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酒之歌 第七百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二）

    「這幫老兵，真的是一群兵痞子。」

    落於烏瑟爾身後，全程目睹這一切亞瑟不禁掩面長嘆，在此之餘，他的心中也久違地浮起對這位老父親的崇敬之情。

    的確，當下的潘達貢家族族長是他，亞瑟.潘達貢，然而，沒有一位十字軍，膽敢忘記烏瑟爾這個名字，尤其像這次救下來的這一批上了年紀的十字軍老將們，對他們而言，烏瑟爾這三個字，便是潘達貢家族黃金年代的代名詞，便是在那個三大家族相互扶持、彼此成就的年代，以一己之力統一十字軍無數派系，並讓十字軍軍團立於不敗之地的將領的名字。

    帝國戰神，要知道十數年前承載這四個字的人，可並不是詹姆斯.塔里斯，而是眼前這位傳奇，烏瑟爾.潘達貢！

    夢魘騎士團有詹姆斯將軍坐鎮，冠軍騎士團也有薔薇將軍指揮，只有潘達貢系戰士空有精兵，領袖缺席，但現在烏瑟爾和亞瑟雙雙出席，找到主心骨的潘達貢系的戰士肯定是樂壞了。

    不僅如此，薔薇和她手下的冠軍騎士團也略帶敬仰地望向這邊，夢魘騎士團的戰士們也毫不遮掩他們慕強的視線，豎著耳朵聆聽這位傳奇人物追憶曾經的榮光。

    整個酒館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息，除了某個角落，某個坐著「現役」帝國戰神的角落。

    毫不意外地，老殭屍烏瑟爾很快也注意到了這個角落。

    「欸？這不是詹姆斯.塔里斯將軍嘛，小詹將軍，怎麼一個人在喝悶酒啊？來呀，大家一起喝！」

    趁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空擋，烏瑟爾閃身繞到了詹姆斯的身後，勾肩搭背地找詹姆斯喝酒，面對烏瑟爾的盛情邀請，堂堂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叛逃戰神詹姆斯，也只能板著臉，別過頭，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模樣，卻始終沒敢抖掉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冰冷的大手。

    小詹將軍

    聽到烏瑟爾對詹姆斯的「愛稱」，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而詹姆斯的對頭薔薇將軍，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惹得詹姆斯老臉一紅，無數罵人的髒話呼之欲出，然而烏瑟爾不經意撇過來的眼神，卻像沉默詛咒一般，死死地鉗住了他的嘴巴，無奈之下，只能在心底長嘆一聲，心中百味陳雜。

    「烏瑟爾大哥，二十多年不見，別來無恙。那個我手下都在看呢，能不叫我那個名字了麼？」

    「是啊是啊，小詹將軍如今也是騎士團團長了呢！團長的威嚴可不能丟，叫你小詹將軍什麼的，也太掉身份了，是吧，小詹將軍！」

    「烏瑟爾大哥，你這是存心來埋汰我了？」

    「那也不是，主要是我家老闆喬治最近一直受你照顧，他雖然心胸寬闊，不和你一般計較，但我看他又是被襲擊，又是被打臉的，我這做手下的，可心疼了，真心替他生氣。」

    「行吧，既然烏瑟爾大哥你氣不過，要怎麼懲罰我，我都認了！」

    「這可是你說的哦。」

    看詹姆斯一副把心一橫準備當滾刀肉的模樣，烏瑟爾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他悄悄地朝薔薇揚了揚眉毛，使了個眼色，八面玲瓏心的薔薇怎能不會意，趕緊上前一步，和烏瑟爾唱起了雙簧。

    「咳咳，久聞烏瑟爾將軍大名，晚輩冠軍騎士團現役團長，薔薇.塔里斯，這廂有禮了。」

    薔薇.塔里斯故意咬重的「現役」二字，讓戰神詹姆斯的臉色朝醬豬肝的顏色又進了一步。

    「薔薇.塔里斯，嗯，這個名字我記下了。女娃子年紀輕輕，本事了得，你在這個年紀取得的成就，可比你叔叔還要輝煌，年輕的時候，他可沒讓我少操心！」

    「謝將軍賞識，末將剛才見將軍與我叔叔相談甚歡，想必過去你們一定有著不菲的交情，可否請將軍與袍澤們分享一二？」

    「嗯，既然大家這麼想聽，那我便不藏私了！當然，個別不想聽的也可以捂住耳朵，我絕不嘲笑你，哈哈哈哈！」

    吟遊詩人熄琴，美麗舞女留香，舞台中央，讓給了這位從死亡的盡頭被拉回現世的老將軍。

    故事，動人的故事，尤其是傳奇人物的傳奇故事，除了被曝光黑料的某些當事人外，沒有誰能夠拒絕得了這些故事的魅力。

    曾經的曾經，年輕的烏瑟爾.潘達貢、詹姆斯.塔里斯，還有尚未繼承教皇皇位的馬丁.路易斯，三人曾是帝國神學院的桂冠，在各自擅長的領域裡無出其右：

    詹姆斯對戰術學和後勤學無比精通，戰爭演練時，他的行軍戰鬥風格猶如雷霆閃電，速度之快無人能出其右；烏瑟爾無比擅長領導學和戰地指揮學，隨速度不如詹姆斯，但進退自如，頗有章法，年紀輕輕就能在陣地攻防戰中與神學院的導師們殺得有來有回；而馬丁.路易斯則專攻神學、政治學和生命系法術，在神學院修學期間天資聰穎，刷新了人類歷史上最快進入大師級生命系法術等級的年齡紀錄。

    三人在學校中均為金字塔塔頂的風雲人物，一來二去成了好友，同時也互相不服，畢業之後，由最為年長的烏瑟爾帶隊，三人帶上了些家中安排的侍衛和僕從，順路雇了不少刀口舔血的僱傭兵，就此組成冒險隊伍。

    一年內，他們的足跡遍布整個位面，他們的事跡也傳遍大江南北。而三人年輕時大相徑庭的張揚，便註定了他們今時今日的模樣。

    在冒險期間，大大咧咧的烏瑟爾經常狀況百出，但憑藉其過人實力和親和力卓越的性格，他總是能從麻煩中解脫，轉危為安；

    馬丁則是在年輕的時候便展現出政治家和領袖的口才和手腕，所到之處，總能留下威名和聲望，他不遺餘力的傳播生命系法術的神跡，經過他的洗禮，不少罪犯和刁民都成了他的狂信徒；

    只有年紀最小的詹姆斯，除了實力有目共睹之外，其眥睚必報的性格和死不服輸的鬥爭心，多次被人誘導、利用。儘管每次他都能強行殺出一條血路，或是在烏瑟爾的幫助下逃出生天，但事後可沒少在馬丁那邊掛急診，有好幾次都是吊著最後一口氣，靠馬丁神跡般的生命系法術才撿回一條命。

    「那將軍，你們三人結束修行之後呢？」說到最後，冒險者的故事戛然而止，意猶未盡的士兵們自然不肯就此停下。

    「後來的故事就很俗不可耐了，家族徵召，回國效力，接受安排，娶妻生子，繼承族長，改革軍制，厲兵秣馬，邊境戰事，等等等等，全去忙這些破事了。」

    「哦。」

    眾人臉上皆掛滿了惋惜之色。

    「害，沒啥好可惜的，風餐雨露的日子雖然自由，但家族才是最後的歸宿。我和你們一樣，對那個被馬丁老兒帶歪了的帝國失望徹底，但你們得記住，站在你身邊的袍澤，是你們值得託付背後的依靠，派拉達帝國光明的未來，還在等著你們的凱旋而歸！」

    「是，將軍！」

    烏瑟爾抑揚頓挫的聲音、浮誇的表情和肢體語言，立馬抓住了將士們的心，將他們帶到了那個年少輕狂的時光，短短半個鐘頭，隨口幾個故事，也是掀起史詩篇章的裙擺，足以窺見其中的波瀾壯闊。

    最後的收尾，更好似重錘一般，將這些不得不背井離鄉、不得不與帝國反目的戰士們那懸在嗓子眼的心，敲回到肚子裡。

    但，就在這個時候，酒館的大門被一陣氣流轟碎，猶如指甲刮過黑板一般的尖銳的嗓音，也隨之闖了進來：

    「喬治伯爵，你說的援軍，不會就窩在這酒館裡吧，我只能感覺到，裡面有很多讓我厭惡的氣息。」

    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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