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謝龐鬚髮戟張,一爪一掌將蕭一與劉秀完全籠罩其間,強猛的氣勁割袍裂襟,觸體生疼,而蕭一與劉秀清楚的知道,他們當中如果有一個人因承受不住謝龐狂猛凌厲的氣勁而避讓一旁的話,那麼餘下一人承受的將是雙倍的壓力,要知道謝龐強橫的氣勁就連沈倫都吃了大虧,何況他倆。
危急關頭他們顯示出了驚人的默契,在謝龐有如泰山壓頂的雄渾氣勁下,步履一致的往對方相反的方向各跨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三一龍氣急速運轉,在竅穴內渦旋折衝,竟自然而然的運行起那晚因救治謝龐而被水權的那股邪異真氣逼出的行氣法門,同時又將邪異真氣的古怪特質吸納融入其間,唯一不同的便是將當時的減速渦旋變成加速渦旋,真氣每激射至一個竅穴內,威力便增強一分,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小時候在河邊經常玩的那種用石子漂水的遊戲,運行的真氣便是小石子,水面便是各大竅穴,他們所要做的便是在水面上捲起大大小小的急速漩渦,石子每飄過一個漩渦,速度和力道便增加一分,那股邪異真氣每過一個竅穴,只會加速,並不會增強壯大,而他們現在竟然以其天賦之資創出他們現在特徵相像又迥異不同的行氣法門,起先蕭一在對陣沈倫時便在他強大的壓力下便施展過一次,現在劉秀同樣在謝龐強橫無匹的氣勁下逼得如此施為,自是因那晚與那股怪異真氣斗得異常激烈,印象深刻,以至於當遇上強敵時便不自覺的使了出來。
當兩人功聚雙手時,他們精純無比但並不深厚三一真氣其威力竟以倍數的增長,兩人同時一拳擊向謝龐飛縱而來的行跡空處,氣勁勃發,籠罩與謝龐周身丈許的強大氣場竟生生的被撕裂出一道口子,使謝龐渾厚無間的真氣變得一分為二,謝龐神色為之一變,電光火石間,謝龐已來不及中途變招,在氣機牽引下,一爪一掌仍舊招式不變的取向蕭一與劉秀,合則強,分則弱,威力自是大打折扣,就這樣一消一漲下,空中爆出一聲悶響,謝龐竟被他倆一拳震退,空中倒飛一丈開外,這才從空中飄下,眼中精芒閃爍,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雖說他此番是為了逼出他倆賴以活命的招式,以便試出他們的師門派系,又考慮到劉秀內傷未愈,因此這次出手與之前擊向蕭一那一掌一樣,沒有使出全部功力,但即便這樣,江湖上想要硬接住這一招而不受半點傷害的恐怕少之又少,而且謝龐的武功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一旦逼出他們的武學招式,他中途變招,以免傷到他倆,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但現在眼前這兩個各具氣象的小子不但別出心裁,默契十足的破去此招,並成功將他逼退,這種結果如何不叫他驚異莫名。
蕭一與劉秀被強烈的氣勁震得『噔噔噔』後退數步,這才穩住身子,蕭一氣憤道:「姓謝的,好端端的又為何突施辣手,早說了我們無門無派,現在你可試出來了沒有呢?」
謝龐冷哼一聲,大袖一揮,轉身又坐到方才那塊山石之上,劉秀拉著蕭一坐到他們與謝龐之間較為安全的距離後,壓低聲音對蕭一說道:「算了,不要再刺激他了,謝老大喜怒無常,我們還是早早脫身的好,為免又生變肘,現在得想個萬全之策。」
蕭一也低聲道:「謝龐乃江湖上有數的高手,為了保證我們有十分的把握,我看還是入夜後再逃走,他想追也不是那麼容易。」
劉秀表示同意後,蕭一想起一事道:「想不到我們因與水權的那股古怪真氣相鬥而領悟出的行氣法門竟然有如此威力,之前與沈倫一戰,我就是憑此才擋住了他的鷹擊,現在又將謝老大成功逼退,我們定要勤加練習,以後就算再次對上沈倫,也不會是一邊倒的局面了。」
劉秀欣然道:「正所謂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如果沒有我們好心施救,也不會領悟到如此奇妙的運氣法門。」
蕭一也笑道:「正是,與沈倫一戰後,我一直想告訴你的,誰知你也在謝老大的威逼下使了出來,看來你的武學天賦絲毫不下與我,哈!」
劉秀不覺莞爾,說話間斜陽西隱,暮靄沉沉,山谷中霧色漸起,謝龐忽然道:「蕭小鬼,想辦法去抓點野味來,我們一同食之。」
「憑什麼要我們去弄野味?」蕭一忿忿不平道:「你就不怕我半路逃走嗎」
謝龐好整以暇道:「你要是肯丟下你兄弟一個人逃走,我絕不攔你。」
謝龐一句話,蕭一如被人捏住七寸般,苦笑道:「謝老大的話總是讓人醍醐灌頂,印象深刻,讓人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劉秀暗遞眼色,讓他依計劃行事,蕭一表示知道後大聲道:「謝老大還有什麼吩咐,也一併說出,晚輩無不從命。」
謝龐含笑道:「快去快回,若一個時辰看不見你的人,老夫可不敢保證你兄弟是否還能如現在這般好端端的坐著欣賞此地風景。」
蕭一無法,便自去尋覓食材,如此過了沒多久,倒也捉到了兩隻山雞,回到潭邊,與劉秀一道去毛洗淨,架在火上一烤,頓時肉香撲鼻,蕭一嘗了嘗,只覺皮焦肉嫩,口感一流,劉秀正想拿著遞給謝龐,誰知謝龐已縱到火堆前,毫不客氣的拿著大口的吃了起來,蕭一氣憤道:「這只不是給你的,下一隻才是。」
謝龐若無其事道:「我老人家這麼大把年紀,難道就不能先孝敬我嗎?年紀輕輕,要學會尊老愛幼。」
蕭一一時語塞,劉秀見他鬥嘴頭一次吃了癟,大感有趣,暗笑不已,同時將剩下的一隻雞拿到烤架上烤了起來。
謝龐邊吃邊道:「嗯,味道好極,火候恰到好處。」
蕭一揶揄道:「老人家吃慢點,萬一噎著,那我們兄弟可就開心死了。」
謝龐絲毫不以為忤,笑道:「想不到你們兩個武學天賦如此之高,若在以前,老夫非收了你們兩個做我義子不可,到時便可把我這星魁七殺傳與你們。」說完又謂然一嘆道:「老夫年近六旬,至今尚無子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為了這江湖事,黑首白髮,虛耗歲月,到頭來又落下了什麼?」
蕭一也不理謝龐有感而言,正準備揶揄幾句,見劉秀使眼色,便沒有出聲,只聽謝龐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在想我被水權三招逼退,這星魁七殺不學也罷,我說的對嗎?」
蕭一一臉的表示我可沒說,謝龐又道:「雖說水權已踏入極武道境,然而對我來說,我與他也只是一紙之隔,年輕時我自信對於武道的天賦,便沒有急於跨過那一步,一心經營風雲會,誰知江湖歲月轉瞬即過,直到被水權幾拳打醒,這才有去一趟長安的想法,因為我想看一件物事。。。」
謝龐話未說完,突然喉嚨里咕嚕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地,蕭一劉秀無不大驚,心道恐怕又是舊傷復發,正想扶起,忽然間心生警兆,蕭劉二人神色一變,如臨大敵般的看著前方山林深處,沒過多久,只見兩道幽暗的人影在霧色中如山中夜梟般飄然縱了出來,兩人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晚遇見的,水權座下獨狼白絕和鬼手羅浮。
在這最要命的時候,竟然被他們兩個銜尾尋來,蕭劉二人心裡暗自叫苦不迭,均想怎麼會碰上他們,水門八部中的兩部,打,絕不是對手,逃,謝龐現在仍是昏迷不醒,他們當然不會扔下他不管,今夜恐怕凶多吉少,兩人心念疾轉,思考應對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