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寧慌慌張張趕回閣樓,還未匯報完事情緣由,顧匯之單單只聽到殷問筠斬殺了林家家主的火鳳凰,披散著頭髮身著寢衣的他已化作一道白光飛出了閣樓。
待顧匯之看清山洞內的情形時,林清風與殷問筠仍在惡鬥中,周身圍繞著一團紫黑色氣焰的殷問筠明顯已不敵。
顧匯之正欲上前卻被先他一步趕到的林碧雲拉住了,「之哥哥,父親正在氣頭上,切不可莽撞。」
「匯之拜見舅父,還請舅父手下留情。」顧匯之聞言立即跪地叩請道。
顧匯之話畢,一道道金色的劍光漸漸緩了下來,林清風變化莫測的三兩步便退出了山洞,當看清顧匯之模樣時怒道:「如此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顧匯之抬眼看了看山洞內仍殺氣騰騰,卻已是滿身傷痕手握短刀單膝跪地的殷問筠,繼續叩首道:「是匯之魯莽了,舅父,元元她……」
「此女怨念深重手持魔器,又吸食了靈獸火鳳凰之血,只怕是留不得了。來人啊,布陣封洞先將其先囚禁於此,殷家那邊老夫親自去解釋。」林清風厲聲道。
「舅父,不可,元元她生性純善,若非事出有因絕不至此,此刻又負重傷,囚禁豈不是要了她的命,匯之與她尚有親事在身,況且殷家也不會……」
「放肆,才幾日未見,你竟已學會欺世盜名了,小小殷家有何可懼?你與她就算有親事也尚未禮成,眼下這情形舅父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何況你的母親。倘若她命大,囚禁不過一時之苦,可若她魔性未除,將來只怕是要危害天下了。」林清風不容分說的打斷了顧匯之的話,繼續喝道。
「舅父是否過於危言聳聽了。」顧匯之淡淡一笑說道。
「你,你想幹什麼?你當真要圍護那個魔女嗎?」林清風指著已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山洞走去的顧匯之責問道。
「元元不是魔女,匯之與她已有夫妻之實了,成沒成禮有何干係?匯之這便去洞中說服她,還請舅父成全。」
「逆子,舅父若不允呢?」
「除非匯之倒下,否則沒有人可以傷她。」
顧匯之淡淡的說完後,一邊念著清心咒一邊繼續朝著殷問筠慢慢走去,他周身圍繞的仙靈漸漸擴大,一絲一絲將整個山洞照成了淡藍色。
「啊!父親,之哥哥也是要用自己的修為救她嗎?」林碧雲看著顧匯之的背影擔憂的問道。
山洞外的眾人雖然也都吃驚不已,但還是都默不作聲的盯著洞裡的一切。
「顧匯之,你不要過來,我,我會傷害你的。」殷問筠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心神,仰頭抬起猩紅的眼睛看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的顧匯之說道。
「元元,聽話,收起短刀,我相信你,你不會傷害任何人的,這只是個意外,是意外。」
「不,不是意外,我真的殺了很多人,顧匯之,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你。」殷問筠的短刀已經掉在地上了,她雙手捂住疼痛欲裂的頭痛苦的說道。
「你知,我知,元元,你還記得嗎?這是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我們不是都說好了的嗎?今日之事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是我小氣,我不該疑你,不該將你送回廂房,更不該讓你離開我身邊,都是我的錯。」說話之間顧匯之已走到了殷問筠跟前,他心疼的看著滿身傷痕痛苦不堪的殷問筠,朝殷問筠伸出手溫柔的說道:「元元,來,把手給我。」
殷問筠抬起頭看了看顧匯之,撲到了他的懷裡,顧匯之緊緊摟住了殷問筠,他周身的靈力正一點點聚攏,團團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直至將殷問筠周身的紫黑色氣焰全部抑制住,殷問筠最終也恢復了正常,暈倒在顧匯之懷裡了。
他憐愛的抬起手拂去她額前的亂發,在她額頭深深一吻後,輕輕的抱起她緩緩走出了山洞。
「顧匯之和顧匯之,尚未行成婚之禮便同食同居,你這麼多年的修行都習到哪裡去了?你如何對得起你父親母親的敦敦教誨?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林清風憤憤的甩袖道。
「匯之何曾畏過人言,舅父,今日之事匯之難辭其咎,待匯之將元元安置好後再去向您請罪。」顧匯之說完抱著殷問筠回了閣樓。
不寧也恭恭敬敬的向林清風叩了個首,之後便扶起糖糖離開了。
被帶回閣樓里的殷問筠周身滾燙似火燒一般,林清風的這隻火鳳凰坐騎乃百年靈獸,屬火性,其血有治癒之能,可殷問筠才將將十五,並未修習任何道法,又食其血,他深知若問筠一直這樣下去,終將被這靈鳳之血反噬直至焚為灰燼。師傅尚在閉關,而他此刻所知的唯一救她的方法,就是不斷的燃燒自己的靈力來強行抑制她體內的反噬之力,可是以他的修為又能撐多久,也許就只能是陪著她一起化為灰燼吧,可即便此他亦毫無怨言。
不寧安頓好糖糖趕回閣樓時,看見顧匯之依舊是端坐床頭懷裡摟著如火團般的殷問筠,而他周身散落著的靈力形成一道道美麗的光圈,跟隨著殷問筠的體溫時強時弱時有時無,一層一層的將殷問筠護得嚴嚴實實的。
「公子,你是不是瘋了,這樣下去你和殷七姑娘都會沒命的。」不寧見此情此景跌坐在地上大聲喊道。
顧匯之抬起頭看了看不寧,又將懷裡的殷問筠摟緊了一分,垂淚苦笑道:「『匯之用心如日月,問筠誓擬共生死。』這是她說的,她雖只有十五,可我所做所想她皆知。她說此生只愛我一人,她說每晚都要為我束髮,她還說只有我的懷裡才能安然入睡。而我,卻因旁人的幾句笑語疑她、惱她。不寧,你說,如果今晚我沒有賭氣將她送回廂房,此刻她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在我懷裡安睡?」
「公子,你不要氣餒好不好?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救殷姑娘的,可是現在你停下來好不好?再這樣下去你只會同殷姑娘一起灰飛煙滅的啊?」不寧跪在地上乞求道。
「生亦何喜?死亦何憂?我只恨自己替不了她半分的痛楚,唯有如此時這般陪伴,哪怕只有一刻也是好的。」顧匯之淡淡的說道,他眼角的淚依舊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殷問筠的髮絲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