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辛亥 第十七章 減租減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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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誒，聽說了嗎？宣城那邊鬧民變了！附近山裡的土匪拉著近萬把號人的流民一起鬧事，都到了縣城了！」

    「早聽說了，要說那幫土匪可夠狡猾的啊，混在逃荒的人堆里突然發難，連巡防營都吃了虧了。」

    「可不是，聽說死的傷的有好幾十號人呢，可把上頭的胡大人心疼壞了。我還聽說住在郊區的幾個地主老財全家都被亂匪殺光了，哎呦那個慘啊！一路過去連窮苦人家的茅草屋子也不放過喲，造孽造孽啊~」

    「什麼？這都搶，這還有沒有人性啊！」

    「可不是，你聽我跟你說啊。。。。」

    「行了行了，我說你們都扯些什麼老黃曆呢？！我家小舅子就在新軍胡大人麾下吃糧，咱昨晚就聽到消息了。你們說怎麼著？那些亂匪給平了！」

    「什麼？！這麼快就給平了？招安也要談幾天的吧。」

    「我說，你做什麼春秋大夢的你，你也不看看那新軍胡大人是是那麼樣的人物，別的不說你就瞅瞅咱當塗縣的巡防營再去看看那安慶的，貨比貨得扔啊！我跟你說啊，我可是聽我家小舅子說了那胡大人可了不得了，殺神啊！一上來就是8尊炮，打的轟轟轟跟打雷一樣，你麼說說千百發開花彈打下去那還有活路？我小舅子親眼看見的啊，那個死人的胳膊腿啊，掛的滿樹都是！」

    「撕~」集體牙痛一樣的吸口氣。

    這幾天各地的茶館裡來來往往的茶客、閒人又多了新的話題。大清國那會，通訊手段還很落後。就拿安徽一省來說，除了省會安慶、緊靠江陵的蕪湖等幾個重要縣市通了電報，其他偏遠地區還都要靠快馬傳書來獲知外面的消息。府台大人要求各縣加強治安控制力度，謹防流民土匪鬧事的文書剛剛被兵丁快馬加鞭的送往下屬各縣，這人還沒走呢，騷亂平息的消息就來了。「我的個乖乖，這是個什麼速度啊。」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在嘀咕。在他們的認識里大清國的兵除了欺負欺負老百姓，干點白吃白拿的勾當其他什麼也不會！新軍、老八旗、巡防營在他們眼裡都是一路貨色，什麼時候這安徽也有這麼能打的隊伍了？一時間安徽新軍胡瑞胡協統和他麾下的那幫新軍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新話題。

    另外一邊當塗、宣城等五縣的巡防營也沒閒著，安頓好營里的死傷兄弟，每個傷了的沒人發20塊銀元的醫藥費，死了的每家100塊銀元的撫恤金。這筆錢是胡瑞特批的，有專人負責發放，誰也別想在這裡面揩油！然後就捲起袖子全力投入到恢復秩序的行動中。按照胡瑞的吩咐，把抓獲的近100號土匪、會黨成員還有被同盟會拿3000銀元忽悠來的花馬隊後人全部雙手反綁，嘴巴里塞上一顆核桃押到了刑場。這次死了這麼多人，光是被燒毀的房屋就有500多間，必須要有個交代，這些人特別是花馬隊那些傢伙絕對留不得！刑場外面早早的就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什麼時候中國都不缺乏看熱鬧的。從新軍各部抽調來的各個戰鬥骨幹不管甭管參沒參加渣斗全都參加抽籤，三個人一組挎著槍立正候在一旁。外圍警戒的戰士也在努力的維持著秩序，不少死難者的家屬情緒失控現場嚎哭開來。

    「爺們幾個，都準備了！來，舉槍！」

    王天達並隨著新軍大部隊一起離開，而是帶著警衛連一個排留了下來專門負責監督這次行刑。這批人裡面有幾個是練家子，都是玩氣功的。行刑前為了以防萬一，王天達私下裡安排人挑了他們的大筋，防止臨場鬧事。

    「預備，放！」

    「砰砰砰」

    三聲槍響後跪在地上的3個囚犯躺倒了2個，一個還算正常被子彈開了瓢，腦漿直飛的去見了閻王，另外一個胸口中彈還沒死，在地上直抽抽。第三個更加是毫髮無損，行刑的新軍班長哆嗦著放了空槍，看了一樣腦袋被開瓢了的那位立馬捂著嘴跑到一邊吐去了。

    「媽了個巴子，都他娘的幹什麼呢？！都別給咱大人丟人！咱們安徽新軍沒有孬種！當兵吃糧的沒見過血還配穿這身皮嗎？！都給我帶精神接著來！槍決個死囚都他媽的鬧病貓，將來上了戰場還不得尿褲子啊？！趁早脫了這身皮回家種地去！沒這能耐就別吃這碗飯！，來，繼續！」王天達一下子火了，一把揪住狂吐不止的班長呵斥著把他拉回了刑場，不由分說又把步槍塞到了他懷裡。這是胡瑞親自下達的命令，部隊都是新組建的，缺乏實戰經驗都沒見過血，必須趁著這次行刑好好的鍛煉下。吐夠了的班長紅著眼睛接過步槍拉了槍栓重新退殼上膛，王天達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候在一旁盯著，嘴裡也沒忘記繼續挖苦。泥人都有三分火性，被戳到了痛處的班長等著血紅的眼睛大吼一聲開了槍。他不能離開部隊。現在說不知道安徽新軍待遇高福利好，而且人家胡協統對下面的兄弟那是沒說的，每月的餉銀按時足量從不剋扣，每天每人一個雞蛋一杯沖泡的奶粉，逼著你吃下去，誰家有了困難大家都會幫上一幫，而且在這裡也見不到軍官打罵欺負士兵的事情。除了訓練苦了點別的沒說的！這樣的好差事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打破了頭想往安徽新軍里鑽，要是因為這個脫了軍裝回家去，那以後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槍聲響了，這次沒有射偏。。。。

    與此同時蕪湖那邊胡瑞也沒閒著，「閉關」出來後胡瑞就給蕪湖上下大大小小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物連同縣令大人等一起發了請帖，要請客吃飯，就在當地最好的花滿樓，還請了最好的戲班子和當紅的牌頭作陪。上官請吃飯，這哪能不去啊？而且這位還是府台大人眼前的紅人，剛剛大破亂匪，這會朱家寶也在草擬奏章準備給請功呢。這會不巴結，還等什麼時候？當晚花滿樓人滿為患，蕪湖上下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到齊了。空手赴宴可不好，光帶來的禮物和禮金占了一個廂房，由警衛連的戰士負責看守。外頭也不知道胡瑞是怎麼談的，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蕪湖城裡幾乎所有有點名氣的教書先生都被組織了起來，據說協統大人要辦新學。還要大力推廣貧民教育！哎呀，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善事啊，再說胡瑞胡協統這會蕪湖各界眼裡的財神爺啊，上次工業園區和她和做工的商賈全都賺了錢，跟著胡協統還抽沒飯吃嗎？一時間大大小小的教書先生全都爭先恐後的參加了進來，出謀劃策那是不遺餘力。新學堂的校址就選在蕪湖蕪湖城區的三棟四層小洋樓。這裡原本是美國一家菸草公司新建的辦公樓，後來因為經營不善再加上一指視長江流域為內河的英國人的干預，三棟小洋樓被用很有情很有情的價格轉賣給了胡瑞，價格低的美國人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了。三層小洋樓作教學樓是足夠了，簡陋是簡陋了點不過以後還可以擴建嗎，現成的房子稍微裝修一下就能用了。

    消息一傳出去，蕪湖上上下下立馬瘋了。。。這學校要是真辦起來那可不是什麼私塾可以比的，人家胡瑞胡協統是什麼出身？留學德國啊！又有府台大人的青睞，這要是辦起學校來還不是順風順水的？這要是真進去了，以後多多少少也能沾點香火氣息，對於今後發展絕對沒有壞處！一時間報名的地方人滿為患，一個名額千金難求。與此同時另外兩所夜校掃盲班也悄悄的掛牌成立了，這裡主要是針對工廠工人和貧苦人家傷不起學的孩子。稍微有點條件的家庭都不願意把孩子送去掃盲班，送一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新學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弄到一個名額。於是本來一期800多16個班的名額越發的緊張起來，已經有人開出了200銀元一個名額的標價了，不過還沒到兩天就被別人超過了。百年大計，教育為先，這點在任何時候都沒變過。

    就在各路人馬為了一個名額各顯神通之際，一個名叫錦秀苑的別墅區悄悄的開始破土動工。和別的工地不同，在這裡勞動的都是在上次騷亂中被抓捕的流民。不敢他們有沒有牽涉其中，放任他們在社會上遊蕩終歸是一個隱患，於是胡瑞就把這些免費的勞力給拉到了工地上義務勞動去了，還美名曰勞動改造！為了保證進度胡瑞把工程連也派了過去，常駐工地一來負責看押犯人，二來也能保證工程進度和質量。這些人每天管吃管住，每天2頓稀的一頓乾的除了沒工錢其他都挺好，起碼不用再去逃荒，沒多久就安定了下來。參考了後世熱炒的學區房的概念，胡瑞突然宣布把錦秀苑和新學捆綁起來。凡是在此購買房產的房主，憑購房文書和付款發票可以把自家的一個孩子送進新學，每家一個，而且錦秀苑一期只有40棟小別墅，過時不候哦親。於是乎早生了100多年的眾人又從一個坑掉進了另一個坑裡，涌到售樓部一問價格立馬傻了。二層小別墅連同後花園、車庫還有物業費加起來平均每棟要10萬銀元，這還算是小的。你想要西式風情的，有！要中國古典小橋流水的，有！誰讓我們人性化設計的，不過人性化設計的成本可不便宜，您沒個20萬銀元是別想拿下來了。

    「搶錢啊！」

    一個穿著絲質長衫頭戴瓜皮小帽，體態肥碩的中年人菊花一緊，對著笑容可掬的售樓部小姐捂緊了錢包大喊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冷汗嘩嘩嘩的往下流，把胖的滿是皺褶的臉上給塗了一層油。一旁的眾人此刻也沒了看熱鬧的興致，義憤填膺的狂點頭，都快把給顛掉了。

    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售樓部的售樓小姐依舊笑容可掬，欠了欠身引著眾人來到模型前，牆上還掛著效果圖。不看則以，一看大家又都傻了。。。我的媽呀，這可比洋人的領事館還要漂亮啊！專屬的後花園、池塘、專用車庫，小區門口還有門衛室和站崗的警衛。。。上海的各國領事館比起這個也弱爆了啊！

    「姑娘，老朽問一問，這個甚麼效果圖和模型都和實物一樣嗎？」

    一鶴髮童須、鼻樑上架著小眼睛的老人和氣的拱手問道。

    「您好，我們可以保證是一樣的。房款我們是按照分期付款來的，您只需繳納五成的首付就可以了，剩下的分別在工程過半和收尾的時候支付。您有興趣在這期間可以隨時來現場看看。另外，我們的所有的設計都是請英吉利和花旗國專家設計的，絕對的有保證，您可以放心。」售樓小姐微微欠了欠身回答道。

    「在下早先風聞在此地府台大人也獲贈一套小樓，以便閒暇時光來此小憩一番。今日觀此圖方知此言不虛，風水寶地啊！罷了罷了，老朽經營商會多年，菸葉、鹽鐵、布匹都薄有積業，這20萬銀元也還拿得出來。姑娘，引路吧。老朽一家一脈單傳，膝下只有一個孫兒，這房子老朽要了！」說吧兩袖生風，虎虎而去，只留下身後面面相覷的眾人。

    「府台大人也住這裡。。。。」

    「我的天啊，這不是等於和府台大人做鄰居嗎？！朱家寶朱府台那是誰？封疆大吏！商人再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販夫走卒？！若能和府台大人比鄰而居的話。。。。」想到這裡，現場立馬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又有幾人咬咬牙去交錢了，剩下的被晾在那裡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絕大多數也咬著牙——買了！不是分期付款嗎？勞資先交一半，剩下的反正也要等工程結束，那還不得要一年多啊，那會估計也周轉開了。咱買的不是房子，那是兒孫的前程，買的是面子！一時間所謂的上流人士手裡沒棟這樣的小別墅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很快錦秀苑一期的40棟小別墅在一片肉疼中紛紛被售出，光是這一期就為胡瑞帶來了300萬銀元的預付款。在社會各界人士的眼紅中胡瑞轉了個滿缽傾盆，在感嘆這個時代民間財富積累的同時胡瑞也在關注那些鄉紳土豪的反應。在之前的宴席上當胡瑞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這些人大都選擇了賠笑敷衍，現在呢？胡瑞陰惻惻的笑了。

    「勞資就不信，白花花的銀元不會教你們認清情況！」某人在心裡惡狠狠的默念道。

    經過再三的觀望，那些之前猶豫不決的鄉紳們終於在白花花的銀元面前認清了形勢。把天地租給那些佃戶能值幾個錢？！那些苦哈哈一年到頭營務田地能有多少收成，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了。比起房地產的利潤簡直不值一提！想到這裡，眼紅之下眾人紛紛備上厚禮去了胡瑞府上，不過這一次胡瑞可沒有這麼客氣了。抱著紫砂壺敲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眼光掃了一下下面恭恭敬敬站成一排的鄉紳土豪，胡瑞笑了。

    另一頭，坐鎮安慶的朱家寶滿意的拍了拍胡瑞發來的報捷電報，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次新軍的表現大大的給他露了一回臉。騷亂發生的之後以布政司繼昌為首的一批旗人官員立馬置身事外，幸災樂禍的準備看他出醜。更有甚者還假惺惺的上門來問問需不需要請湖北武昌的第八鎮和江陵的第九鎮牽來支援一下，言下之意諷刺的意圖表露無遺，氣的朱家寶是咬牙切齒卻又沒有辦法。之後新軍快刀斬亂麻的平息了騷亂這幫終日飽食無事的旗人等於是被當頭一棍，本來打算藉機敲打敲打朱家寶，順帶看看能不能擠兌走。這下子有好戲看了，朝廷頒下詔書對朱家寶大加讚賞，夸其才幹卓絕、治下人才輩出，另外還賞了新軍協統胡瑞一個巴圖魯的勇號。打狗不成惹身騷，人沒擠兌走倒把自己給逼到了絕境。布政司繼昌當即辭官，要求告老還鄉。他在呆在安慶朱家寶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再說這麼些年下來他也撈夠了。

    這下子朱家寶的位置總算是徹底坐穩了，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對於求上門來的胡瑞朱家寶也笑呵呵的答應了。能有這麼一棟宅子，閒暇之餘去哪裡小住一番，花前月下品茶吟詩也是極好的享受，何樂而不為呢？至於胡瑞用自己的名頭造勢的事情，朱家寶也一笑了之。要想馬兒跑得快又不想餵草料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眼下的新軍才剛剛成型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別的不說光是裝備和訓練費用一年下來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朱家寶明白單純依靠當塗等五縣的厘金是支撐不了新軍開銷的，所以對於這種開源節流的法子也就聽之任之了。眼下新軍的成就讓他很是滿意，之前的錢花的都是值得的。回想起剛剛上任那會的情況，朱家寶總忍不住七竅生煙。前任府台馮旭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官府庫房裡空的可以跑老鼠。省會安慶的10個巡防營按照紙面上看就算是300多人的小營，也有3000多人。可是實際上只有老弱殘兵2000不到，吃空餉吃的令人髮指，至於裝備更加是談不上，連漢陽造都沒有，還在用單打一。熊成基部不到1000人的兵力攻打安慶城，調用鄂造57山炮轟擊城牆，發射的炮彈不是不炸的啞彈就是沒有命中。城牆完好無損這群傢伙一聽到炮聲立馬腿軟了，如果不是在城裡估計早跑沒影了。

    恨歸恨，但是官場上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朱家寶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乖乖給前任馮旭擦屁股。至於安慶馮旭留下那10個巡防營朱家寶也沒急著動，馮旭在人上的時候曾經大肆拉攏當地官員，這10個巡防營的管帶都是下面大小官員的直系親屬。官場上的事情盤根錯節，閻王易打小鬼難纏，輕易動不得。人老成精，朱家寶直接把巡防營的餉銀聽了，沒的撈了看你還能賴在這裡耗多久！反正他手裡攥著胡瑞這張牌，一個混成協加上14個巡防營幾乎是一鎮的兵馬，無論是裝備還是戰鬥力上都遠超這10個營的老弱病殘。只是苦了安慶的父母官了，天天被一群直夸催趕著發餉銀，有苦說不出來，只能躲著。

    「大人，厘金已經押送入庫了。」

    「好，你去拍封電報給孝廉，叫他帶人來安慶領餉銀。」朱家寶頭也不抬的繼續品著手裡的那杯花茶。每次厘金一到朱家寶都會通知胡瑞率兵前來押運餉銀，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得了令，下面的人不敢怠慢行了一禮匆匆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