了很多遍。
遺囑上是這樣寫的:大師,謝謝您能幫我解決這些事情,打開信封的時候,就是遺囑生效的時候。我想,您可能會覺得有些失望,因為臨走前,只給您留下了一封信。其實,我想過留視頻或者語音,但又覺得,以大師的性子,應該不愛看我那病怏怏的模樣,所以,就不獻醜了。
看到這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過頭去看那棺材,低聲罵了一句:「笨蛋……」
修理廠,和我的一切財產,都交由大師處理,您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唯有一點,小寶是個好孩子,也許大師不喜歡她,但她終究是我和劉茹的孩子,請大師一定要幫助她。我是個普通人,不懂大師的世界裡,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我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求您,不要放棄她,因為,您是小寶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這或許是一個可笑的念頭,因為不知何時起,我很希望有一位大師這樣的人做兄弟。只是,我沒那個福分。所以,邵勇在這裡,給大師磕頭了,哪怕您看不見,但我想,您一定知道,我不會說謊。
看到這行字,我仿佛看到一個虛弱的男人,放下筆和紙,跪在地上,誠心誠意的磕了幾個響頭。是的,我相信周紹勇,他不會在這件事上說謊。
至於兄弟福分,我嘆出一口氣,真是個傻子,若是你說,我怎麼會不願意?
遺囑的下半部分,列明了一切資產,以及銀行賬戶及密碼。信封里,還放著幾張銀行卡。我想,與這份遺囑放在一起的,可能還有房產證等物件。只不過武鋒覺得沒必要帶來,所以還放在家裡。
看著那幾隻銀行卡,我轉身看向靈棚。武鋒已經把劉茹的相片和骨灰罈放進棺材裡,看著他輕輕把蓋子合上,我喃喃的說了句:「你這,算是拿錢砸我嗎?」
不過,我接受了。
把遺囑折好,連同那幾張銀行卡都放回信封,隨後,我走到鬼童身旁,對她說:「在靈棚前跪下。」
鬼童微微抬頭,她火紅色的頭髮,隨風飄動,像在顯露自己的桀驁不馴。我盯著她那對普通人來說,有些可怕的血色瞳目,冷聲說:「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死!」
鬼童雖然壓制了我埋進她體內的線蠱,又因為血脈改變不被鬼王拉納控制,但如果我想對付她,依然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輕鬆鎮壓。鬼童很明白,她現在並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在僵持數秒後,最終緩慢的邁動步子,走到靈棚前,跪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