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子弟容顏老,回望前程又一春。
江湖中每天都會有新的傳說,更遠的傳說就成了傳奇。
多少人在為了成為新的傳說而努力,又有多少成為了傳說的人,為了聲名所累而隱世獨立,超然物外。
大宋武林中,能稱得上傳奇的人,也不在少數。
太祖趙匡胤,自創盤龍棍法、太祖長拳打下大宋天下社稷。
呼延贊雙鞭威震朝野,武林中難有敵手。
「王劍兒」王彥升一代劍術名家。
後山「金刀」楊業「三十六花槍」乃天下十七家名家槍法之一,世稱「楊無敵」。
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槍術與箭術獨步天下,其弟子「玉麒麟」盧俊義、「豹子頭」林沖、史文恭哪一個不是在江湖上的箇中翹楚,響噹噹的人物?
英雄豪傑也終敵不過歲月流年。
無論帝王將相。
無論天下第一。
無論青春年少。
無論花月紅顏。
江山才能代有人才出。
「為何戚寒紗算不得傳奇?」
一個稚嫩的童聲問道。
「戚寒紗的聲名雖響,卻還年輕,所以他只是一個傳說,還當不得傳奇。」
回答之人的聲音沉穩、厚重。
「師父,那我到了您這般年紀,是不是也可以當傳奇了?」
「呵呵,逐月到了師父這樣年紀,肯定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那師父為何在說使劍的傳奇中不說自己?還有司徒大叔呢?」
「哈哈哈,因為你司徒大叔也還年輕,當不得傳奇。」
「哦……那……師父,您說三年內,金國人必定要攻打我大宋,卻是為何?」
「因為我大宋兵力羸弱,朝內權臣當道,為將者,不思立志征戰疆場;為官者,不為強國富民;為主者,不備治世之才。國力不舉之下,為政的又不思進取,自然就要為外族虎視。」
「師父,我大宋不是已然從金人手中要回了『燕雲十六州』?這可是幾百年來,幾代未竟之功。」
「逐月,任何事,不能只看著表面, 『燕雲十六州』大宋收回的只是燕京等六州之地,幾座空城、民不歸心、賠款贖地,有哪一項不是動搖根本之事?就光那賠款一項,國庫空虛,最後資財從何而來?還不是百姓受苦?權奸藉機斂財?」
「師父,這樣說來,那明教的方臘倒也是豪傑英雄了?」
「這明教方臘,是為師江湖上敬重三個半人中的其中之一。」
童子再待欲問,他師父緊接著道:「為師知你還要再問三個半人除了方臘還有兩個半是誰?只是你這小小年紀哪來這許多的問題?」
童子抓抓後腦勺,「嘿嘿」一笑,師父撫了撫童子的腦袋,說道:「周侗周大俠、明教方臘、你司徒大叔。還有半個,乃是周大俠的關門弟子岳飛。」
童子聽到最後一愣,喃喃道:「岳飛?」
「不錯,此人為師曾在河北真定府,宣撫使里的行軍參議官劉韐帳下見過,當時賊寇陶俊、賈進在相州作亂,岳飛前去除害,帶領百騎騎兵,用伏兵之計,生擒二賊以歸,用兵出神入化。其後父親身故,辭軍回家守孝,足見此人勇孝可嘉,日後必定是世之砥柱,國之棟樑,是以為師現在敬重他只算半個。」
童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好了,聽了這許多事,你也該好好的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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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
三丫不叫三丫,二牛也不叫二牛。
三丫的父母也不是三丫真的父母,但三丫和二牛的確要成親了。
三丫姓方,芳名玉芝。
二牛姓王,名暢,字天賜。
方玉芝真的父母是方臘和邵氏。
王暢的父親乃是當年計坑梁山「神火將軍」魏定國 、「聖水將軍」單廷珪二將,馬踏「青眼虎」李雲、截殺「石將軍」石勇的方臘朝中官拜兵部尚書的王寅。
一年時間裡,村莊搬遷到了淳化縣西「金紫尖」下文筆峰與得勝峰間。
一年時間裡,戚寒紗與燕秋飛等人帶著痴痴傻傻的方玉芝一路北行。
「黑線惑蟲」乃是北方「天惑門」所有之物,宋天豪卻怎麼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中了這樣的邪惡之物。
一年時間裡,帶著痴痴傻傻的方玉芝每到一處,就打聽當地的國醫聖手、神醫鬼術,但是方玉芝依然呆呆愣愣,未見起色。
王暢從著急到無奈,再到慢慢的沉悶不語,每日只是悉心照料方玉芝,看的戚寒紗等人心酸不已。
一年前,整頓完村莊之事,再想起那位控巨蟒的林大小姐,只是那深山之中,只留下草木歪折,斯人早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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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五年(1123年),五月,張覺叛金占據平州歸宋。
八月,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病逝,九月丙辰日,金太宗完顏晟即金國皇帝位,金改元天會。
一年的日夜兼程,風餐露宿,箇中辛苦自是不必多說。
戚寒紗等人在這一日到了河北西路相州湯陰縣。
彼時遼國天祚帝被金國大軍趕至燕山以西,已是苟延殘喘之勢,宋、金之間雖暗地裡虎視狼顧,表面上卻還保持一定的平和之象,是以百姓難得的有休養生息之機,縣城之中雖不是繁榮昌盛,但也頗有些興旺景象。
五人在縣城一家酒肆挑了個角落坐下,向小兒點了些酒菜、饅頭,宋天豪壓著嗓子問道:「一路上都說這湯陰有個什麼『聖手鬼醫』,不知道到哪裡能見到?」
燕秋飛道:「稍遲再打探就是。」
王暢不言不語,遞給方玉芝一個饅頭,照料著她慢慢吃下,戚寒紗看看王暢,道:「天賜,我等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有一線希望,也會想法治好玉芝之病,但是此時你卻不能倒下,玉芝可還需要你來照料。」
王暢向戚寒紗點點頭,轉而愛憐的看著方玉芝,眼眶微微泛紅。
酒肆之外忽然一陣喧譁,只聽有人高聲喊道:「救命啊!打死人了!」
酒肆內個人俱是一驚,向門口看去,只見踉踉蹌蹌的跑來一個身著胸前、袖口都是一片油膩的已分不出原來是何種顏色的長衫,身材消瘦,一張臉又黑又髒,嘴上幾縷黃須的的老頭,口中一邊呼喊著一邊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