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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會主導下的南京臨時政府日子不太好過,支撐一個政權最重要的基石就是財政和軍隊!
眼下的南京臨時政府,與其說是一個中央政權,不如說是同盟會領導下的十五省聯盟。沒有了安徽、江西和湖北,南京臨時政府影響力比平行歷史上要小一些。
十五省都督,各自有著各自的算盤,紛紛瞅准了有槍便是草頭王,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雖然名義上加入了南京臨時政府,但是實際上依舊保持著半獨立狀態,對於南京臨時政府的所謂號令,陰奉陽違。
炮哥這個臨時大總統,看上去更像是統轄江浙滬三地的大總督。各省都督攥緊了手裡的錢袋子和槍桿子,一兵一卒、一個銅子也不肯上交。口頭上革命大義叫得響亮,但是實際上睡不惦記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炮哥以南京臨時政府臨時大總統的名義發號施令,政令也只在江浙滬三地管用,剩下的省份舊的鞭長莫及了。
除了陳其美花重金從江南製造局購買軍械,組建起來的上海民軍兩個師以外,就只剩下徐紹貞手裡的江蘇民軍兩個師。建制上大致相當於國防軍中的乙等師,每個師大概九千人,滿打滿算三萬六千人。而且江蘇民軍的兩個師基層軍官和士官跑了一大半,上海民軍的兩個師主要由青幫和會黨組成,拖拖拉拉的到現在都還沒滿員。至於海軍,幾乎整個江防艦隊都投了國防軍。眼下的南京臨時政府除了一艘海字艦和幾艘老舊蚊子船和炮艇外,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水上武裝。
這還沒算完。還有光復會另立山頭組織的光復軍在身邊不停地搗亂。這樣一來,原本就不夠看的軍事力量越發的弱小起來。
至於財政上嗎,唯一的指望就是列強借款。之前孫大炮在國內革命勝利在望的時候,曾經興師動眾的跑去歐洲遊歷借款。資本主義的那點尿性可不是白給的,空口白牙,那幫最最勢力的西方列強肯借款倒是奇了怪了。
眼下歐洲的局勢越發的不妙,英法德意奧幾國都在暗中擴軍備戰,誰還有心思去管你這個八字還沒一撇的地方政權啊!
對於中國野心勃勃的日本倒是一個不錯的借款對象。不過這會的日本還是跟在英國後面的小弟。英國人支持的是袁世凱,日本就算是想借款,那也要英國老大同意才行!
當孫大炮的日籍顧問,犬養毅把日本拒絕借款的消息告訴孫大炮的時候,快沒米下鍋的南京臨時政府整個都是愁雲慘澹。
愁雲慘澹也就算了,偏偏還有內外交困的傾向。
胡石庵領頭後,安徽、江西、湖北三生的媒體和社會各界人士。紛紛以筆為槍,對著潑髒水、扣屎盆子的南京臨時政府好一頓口誅筆伐!尤其是武昌三鎮,漢口遭災,漢陽和武昌在之前和北洋軍的鏖戰中損失慘重。如果不是國防軍水陸並舉,援鄂作戰,武昌三鎮這會在不在還很難說。
北洋軍是個什麼樣的貨色,看看漢口的慘狀就知道了。馮國璋進攻漢口時的一把大火。直接燒掉了半個漢口。再加上連續激戰,武昌三鎮市面上無比的蕭條。吃的、穿的、用的都很匱乏,別說準備過年了,連吃飽肚子都是一個奢望。
寒冬臘月的,遭了兵災和火災的武昌三鎮,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外力只願的話,一個冬天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在槍斃了一大幫以身試法的地方豪紳後,武昌三鎮的重建和漢口的救災工作迅速的進入正軌。大量流離失所的難民被組織起來,青壯年被安排到被焚毀和炸塌的各地街道,搬轉挑石清理現場。在廢墟里發現死難者的遺骸就通知一旁的衛兵。撒上石灰後用包布包裹了集中起來焚燒。
幹這活除了每天兩個銅子的工錢外,國防軍還供應每天兩頓稀一頓乾的伙食。老幼婦孺也被組織起來,做一些挑水做飯、清理廁所等輕鬆夥計,每天一個銅子的工錢。從安徽和九江運來的帳篷和棉衣搶在大雪前分發下去,加上災民們用木料和殘磚搭建的窩棚,這個冬天不光餓不死人,還能湊合著過個年。
就沖這個,不知道多少戶百姓在家裡偷偷地供奉著胡大帥的長生牌位。哪怕是再窮的小戶人家。寧可少吃一口,也要從嘴裡省出一把米來供奉在長生排位前。
從當年曾大人的湘軍,再到張香帥編練的自強軍和今天的民軍,誰見過這麼仁義的軍隊?誰見過這麼仁義的大帥?!
不管別人怎麼看。至少武昌三鎮的百姓私底下直接稱呼國防軍為菩薩兵。現在眼見著有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玩命的往國防軍和胡大帥的身上潑髒水、扣屎盆子,老百姓能放過他們嗎?!
這場看不見硝煙的輿論交鋒,隱隱的有了一絲人民戰爭的味道。三省百姓加上社會各界的助陣,對於同盟會和南京臨時政府的反擊和聲討也越發的猛烈起來。
大月薰母女的故事經過一幫筆客、文人的潤色和修飾後,被改編成了民國版的。除了在各大報紙上發表以外,還被激進的學生改編成了舞台劇,自發的在各處流密集的地方上演。同時還有楊梅都督陳其美、抽大煙的陳年往事和同盟會某些人領導人在日本花天酒地的生活經歷,端的那就一個精彩!
這年月的百姓尚不懂得什麼叫做精神生活,娛樂條件也極度的匱乏。在吃飽肚子的情況下,有送上門來的免費戲劇可以看,紛紛一個勁的往上湊。單單一個大月薰,就賺足了婦人們的眼淚和聲討。
「呸,好個負心漢!」
不管炮哥願不願意,反正這牌子算是被扣上了。
「志清。去查一下,到底是誰泄密!這個安徽鄉下來的小赤佬,怎麼對孫先生當年在日本的經歷這麼熟悉!!!」
會議廳里,陳其美臉黑的像鍋底,低聲對身邊的蔣志清吩咐道。
玩嘴炮一直是同盟會的拿手好戲,屢試不爽。以往多次起義失敗,依靠鼓動輿論的強大能力,同盟會沒少藉機打壓、抹黑清政府。在輿論上賺取公眾的份。
可是這次居然陰溝里翻了船,往日裡屢試不爽的殺手鐧,這會居然失敗了。打不到狐狸還惹了一身騷,陳其美已經氣得沒力氣再掀桌子發飆了。砸壞東西還要自己買單,還是想想對策吧,這對同盟會來說還是開天闢地的第一次。
「都督,莫不是陶成章那伙人泄露的?章瘋子最近也接著這個機會跳的很兇。不定的王孫先生身上潑髒水。」
望著陳其美堪比鍋底的黑臉,蔣志清苦著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小赤佬,早晚也要章瘋子、陶成章這幫人好看!」
陳其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惡狠狠地嘀咕道。
會議廳里,和陳其美同樣討厭胡瑞的黃興也黑著臉。不過在看到臉色更糟糕的孫文以後,黃興還是強壓下不爽,耐心的開導著孫某人。
丟臉的私生活事件被人挖出來大肆炒作。並以此為賣點大舉質疑其人格。換成誰都會暴跳如雷,這會的政治家除了陳其美這類混混出生的流氓,都是很愛惜自己的羽毛(陳其美抽大煙、玩得不亦樂乎,不知道光頭佬的德行是不是跟這陳其美混的時候,培養出來的。)。
西方不是曾經有一個說法嗎,一個政治家,坐騎媽的準則就是誠信!這句話的準確性姑且不論,光是拋妻棄子(不是第一次)這樣的惡名,在嫉妒重視家庭人倫理念的清末民初,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思想不進步、冥頑不靈!」
憋了好久好久。一向儒雅的孫某人,黑著臉吼了一聲。似乎是在罵胡瑞和他麾下的那支武裝,思想覺悟低。
胡瑞和南京臨時政府開了罵戰,最爽新的恐怕就是老袁了。看著這兩邊不停地咬來咬去,老袁大有淚流滿面的衝動。
這個二愣子終於不跟瘋狗一樣的追著北洋咬了!
北洋集團歡呼雀躍中,老袁的心腹楊度更是一口氣連幹了三杯陳年女兒紅,隨後醉兮兮的仰天長笑。
老袁一生大起大落,眼光可不是一般的毒。在他眼裡。眼下的胡瑞和國防軍才是北洋的大敵!
老袁沒讀過什麼書,大道理也不懂,但是他知道槍桿子的在這亂世中的作用!拳頭硬才是硬道理,文鄒鄒沽名釣譽的那些東西。管用是管用,但是對上槍桿子嗎。。。。只能呵呵了。
在老袁的眼裡,胡瑞依然成了軟硬不吃的釘子戶。你跟他比拳頭,他打起來比你狠比你凶;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耍流氓。除了孔方兄還算是有點效果以外,就連英國老大的武力干涉都不好使。這樣一個二愣子著實讓北洋上下感到頭疼,硬拼不行,耍流氓更是比不上,除了拉攏意外好像還真沒別的辦法。
南京臨時政府的這招臭棋,無疑是徹底的把這個二愣子推了出去。眼巴巴的垂涎著大總統寶座的袁世凱終於放下心來,大膽的準備著手收拾南京臨時政府。
作為北洋代表參加南北議和會議的唐紹儀,接到了老袁連夜發來的急電,隨後第二天一早以「南京臨時政府違背協議」為由,宣布終止談判!同時也正式宣布,議和期間搭乘的停火協議自動解除!
「倘由君之力不勞戰爭達國民之志願則總統一職推功讓能自是公論。承各省推舉非文似人所願,誓詞俱在區區此心。天日鑒之。」
慌了神的孫大炮一面絞盡腦汁的解釋著,一面玩起了兩手準備。不信邪的打算繼續搞一搞北伐,暗中給廣州的代理都督陳烔明(廣州都督胡漢民這會正在南京,剛剛被任命為秘書長)密令繼續北伐。
這個時空中由於胡瑞的鬧騰,老袁可以放心來,騰出手去收拾南京臨時政府。再也等不及的老袁攤牌時間也提前了。
早在 1912年1月3日。河北省灤州(今屬於唐山市)王金銘、施從雲和第二十鎮第八十標三營管帶馮玉祥等人和天津的革命黨組織——北方共和會(會長為白雅雨)取得聯繫,秘密籌餉並策動起義。1912年1月,王、施等接受同盟會指示發動起義,1月3日宣布灤州獨立,成立「北方革命軍政府」,推王金銘為大都督、施從云為總司令、馮玉祥為總參謀長,通電全國。
唐山距離天津不遠,天津又是北京的屏障。二十鎮的起義無疑是在北洋軍的身邊埋下了一顆釘子。這段日子以來忌憚於國防軍這個未知數,前一陣子在武昌三鎮打的灰頭土臉的北洋軍只能咽下這口氣,老袁死死叮囑滿清朝廷的壓力,死活就是不動兵。
1912年1月14日(歷史上鎮壓二十鎮起義應該是在1月10日,這裡因為劇情需要略做改動)老袁一聲令下,北洋軍在天津設伏。按照命令集結隊伍,進攻天津的北方革命軍在雷莊遭遇北洋軍蓄謀已久的伏擊。在密集的炮火攻勢下。進攻天津的北方革命軍死傷慘重,王、施被誘至清軍營地談判,被伏兵逮捕後遭槍決,白雅雨等兵敗突圍,也遭到槍殺。馮玉祥逃脫。
呲出獠牙的北洋軍絲毫沒有手軟,人頭砍得滾了一地,在付出大量的鮮血之後。北方革命軍寸功未見,頃刻間土崩瓦解。
「克強,王金銘、施從雲二位同志身亡,我們在北方的革命力量幾乎損失殆盡,這可如何是好。。。」
被電報驚出一身冷汗後,自知玩火燒身的孫大炮慌忙召集一乾死忠親信來開會,商討對策。
「。。。。」
黃興直翻白眼,大哥,您是我親哥!這繼續北伐的命令是你下的,現在進攻天津失敗。北方革命軍政府也連帶著玩完了,這會才想起來想辦法。。。
這還能想什麼辦法?!這都撕破臉來了,只能接招了!
「固卿,你來說說。」
看著黃興光翻白眼不啃聲,孫某人臉又黑了幾分,直接指名道姓。
徐紹貞是南京衛戍司令,黃興不吭聲了,孫大炮立馬翻了徐紹貞的牌子。後面的陳其美很自覺的咽了咽吐沫。準備被接著問。
「大總統,眼下江蘇民軍只有兩個師,每個師編制九千人,基層軍官和士官極度缺乏。剛補充進了新兵,戰鬥力下降很大。槍械上基本可以統一,接手南京的時候繳獲張勳巡防營的那批漢陽造也全部移交,加上原先第九鎮庫存的,可以一人一支漢陽造。火炮只有一些原先江寧巡防營裝備的施耐德37速射炮和鄂造57架退山炮,馬克沁機槍有十二挺,75毫米口徑的火炮是一門沒有。彈藥也不多了,步槍大概每枝120發,37和57炮炮彈的庫存一共只有不到四千發,軍餉也還欠著。。。。」
徐紹貞硬著頭皮站起來,掰著手指頭說道。
「固卿,我要聽得是辦法,不是苦難!」
被數據刺激的臉色越發難看的孫某人,不高興的打斷道。
「。。。。。」
徐紹貞翻白眼。
「大總統,要不給湖北和安徽那邊去封電報,許一個什麼職位,請他們出兵支援一下?都是革命同志,袁世凱倒行逆施,意圖挑起內戰、破壞革命,我等革命同志在此關頭更應該團結一心。」
在一陣翻白眼的詭異氣氛中,宋教仁突然開口道。
「漁父,慎言!這個反動軍閥是混進革命隊伍的投機分子,我們早就應該開除這樣的敗類!」
沒等孫某人開口,李烈鈞就跳了起來。
平行歷史上這貨也算是個悍將,做了江西都督的人物。這個時空中,作為同盟會中少有的軍事人才,李烈鈞依舊被任命為江西都督,不過。。。有名無實而已,江西早就在人家國防軍的控制下。
當著一個有名無實的江西都督,這貨心裡有多憋屈和苦悶不言而喻,所以這會第一個竄了起來。
「只怕咱們去了電報,人家未必買賬啊。。。」
胡漢民幽幽的嘆息道。
「。。。。。。」
黃興、陳其美等人臉色越發的難看,但是對於胡漢民的話,卻也不置可否。
何去何從,如何抉擇?
會議室里一片愁雲慘澹,同盟會的頭頭孫某人也發著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