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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是很緊急,我覺得我們還是開誠布公的比較好。」魏輕塵轉過頭,避開了蕭逸飛探究中帶著點戲謔的眼神,嘆了口氣道,「確實,我是接受過大王子的委託,在適當的情況下,好好的『照顧照顧』你;而我也知道大將軍雖然看似將你晾在一邊,實則愛護有加;可目前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
「那什麼是最重要的?」
「左武衛的命運。」
「據我所知,獸人求和的使者剛開始還算著上有禮有節,不卑不亢,但是在您的壓力下,正在步步退讓。」蕭逸飛皺眉道,「偕大勝之威,壓膽寒之眾,一戰而定西部百年安定,左武衛未來的命運,簡直可以用輝煌來形容。」
沉默良久,魏輕塵才幽幽地道:「就像大地震前,許多動物都會出現許多反常的行為一樣,在大災難來臨前,有些人也會感應到什麼,雖然我這麼說,你可能覺得很玄乎,但事實是客觀存在的。」
蕭逸飛收起了因為戒備而故意流露出的輕視,點點頭道:「不錯,那你感應到了什麼?」
魏輕塵又沉默下來,一字一頓地道:「一場大敗。」
「誰能擊敗我們?」
魏輕塵搖搖頭:「我只知道明天之前我們必須要走,不然的話就要來不及了。」
「你來找我的目的,是想讓我勸馬將軍立即率軍隊離開?」
「不錯。馬將軍嘴上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對你很是看重,而且今天你對他又有救命之恩,你說的話,他或許會聽!」
「你是他最信任的智囊,連你的話他都聽不進去,又怎麼會聽我的?」蕭逸飛道,「不過不管如此,我都會去試一試。」
魏輕塵眼中閃過一絲喜意,道:「好,不管你勸導成不成功,我都承你一次情。不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見馬大將軍?」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
「好。」
蕭逸飛來到中軍營帳前,發現馬挺正親切地將三名受寵若驚的獸人使者送出中軍大帳,並讓上府第一將領方略陪著離開,不由微微吃了一驚。
戰勝軍大將面對前來求和的使者,確實要示以一定的恩寵,但更多的應展示其威嚴,以便於在隨後的談判中攫取最大化的利益,而不是與敵方使者們親如一家。
馬大將軍身為帝國中有數的名將,即使再被大勝沖昏頭腦,也不應該如此失態。
強壓住心中的疑惑,蕭逸飛上前行禮道:「馬大將軍。」
馬挺抬頭見到蕭逸飛,原本晴空萬里的臉龐頓時陰沉下來,道:「什麼事?」
感受到馬挺冷冰冰的拒絕之意,蕭逸飛恭謹地行了一禮道:「馬大將軍,末將有要事單獨稟報。」
馬挺微微皺眉,轉身入帳:「進來。」
進入大帳,馬挺在當中位置坐下,收起臉上的陰冷,以推心置腹的語氣道:「逸飛,我們在出發來西部前,不是在武威侯府都商量好的嗎?要故意拉開距離,沒有我的召見,你怎麼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來找我?」
蕭逸飛拱手行禮道:「事關重大,末將不得不來。」
馬挺微微皺眉:「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又會有何大事?」
「大將軍認為形勢一片大好,末將卻認為左武衛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哼,危言聳聽。」宛如被觸了逆鱗般,前一秒還非常和藹的馬挺突然拍案而起,雙眼圓睜瞪著蕭逸飛,一股濃重的殺意頓時在營帳中瀰漫開來。在這一刻他再不是蕭逸飛心中敦厚的長者,倒像是一名脾氣暴烈的屠夫。
不知為何,面對如此厚重壓力,蕭逸飛心中想到的,竟然是前幾天馬挺指尖縈繞的若有似無的藍光。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馬挺將躁動的情緒強行壓了下來,揮揮手道:「說說你的理由。」
「大將軍身體似乎有些不適,不如讓我請蕭善大祭司幫您看下,這比什麼都……」
「沒事,我很好。」馬挺不耐煩地打斷蕭逸飛,甩了甩頭,努力平穩了氣息,「等下我會去找蕭善,左武衛為什麼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說你的理由。」
蕭逸飛心中泛起了一絲苦笑,雖然馬挺百分之九十九不會聽自己說話,但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開口道:「請恕末將莽撞,試問如果獸人大軍捲土重來,我們有多少概率再次擊敗他們?」
「你可能還不知道,獸人已經向我們求和了,願意永遠奉武國為主,再不冒犯,快的話,預計後天就可以簽訂所有協議。」
「那請問可有實質性的條款,比如處死挑起戰爭的獸人部落首領,讓中立的獸人部落遣子為質等等,對付近百個獸人部落,我們必須採取不同的措施才是。」
「如果一個人自認幸福,那他就是幸福的;如果一個人自認聰明,無疑是最愚蠢的。」馬挺瞪著蕭逸飛,「你的想到的,談判的將軍們也能想到。等有消息了,我會通知你。」
蕭逸飛硬著頭皮道:「時間正是我們最缺少的,我軍孤軍深入,現在又糧草不濟,如果獸人故意拖延談判時間,只怕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馬挺悶聲悶氣地道,「我們既能擊敗他們一次,自然也能擊敗他們兩次,三次,四次,無數次。」
蕭逸飛知道自己的勸說完全宣告失敗,躬身行了一禮道:「將為軍之膽。馬將軍既然如此自信,那我也沒什麼其他的話好說,末將告退。」
馬挺剛剛點頭,突然聽見幾聲慘叫傳來,隨即有如翻轉的浪花般消失不見。
兩人衝出營帳,迅速來到獸人使者住所,只見幾名黑衣人隱入黑暗,馬挺道:「你救人,我去追。」
話音剛落。魏輕塵帶著十幾名特府和上府的將軍突然從黑暗中跑出來,將馬挺追擊的方向堵住了。
馬挺略帶疑惑地掃了他們一眼,停下了追擊的身形,冷笑道:「你們來的倒挺快,約好的嗎?」
魏輕塵上前道:「啟稟將軍,我們聽到有慘叫聲,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馬挺的眼神在眾人面前掃過,眾將軍紛紛低下頭,竟然不敢與他對視,「我剛剛看到刺客從你們來的那個方向跑了,你們有沒有遇到?」
「報告將軍,沒有,我們沒有見到刺客。」方堂上前道。
馬挺「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檢查屍首的蕭逸飛。
蕭逸飛發現這十幾名獸人的屍體中,有兩具就是之前馬挺送出營帳的獸人,通過觀察他們臉上的表情,身上的傷口,以及手握武器的姿勢,再進行了綜合考慮,不由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魏輕塵,你好大膽!可為什麼要拉我下水?
突然一聲驚恐的大叫從旁邊傳來,蕭逸飛轉頭望去,發現方略正拉著一個滿臉惶恐的獸人擠入了人群,蕭逸飛認出這個獸人正是獸人正使里爾多。
這個身材魁梧的獸人,現在哭的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不停地高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家裡還有八十老母,三歲孩子,你們千萬不能殺我啊,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馬挺黑著臉道:「有我在,沒人敢殺你。你說,你知道刺客是誰?」
那獸人畏畏縮縮地看了馬挺一眼,視線掃過陰沉著臉、眼中凶光閃耀的魏輕塵和方堂等人,頓時又大叫起來:「沒有,我不知道,方將軍剛剛拉我單獨說了幾句話,我剛剛回來,你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
出乎蕭逸飛的意料,聽到那獸人使者的哭求,馬挺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轉頭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良久,再抬起頭臉上竟然很平靜,視線從將領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魏輕塵身上:「再問你們一遍,刺客呢?」
旁邊將領的頭都要垂到胸口,魏輕塵卻是上前一步道:「跑了。」
「跑了?」馬挺嘴角咧出一絲笑意,隨即又收斂了,右手手指輕輕敲著大腿外側的鎧甲,良久停住,道,「跑了就算了。現在獸人使者死的死,瘋的瘋,談判也喪失了信任基礎,軍隊也沒了戰心。既然如此,通知全軍,明天早上全軍搬師回鐵柳城。大家都退下。」
許多將領的臉上都出現了輕鬆的面色,他們已經做好了被大罵一頓的心理準備,現在雨過天晴,在他們看來,無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是兩種人的臉色變了,一種人是不怎麼了解馬挺的人,比如蕭逸飛,他憑直覺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過去;另一種是對馬挺極為了解的幾個人,比如魏輕塵等高級將領,他們在馬挺平靜的臉色後面,感受到了一股大颶風正在匯聚。
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
魏輕塵上前幾步,大聲道:「將軍請留步。」
已經往回走的馬挺身形頓住,再慢慢轉過身來,一字一頓地道:「什麼事?」
「屬下看大將軍身體似乎多有不適,不如就讓蕭主祭幫您檢查一下吧!」
馬挺轉身快步走上前來,沉聲道:「魏輕塵,你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