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邪 第一章 風險評估員李修

    天色漸暗，老瘸子拖著他的『殘腿』一瘸一拐的順著小路向林子裡走去。身後的不遠處黑人司機點了點鈔票，狠狠的吐了吐吐沫：「真是個怪傢伙，不過看在錢和上帝的份上~」的士轉了個頭揚長而去。至於那個老頭一個人跑到荒郊野外幹什麼，西尼爾一點也不關心，作為一個出租司機，有錢賺就行了，不是麼。

    聽了一會身後的動靜、確認出租車已經走遠之後，李修深深的吐了口氣，隨即健步如飛的向林子裡摸了過去，之前的殘疾之狀不翼而飛。

    「唉，這年頭連盜墓界都不好混了！競爭太激烈了。更何況......唉。」

    李修、摸金校尉，因為在業內一直以瘸腿老人的形象示人，所以常年日久也就得了個老瘸子的外號。自19歲出道以來，10年間經他協助入手的墓穴不知凡幾，漸漸的在校尉界也算是有了點名堂。至於為什麼說是協助入手，因為從根本上來說李修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校尉。他的主職是一名修士，主修巫蠱之術，擱在古代靈氣充沛、天材地寶遍地的時候大概也能成為一名動則滅人滿門、為禍一方的小魔頭。不過現在麼，靈氣稀薄到近乎沒有、天材地寶更是已經淪為傳說......

    因緣際會之下李修混進了盜墓界，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墓穴風險評估員。在不明覺厲的人眼裡也就和摸金校尉混為一談。這兩者雖然都從事盜墓事業，不過在分工上卻還是有分別的。摸金校尉不說、顧名思義也就是盜墓賊。而李修的活計就是在進墓穴之前評估一下墓穴的風險指數、以及隨同解決一些人力不能解決的非自然力量。畢竟作為值得入手的墓穴，裡面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陰物作祟。常在河邊走、萬一濕鞋了怎麼辦？張起靈又不是街邊的大白菜、隨便哪個盜墓團隊都有他那樣的本事，盜得了墓、還特娘打得了怪。

    所以在這個修士越來越不值錢的末法時代，一些混得不如意的修士們就把目光瞄向了盜墓界。事成之後分個一件兩件含有稀薄靈氣的古董之類的。墓穴風險評估員，這一偉大的職業因運而生。而李修這個孤兒院出生、沒念過幾天書卻小有仙緣的半吊子修士也隨波逐流的躋身進了這個暗無天日的行業。

    不知不覺李修已經摸進了林子深處、根據一路上一些隱秘的記號，慢慢的來到一株樹下。天色已經很暗了，太陽雖然還沒有完全落下，不過在這密集的林間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夜晚。李修不急不緩又踱起了他的老人殘疾步，略微駝背、雙手顫微微的在樹下的枯木枝葉間摸索起來。不一會就從中找出了一個裝著手機的透明袋子。

    抖了抖沾在袖口和袋子上的枯枝爛葉，拿出手機、開機、撥打上面預留好的號碼，李修挪到一邊隨便倚著棵樹休息起來。按照一般而言，5－10分鐘之後他們才會從盜洞中上來接人。

    果然，默數375聲之後，李修從200米之外的地方聽到了樹葉划動的聲響。

    「老瘸子？」對面傳來詢問，還晃了晃手電確認了李修的位置。

    「是我。怎麼樣，挖到哪了？貨正不正?」李修控制著喉嚨附近的肌肉，說出的話也變得蒼老、沙啞，完全就是一個糟老頭子。

    來人迅速接近，卻是一個身著緊身衣物的光頭漢子，個子不高、大概168左右，顯得有點瘦小。借著對方手電的照明，李修打量了一眼來人。大概是在盜洞裡呆的時間不短，衣物上灰撲撲的已經有些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

    黃老四也趁機觀察起李修，瘸了右腿、面容蒼老而憔悴、大概是來的時候在林子裡走了不少路、顯的有些氣喘，不過單排的白色風衣和扎在腦後的灰白色頭髮又透出一股凌厲的感覺。「老瘸子，你可算來了，俺們哥幾個可前前後後在這邊忙乎十來天了，你再不來，俺們就直接動手了。」黃老四似是有些抱怨，不過想起墓穴里一些莫名的兇險，縮了縮頭，補上一句：「可算來了。」

    有點憨的光頭、小漢？李修忍住笑意，順了順看似有點氣喘的胸口，跨起殘疾步，「那走吧。我下去看看。」

    光頭漢子在前、李修在後走到先前漢子出現的地方。漢子蹲下、單手插進枯枝樹葉里像是抓住了什麼，隨後吐氣開聲慢慢站起，竟是帶出了一方直徑剛及人寬的圓柱型夯實土塊。頓時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李修面前。

    盜洞狹窄而曲折，這是為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岩石阻礙，以及土層壓力的問題，前後的多次變向很容易讓人失去方位感。黃老四有些擔心老瘸子能不能跟上自己，一路上好幾次回頭打量。不過還好，雖然看上去有些艱難，但跟住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一番摸索，大概10分鐘之後兩人來到目的地。連上李修自己，一共6人，擠在一個圓頂的空間內、裡面吊著一盞高瓦的礦燈。空間直徑大概有五米、高度不到兩米，四壁被夯的很嚴實、頂端和其他一些地方還安置了幾根伸縮式的承重支架。李修暗暗點頭，起碼安全意識還不錯。

    黃老四、黃老大、小三、崔虎、李斌，再加上李修，6人交流了一番，說了一些有關墓穴的詳細情況。

    「干吧。」李修睜開眼睛，他的靈覺向來很靈敏，再加上特意放出去的一些飛蟻子蠱的幫助，他自信墓穴里沒有能夠威脅他生命的陰物存在。看了一眼離他遠遠的、縮在一角的黃老四五人，他迅速收回了之前放出去的蠱蟲。只見一群黑沙一般的細小飛蟲慢慢從前面的土層里飛了回來，聚集成約莫半個手指大小密密麻麻的一團，縮進了他的袖口裡消失不見。

    見李修收起了那些一看上去就不是很友好的小玩意之後，李斌才硬著頭皮走到李修之前所在的位置對著前面的土層測量、標記起來。他是這個團隊裡的建築專家兼職爆破師，倘若不是在這個地底的盜洞裡怎麼看都是一副中年學究的模樣。隨著工作的開始，學究漸漸忘記了先前有些驚悚的畫面——老瘸子乾枯而鬆弛的皮膚突然鼓起、裂開飛出一大群蟲子。他默默的測量、計算，在本子上寫寫劃畫、記錄一些必要的數據。

    又唬住一幫人~李修把他們的神色看在眼裡，咧嘴笑了笑。這人造假皮還真不錯。

    相比較李斌的專注，小三就明顯還沒有回到狀態，可能天生就比價怕蟲子而且膽小的緣故，他搗了搗身邊的崔虎，壓低聲音小聲道：「虎、虎哥，怎麼這位跟上次的不一樣，是個擺乎蟲子的呀，有點邪胡啊，行不行？」說完還閃閃碩碩的瞄了李修一眼。他原本是個倒爺、一手估價和倒賣的本事倒也不錯，只是時運不濟得罪了人，現在流落到當了個摸金校尉。

    「俺看中。」說話的是黃老大，他盤坐在地上，和老四一樣是個光頭，不過要比黃老四顯得壯實的多，標準的光頭大漢。兄弟倆專職負責打洞，前面的通道以及現在這個小型的洞穴基本出自兄弟二人的手筆。不要小瞧打洞，這裡面是有很高的技術含量的，什麼樣的墓穴、土層、岩層結構，盜洞方向的選擇等等。

    「好了，老四，來，按照我的要求在這幾個位置分別開幾個洞。」李斌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接著繼續指揮起來「崔虎，去取炸藥，注意我標註的含量。」

    看著忙碌起來的五人，李修頗為感慨，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淘到一些殘留靈氣的好東西。這麼些年零零碎碎積攢下來只煉成了兩隻蠱，還都是不入門的，一隻大部分情況下只能用於偵查的飛蟻蠱、還有一隻蜇到人會讓對方產生劇烈疼痛的倒馬毒樁蠱。

    不成本命不入門，這是李修得到的《蠱經》上的說法。所以嚴格說來李修連自稱修士的資格都還沒有。悲了個催的！要是在古代，修了十幾年都還沒有入門的話，李修估計會羞愧的想要吞糞自殺。

    不過現在麼，李修唯一的想法就是老老實實的積攢靈氣爭取早日煉成一隻還說的過去的毒蠱作為本命蠱。到時候偷偷摸摸的下毒控制蠱惑幾個有錢人、再收幾個馬仔，嘗嘗做黑幫老大的滋味。

    什麼？你說現在就干？倒馬毒樁一天只能來一發，蟄完人家疼一陣子也就過去了。飛蟻蠱倒是能殺兩個人，飛進鼻孔、耳孔里一陣亂咬什麼的，可是母蠱每天產量有限、子蠱生存時間有限。再說這兩種蠱都不是什麼特別隱秘的蠱，肉眼都能看到，事後人家追查起來拉一幫小弟過來報仇、報仇、報仇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