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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前……
當洵溱將柳尋衣是朝廷奸細的秘密告訴洛天瑾後,他的心情猶如黃河決堤一般,跌宕起伏,翻騰不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曾幾何時,他的確對柳尋衣的來歷充滿懷疑,甚至到今天,在他內心深處仍對柳尋衣來自江陵樊虎門一事頗有微詞。
然而,縱觀柳尋衣進入賢王府的兩年多時間,一直忠心耿耿,辦事牢靠,尤其是在洛天瑾與金復羽的屢次「鬥法」中,柳尋衣更是屢屢於危難之際,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這兩年,柳尋衣為賢王府和洛天瑾立下的赫赫戰功,毫不遜色於當年的府中七雄。
走南闖北,翻山越嶺,捨生忘死,刀口舔血。柳尋衣在洛天瑾心中的地位,不是靠任何投機取巧的手段得來的,而是靠他自己用實力和忠心,一點一滴拼回來的。
正因如此,洛天瑾才對柳尋衣慢慢放下戒心,開始接納他、拉攏他,甚至親手調教、悉心培養,並一度將其視作賢王府未來的繼承人。
如此厚愛,除對自己的親兒子洛鴻軒之外,洛天瑾不曾給予過任何人。
由此足見,柳尋衣在洛天瑾心中的地位和分量,究竟何其重要?
將自己的寶貝女兒許配給柳尋衣,無疑是一個轉折的信號。意味著洛天瑾已真正將柳尋衣從親信弟子,漸漸轉變為自家人,和洛鴻軒、洛凝語同等待遇的自家人。
正當一切即將步入正軌之際,洵溱卻為洛天瑾帶來一個驚天噩耗。
這件事對洛天瑾的打擊,甚至不亞於當初洛鴻軒揮掌自斃。
愛之深,恨之切。被自己最賞識、最信任、最寄予厚望的人欺騙和利用,這種滋味令洛天瑾羞憤至發狂。
昔日,洛天瑾對柳尋衣有多抬愛,今日便有多憎惡。
緣由如此,洛天瑾大發雷霆之怒,並當場發出兩道命令。
其一,命謝玄即刻捉拿柳尋衣。其二,召集賢王府所有弟子前往中堂,他要當眾將柳尋衣這個內奸扔下油鍋,以泄心中之憤。
命令發出後不久,洛凝語便氣沖沖地找上門來,向洛天瑾興師問罪。
百般無奈之下,洛天瑾不得不將柳尋衣的「罪狀」如實告知洛凝語。畢竟,柳尋衣是她最心愛的男人。
如果今日的洛天瑾對處死柳尋衣仍有一絲顧慮,無疑便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洛凝語。
因果輪迴,善惡有報,誰生誰死都是天理昭昭。唯獨洛凝語,是整件事中徹頭徹尾的無辜之人。
也正因如此,當洛凝語躲在書房外偷聽洛天瑾和謝玄的對話時,洛天瑾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喝止。
對此,洛天瑾給謝玄的理由是:「我深知語兒的性子,她一定會去丹楓園找柳尋衣,並千方百計地勸他離開。既然如此,我索性給她一個和柳尋衣道別的機會,也算是我這個做爹的……給女兒的一點補償。」
商議作罷,洛天瑾獨自一人離開賢王府,悄悄跟在洛凝語身後,不急不緩地朝丹楓園走去。
此時的洛天瑾,已暗中打定主意,稍後他要堂而皇之地向趙元要人。
一者,捉住柳尋衣,殺其泄憤。二者,藉此機會與趙元攤牌,逼他離開洛陽城。
畢竟,今時今日的洛天瑾,尚不想與大宋朝廷撕破臉。
憤怒歸憤怒,但理智尚存,知道有些人無關痛癢可以殺,比如柳尋衣。而有些人干係重大殺不得,比如招撫欽差趙元。
由於天色尚早,因此洛陽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遇到的也是一些擺早攤的街頭商販。
寒冬臘月的清晨,勢必冷風刺骨。尤其是那股無孔不入的寒氣,順著人的脖頸、袖口鑽入身體,哪怕穿著厚厚的棉衣,仍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由內至外地打哆嗦。
然而,對於今日的洛天瑾而言,天氣再寒也抵不過心寒。冷風再烈,也吹不熄心中的滔天怒火。
一想到這兩年自己對柳尋衣的種種厚愛,洛天瑾便恨的咬牙切齒,腳下的步伐隨之加快許多。
他現在恨不能馬上抓住柳尋衣,當場將其碎屍萬段。
「行色匆匆,不知趕著去哪兒?」
當洛天瑾轉入城東的一條街道時,一道嘶啞而乾癟的聲音陡然響起。
洛天瑾猛然從沉思中驚醒,匆忙定睛觀瞧,但見十米開外,空空蕩蕩的街道上,赫然站著兩道魁梧挺拔的身影。
前面一位,一襲黑緞錦衣,身披黑絨大氅,臉帶金色面具,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
後面一位,雄壯如牛,體態如山,滿臉橫肉,鼻孔不時噴出陣陣白霧,肩上扛著一桿令人心驚膽戰的碩大銅錘。
此二人,正是龍象山聖主雲追月及護法邵元慶。
洛天瑾一眼認出來人,登時眉心一皺,而後強忍著心中的詫異,故作鎮定地問道:「雲聖主何時來的洛陽城?為何不提前知會一聲,好讓洛某替你接風洗塵?」
「洛天瑾,這裡沒有外人,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雲追月憎惡道,「別人承認你是武林盟主,我卻不認。」
見雲追月來者不善,洛天瑾臉上的溫和漸漸收斂,沉吟道:「如我所料不錯,數日前夜探賢王府的蟊賊……應該與你們有關?」
「是又如何?」雲追月的回答毫不避諱。
「你想知道什麼?大可直接問我,何必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下流勾當?」
「論偷雞摸狗,卑鄙下流,我怎能比得上你?」雲追月毫不示弱,反唇相譏,「看你焦頭爛額的模樣,似乎有什麼急事?」
聞言,洛天瑾的眼神陡然一寒,沉聲道:「廢話少說,雁不歸在哪兒?」
「在她該在的地方。」
「雁不歸失蹤果然與你有關。」洛天瑾慍怒道,「雲追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洛陽城造次?識相的速速將雁不歸交出來,如若不然……」
「嚇唬我?」雲追月蔑視道,「別人怕你,我卻視你如無物。」
「你們來洛陽城究竟想幹什麼?」洛天瑾質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賢王府並未給你發過喜帖。」
「喜帖?」雲追月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有閒情逸緻辦喜事?」
邵元慶嘲諷道:「最近,賢王府雞犬不寧,喜事早已無望,辦喪事還差不多!哈哈……」
「你說什麼?」
洛天瑾豈能忍受這般羞辱?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盤。故而眼神一寒,身形登時化作一道殘影,如鬼魅般瞬間掠至邵元慶身前。
「當老子怕你不成?」
邵元慶豈肯示弱?暴喝一聲,迅速揮舞起銅錘,朝迎面而來的洛天瑾狠狠砸去。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洛天瑾的右掌狠狠拍在銅錘上,力道之大,遠超邵元慶的預料,當即心中一驚,腳下一連退出七八步,方才堪堪穩住身形。
「好驚人的內力!」
未等邵元慶發出感慨,洛天瑾掌心一翻,一股強橫的勁氣噴涌而出,如雷霆閃電般直射邵元慶而來。
「鏗!」
情急之下,邵元慶匆忙揮錘抵擋,但云追月更快一步,搶先出手盪出一道勁氣漣漪,將洛天瑾的攻勢抵消殆盡。
「找死……」
「洛天瑾,我今日找你,並不是為廝殺!」
洛天瑾欲再度出手,卻不料雲追月率先擋在邵元慶面前,冷漠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見雲追月阻撓,洛天瑾甚是惱怒。
雲追月不忙作答,而是朝邵元慶輕輕一瞥。
邵元慶會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眉頭緊鎖的洛天瑾,而後邁步朝街道盡頭走去。
「哪裡走?」
「洛天瑾,我知你今日心情欠佳,憋著一肚火氣。卻不應該像條瘋狗一樣,逢人便咬!」雲追月戲謔道,「難道你不想聽聽我說什麼?」
望著漸行漸遠的邵元慶,洛天瑾眼中的怒火漸漸湮滅,轉而將審視的目光投向故作高深的雲追月,冷聲道:「無論你想對我說什麼,敢在洛陽城找我的晦氣,我一定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休以為背後有騰族長和柔兒替你撐腰,便能為所欲為。我是武林盟主,能讓你免於人人誅殺的噩運,同樣能令你淪為眾矢之的。」
「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後,你果然變的愈發囂張。」雲追月不以為意地蔑笑道。
「我不想聽你說廢話!」洛天瑾不耐道,「今日我有要事在身,無暇與你糾纏。」
「是何要事?」
「與你何干?」
「是不是去殺柳尋衣?」
「嘶!」
只此一言,令洛天瑾登時一驚。
「你怎麼知道?」躊躇半晌,洛天瑾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追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事,遠比你想像的多。」雲追月嗤笑道,「洛天瑾,眾叛親離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言一出,洛天瑾如遭當頭一棒,腦中瞬間傳來一陣轟鳴,愣愣地望著諱莫如深的雲追月,久久回不過神來。
洛天瑾不知道雲追月究竟何時來的洛陽城?更不知道雲追月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
但透過剛剛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洛天瑾已在心中篤定,雲追月絕對是有備而來,而且對賢王府當下的境遇了如指掌。
此刻,洛天瑾的腦中一片混沌,任他冥思苦想,始終不得其解,索性將心一橫,開門見山道:「雲追月,你究竟想說什麼?」
「柳尋衣,你不能殺!」
雲追月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剛剛還在狂笑威脅,一轉眼卻又眼神凝重,字字鏗鏘。
「什麼?」洛天瑾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狐疑道,「為何不能殺?」
「殺了他,不僅你會後悔一輩子,柔兒也會對你恨之入骨。」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雲追月的內心似是十分痛苦,因此語氣變的有些猙獰,「若不是念及柔兒的感情,我……巴不得你們自相殘殺!」
「什麼意思?」洛天瑾一頭霧水,心中愈發糊塗,「何為自相殘殺?我殺柳尋衣與你何干?又與柔兒何干?」
「因為……柳尋衣是你和柔兒的親生骨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