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注意到,剛才我射出去的圓形之物,竟然是一粒粒拇指大小的稻穀,散發著陣陣糯米的香味。
「穀子?竟然是穀子?」我真是被自己的這個結論給電中了。
我對穀子太熟悉了,而且這種穀子是屬於糯米谷,偏圓,微尖,與一般的穀子兩頭尖不一樣,但也從來沒有見過拇指大小的一粒穀子啊。
阿齊拿過去又看又聞,還掂了掂,說果真是糯米穀子,而且比較沉,倒像是鐵球,難怪剛才那麼遠的距離你射得像槍斃人的子彈。
我們都笑了,想到剛才那個場面,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小時候聽媽媽講鬼故事,就說遇到鬼時,用糯米撒過去,可以殺掉鬼怪,剛才這穀子射在那隻蛇妖身上,竟然冒出陣陣黑煙,我還奇了怪了,原來是這樣。
阿齊大喜,說這麼說來,那老頭子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啊。
我說當然厲害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子會被那隻蛇妖給扣壓了二十年,對了,剛才我們像是做夢一樣的那些場景看來也是真的了。
阿齊說,難道是這個老頭子故意讓我們看到以前的場景,好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我說應該就是這樣了,我只是沒有料到,我媽媽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認得了李大寶,唉……
阿齊說你嘆什麼氣,這麼早認得李大寶的又不只是你媽媽,我媽不也一樣嗎?
我不再說話了。
有些話只能爛在肚子裡。
我說,好了,別說那些了,這一次總算是有驚無險,還得了兩樣寶貝,算是因禍得福了,哈哈哈。
阿齊說就是就是,只要不死,什麼都好說,奶奶的,差點被那蛇妖吃了。
我們將那些散落的稻穀子收集起來,一數,竟然有二十粒,放進那個袋子裡,突然便隱形不見了。
我驚喜之極,也把彈弓放進去,果然也是可以隱形不見了。
我把袋子綁在腰帶上,竟然如同沒有東西一樣。
而阿齊手裡的斧子,竟可以變大變小,想來想去,他乾脆就直接讓它變成小弟弟大小,塞進了身體之中,說這樣最保險了,而且隱蔽性強。
我說不頂你小弟弟?
阿齊神秘地一笑,也不說話。
我說這樣能走路嗎,能跑步嗎?
阿齊就向前走幾步,再跑幾步,竟是一點影響都沒有,奇了怪了。
我們做完這一切,便向山下跑去,剛跑得十來米遠,突然天空傳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劈下來,把那個墳墓徹底劈爛,看過去什麼都沒有了。
黑雲漸漸散去,西邊的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山去了。
我說快走,天要黑了,不知道外婆怎麼樣了。
阿齊說還能怎麼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我說再什麼的,也不可能來得那麼快的吧,一般都是凌晨零點左右鬼怪才開始出來的。
阿齊說我覺得我們在你外公眼裡已經死了,我們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只能偷偷從後面溜進去,先嚇死你外公再說,媽的。
我說這樣行,我們就躲在暗處,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手,我想看看我外公這個道士到底有什麼真實水平,還有我外婆,竟然也是一個高手,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阿齊說我也覺得你外婆十分神秘。
我說我們先到山下的水潭裡洗乾淨身子和衣服再說吧。
於是我和阿齊快速地向山下跑去。
路又窄又陡又滑,不知道剛才什麼時候又下了一點雨了,路邊的草都含著水珠。
我們上山之時用了一個多小時,現在下山,一路溜一路跑的,用了一個小時左右才下到了半山腰。
天色已經全黑了,一輪殘月掛在西天。
阿齊說休息一下吧,累死了今天。
我說我擔心外婆,還是不休息了吧。
阿齊說真是走不動了,這黑天瞎火的,再走就墜崖了。
我想了想,只好同意了。
我們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
從我們的地方向山下看過去,整個村莊燈光點點,沿著一條窄長的山谷呈現出整個村莊的輪廓,像一張鵝蛋型的男人的臉。
這座鬼相山的山腳下,就是一潭清澈的水潭,一條小河連接到潭邊,常年流水不息。
此時我隱隱約約的看到有些村民已經來到了水潭裡游泳了。
阿齊說會不會有女人來游泳呢?
我說有啊,不過在下游,我就自己偷偷去看過一次。
阿齊說行啊你,那時多大?
我說也就五六歲吧,以前還小,不懂事,有一天晚上自己在水潭裡游完泳上岸後,順著小河往下遊走,表哥和小舅他們都不敢去。
阿齊大笑,說原來你也這麼色!這才象個男人嘛。
我也笑了,說其實就是好奇,老是聽說有女人在下面游泳,都是光著身子的,我就想去看看真假。
阿齊來了勁,說後來呢,看到了?
我說我一路往下走,結果一路上都看到草叢裡躲著許多男人。
阿齊哈哈大笑,說我早就想到會這樣,換是我,也會去偷看的。
我說我走到他們說的那地方,果然是看到有一個女人在洗澡,而且也是脫光了身子泡在水裡的。
阿齊眼裡放光,說漂亮嗎。
我說當時我也沒敢太靠前,就跟著一哥們躲在一棵龍眼樹上往下看,結果等了半天,那個女人都沒有起身,就一直泡在水裡。
阿齊奇怪地說什麼可能啊,她總要游泳的吧?
我說她不游。
阿齊說為什麼不游。
我說當時我也這麼想啊,結果來了幾個年輕的女子,剛準備脫衣服下水,就尖叫一聲,說死了人啊。
阿齊啊一聲,說你逗我是不?
我哈哈大笑,說這件事是真的,當時那個女人進了水裡便突然心臟病發作,直接就死掉了,後來來了許多人,我也不敢再看,直接回外婆家了。
阿齊嘻嘻笑道,那後來呢?
我說沒有後來了,出了這個事,誰還敢去下面游泳,聽說從那以後,一直以來保持了幾十年的風俗就取消了,女人都各自在家裡沖涼了。
阿齊長嘆一聲,說當時你什麼不叫我一起來,真是不夠兄弟。
我說當年我才五六歲,哪裡由得我作主……
我們邊說邊笑,休息十分鐘左右,繼續趕路。
漸漸下到了山腳,阿齊已經摔了幾次,全身都是泥。我也摔了一次。
我笑著說阿齊你就象一頭剛從田裡滾泥上來的牛。
阿齊說泥巴倒沒有什麼,剛才被那黑蛇精吞下肚子裡,渾身難受。
我說我正想問你呢,什麼突然就有一把斧子一把彈弓在你手裡?
他說當時他就聽到有人說拿斧子劈它,然後手裡就出現了一把斧子,當時幾乎要斷氣了,根本沒想那麼多,直接一斧子往身下劈下去。
然後從蛇肚子裡出來後才發現左手裡還有一把彈弓,我當時就想到你平時射彈弓那麼漂亮,想也不想,直接扔給你了。
我說這樣說來,這兩樣東西是那個老道士故意放在那隻蛇精的肚子裡的?他是怎樣放在那隻蛇的肚子裡,而且還能告訴你的呢?他又怎麼知道我玩彈弓是高手中的高手呢?還知道你平時老用斧子劈柴呢?他明顯就是針對我們兩個人的長處來弄的,對不對?
阿齊說你這麼想問題的話,那他騰空而去這種事又該怎樣解釋?
我說也是,還有這鬼怪、萬年蛇妖、百年妖狼……還有那隻血烏鴉,還有這手指大小的穀粒,能變大小的斧子、隱形的袋子,哪一件是我們能解釋得通的呢?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阿齊說他就覺得奇怪的是,那老頭子那麼厲害,幹嘛不自己親自動手殺了那條蛇精?反而提供武器給我們殺它,這算不算借刀殺人?
我說可能他有什麼苦衷吧,你想啊,他的身子被那條蛇精一直扣住,他每年都不得不提供祭品給它吃,這說明這個鬼谷子根本不是蛇精的對手。
阿齊大笑,說有可能,就只有我們兄弟倆配合才能殺了它,哈哈,還得了一把神奇的斧頭,這一次是賺大了,你外公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該多生氣呢。
我說你那東西放在那裡面不礙事嗎?換個地方不行嗎?
阿齊笑說你也是打過架的人,知不知道什麼叫出奇不意?這東西放那裡,我往裡掏,別人還以為我要撒尿呢,砍死了他還不知道是誰砍死的呢。
我說就怕不小心把你那根割了,成了太監。
我們又是哈哈大笑。
不知不覺到了水潭邊,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到果然還有四個人在水潭北面游泳,而我們在南面,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我們直接脫光了下水。
阿齊還把那小斧頭掏出來藏在潭邊的石頭縫裡。然後把衣服也拉進水裡搓洗。
我從岸邊找來一種心型的草,丟給阿齊,說這種草可以代替肥皂功能,你用來洗你那身臭腥味。
我自己也用來洗身子。
洗著洗著,突然北面岸邊傳來幾聲驚叫聲。
接著聽到撲通撲通的雜亂的打水聲,似乎是同時幾個人在水面上拍打著水,而且聽聲音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我和阿齊急忙停下,抬頭向那邊看過去。
卻只見一波一波的水波向我們這邊涌過來,北面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了。
阿齊說啥回事呢,這叫了幾聲就上岸了?
我說不太像啊,難道全沉水裡了?
阿齊說不可能,要是沉下去也不可能同時三四人一起沉吧?
我說奇怪了,什麼就沒聲音了呢,水波也沒有剛才那麼大了,不好,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阿齊說能有什麼事?估計是上了岸了。
我說我在這裡玩水多了,知道那北面要上岸的話,不可能這麼快時間的,因為那邊有幾塊大石頭突出水面來,想從那邊上,只能爬上石頭。
我說阿齊,快,出事了,他們可能沉入水裡了,快去救人。
邊說邊向北面划過去。
阿齊應答一聲,就把衣服往岸邊一扔,正準備和我一起划水過北面。
這時卻突然聽到一聲輕笑:「哼哼!」
笑聲從北面的水面上如水波一樣輕輕飄蕩過來,似乎是通過水波傳導過來的,因此整個水面都能聽到那極輕極輕的「哼哼」聲。
我的頭皮瞬間發麻起來。
阿齊大聲叫道:「三狼,快上岸!」
阿齊身子一翻,已經翻身上了岸邊。
而我原本是要向北面划去的,已經接近水潭中央了。
無論我往哪個方向劃,距離都差不多。
我就這樣停在了水中央。
四周開始響起一陣陣冷笑,一陣陣譏笑,一陣陣大笑。
都是些古怪的調調。
我大聲對阿齊說,遇到水鬼了,你別下來。
阿齊說那你還不上來,等水鬼拉你下水啊?
我說我感覺腳下有幾雙手在拉著我的腳呢,能走早走了。
我剛說完,身子猛然往水下一沉。
整個人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