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突兀的少年,院中不少人顯得十分震驚,也有人帶著少許包容的笑意。略顯嘈雜的院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轉而私下小聲討論著少年是誰,畢竟主家在場,他們這些當客人的也不好喧賓奪主,耐著性子看下去就是了。
又一個掌事上前阻止道:「你一個苗人來此作甚?我們此番英雄大宴就是為前去剿滅魔教的的英雄們接風洗塵的。去去去,回去告訴你們教主,讓他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令狐風本就壓抑陰沉的面龐更加的陰寒,突然運起真氣,右手呈爪式,出其不意,一下子隔空將那人拽了過來,緊緊的掐著他的脖子,只要那麼一擰,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沒了,但令狐風此來最首要的目的是先救了金鳳至再說,若是鬧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場了,更何況這些土雞瓦狗又跑不掉,日後隨便抽個功夫就收拾了。
「豎子敢爾!」這時,正堂中飛身躍出一個大漢,居高臨下,如猛虎下山,朝著令狐風劈頭就是一掌。
令狐風凝聚真氣,左腳高踢,與之拳腳相交,明顯功力更勝一籌,將之逼退。隨即抓住為數不多的講話機會趕緊把要說的話先說出來。「請五湖四海幫的幫主出來說話,想和他談一樁生意,那就是一命換一命,換今早你們抓去的那個姑娘。」
當前的那個大漢鎮定自若道:「幫主大人已經隨令狐大俠南下了,在下便是五湖四海幫南陽分堂聚義堂堂主王必川,有話好商量,切勿傷了我兄弟性命。」
令狐風看了看眼前這人,濃眉大眼,闊面長須,身材高大,體格強健,形如松柏,聲如洪鐘,典型的燕趙豪傑模樣,只是穿著有點不合時宜,甚至是眾目睽睽之下有點寒酸上不得台面。搖晃著手中動彈不得的鮮活生命,令狐風淡淡道:「一命換一命,公平的很,還請王堂主速速決斷。」
王必川微微皺眉,尋思著自己這手下韓勇也是條響噹噹的漢子,可在此時卻如稚童一般被那少年輕易的制伏,顯然不能再用強,於是朝著一旁的手下道:「把人帶上來。」
此刻旁邊的竊竊私語令狐風靈敏的耳朵聽的真切,幾乎是清一色倒向王必川,有說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有說要幫王堂主討個公道的,有說自己無理取鬧的,有說王必川古道熱腸,俠肝義膽的,也有說殺了這苗人祭旗的,總之令狐風知道自己此刻是完全孤立,沒有任何同情自己的聲音。
賓客終究是賓客,不明白來龍去脈的情況下只帶眼睛和耳朵,看看聽聽就好,所以在場所有暫時還沒有起鬨喧鬧。
不多時,一個雙手被綁著的可憐巴巴的小女孩被帶了上來,身形瘦削,面容憔悴,雙眼通紅,眼圈發黑,眼眶腫脹,神情絕望而悲涼。
驗明正身,正是金鳳至本人,令狐風甚至沒開條件,沒等對方什麼承諾,就鬆開了手中的人質,微微用力,輕輕推回王必川身旁。大庭廣眾之下,哪怕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那死要面子的後果必然是活受罪。
王必川明顯是愣了愣,有點不知所措,等腦筋轉了過來,這才解開金鳳至手上的繩索,只能放她過去。
令狐風當前幾步,輕輕扶住金鳳至的胳膊,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是我爽約遲到了,這才讓你受了驚嚇。」
王必川看了看韓勇,沒什麼大礙,這才繼續說道:「青年人,你方才進來的時候傷了我七個兄弟,那這筆賬該怎麼算?」
令狐風一早就尋思金蟬脫殼之法,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吧,雖說令狐風恨透了這幫人,但心裡也能掂量出自己的分量,況且還有個絲毫不會武功的金鳳至。可王必川這麼一說,令狐風一個主意湧上了心頭,很平靜的說道:「我傷了你七個兄弟,那我不閃不躲硬挨你七掌如何?生死不論,性命在天,若是我死了,還請放了這位姑娘,假如我僥倖沒死,這七個人的仇怨算是結了,怎樣?」哼,但是咋們的其他仇恨可沒那麼容易了結,且容日後慢慢算來,令狐風心中如是想到。
王必川又是愣住了,也不知道這少年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就算是從娘胎里開始練武,胎毛還沒退乾淨呢,哪兒來的勇氣來這硬充老江湖啊?這少年既然這麼說了,王必川自然很有風度的應下了,很豪爽的大笑道:「天下英雄為證,不論死活,此事必不再為難你。」其實他這也為難呢,這麼多人看著,總不能硬來吧,畢竟還是個孩子。
院中很多人都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心說的少年擒拿法不錯,就不知道功力如何了,反正他一個苗人少年今天是走不出這大門口的,就當是一場鬧劇,以增興致。絕大多數人都笑的輕鬆自如,也有的面色依舊平淡,唯獨正堂門口的林震遠面色凝重,似有所思。他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少年,那雙冷漠的雙眸,那對妖異的月牙形耳墜,六七年前他就曾經見過,之所以面色凝重,那是因為在當時這少年的功力就已經凌駕於這王必川之上。不過他今天並不打算攙和,當年是只有家僕也宣揚不出去,今天那麼多武林人士自己出手可要落個恃強凌弱的名聲,此刻還巴不得那少年認不出自己呢,要是傳揚出去多丟人啊?
令狐風輕輕推開金鳳至,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示意王必川別客氣,往這打。見金鳳至滿臉的憂愁,令狐風又給了她一個很肯定的微笑。
王必川心知這樣並不光彩,但兄弟的仇必須要報,現在這樣的賭約總比以多打少,以強凌弱要體面一點,於是也就放開了顧慮,左掌聚氣,一個箭步向前,重重打在面前這個少年的胸膛之上,只感覺仿佛有高山聳立在自己面前難以逾越,一掌下去分毫不動。隨即撤回左掌,退後兩步,而後左腳向前重重踏出一步,石板磚上甚至都能看到絲絲裂紋,而在身側蓄勢待發的右掌重重擊出,「轟」的擊打在面前少年的胸膛之上,但依舊毫無建樹,甚至能感覺到右掌微微發麻。
眾人見那少年連受了兩掌居然紋絲不動,起初都有些好奇,緊接著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就都開始夸王必川厚道,未盡全力,目的是為了讓這少年知難而退。
不過王必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功力遜色這少年不少,同時也是無比驚訝,是什麼樣的世外高人才能教導出如此天縱奇才啊!但此刻也顧不上為對手驚訝叫好,王必川連退了十數步,凝聚全身功力,一個箭步上前,以最大速度衝刺,借著衝力又是一掌。
令狐風自然是運起「磐石」之法如落地生根,將真氣集中於當年,又有「藍鯨」之法內縛防身,肯定萬無一失。這王必川畢竟不是阿克叔叔、清玄道長之流的絕世高手,甚至連吳奇才也遠不如,只是一個草莽英雄罷了,武學造詣上肯定要差上一大截,從最一開始的交鋒中令狐風就已經料定,所以才敢定下這七掌之約。
這一下眾人總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面目陰霾的少年功力是有多麼的深厚,若非功力差了幾個級別,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要知道在場多數人都是不可能完好無損的接下王必川這一掌的,這少年的功力恐怕已經直逼正堂上那些人了。
王必川三掌無功而返,心知功力上的差距沒有辦法,必須藉助外力予以攻破,於是高高躍起,跳上兩丈多高的屋頂,又一躍而起至四丈高空,然後縱身而下,借著下落的千斤墜力,凝聚了渾身真氣,雙掌齊出,畢其功於一役。這招從天而降的掌法威力是大的驚人,只是在空中身形難以控制,若是對手閃躲就只能自己撞地面了,只是有言在先不閃不躲。縱使你功力了得,只是這兩百斤的身體從近四五丈的空中墜落,這巨大的撞擊力人體骨骼又怎麼能承受?
而站在地上的令狐風依舊是處變不驚,身上微微著紫光,「藍鯨」之法真氣內縛組成了嚴密的護身罡氣。以人體之渺小,又怎麼能與浩瀚的海洋相比較呢?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砰」的一聲巨響,王必川差點沒把手腕給折斷了,卻感覺一股無比強大的勁氣將自己輕輕的推了回來,顯然是手下留情了,否則這暗勁就足以讓自己吹燈拔蠟。
令狐風輕輕長舒口氣,然後淡淡道:「還有最好兩掌!」
任何事情若是有了陣營派別之分那就會變的複雜,眼看王必川窮盡渾身解數都無法撼動這少年,這就好像打架鬥毆自己這邊眼看就要輸了,眾人如何能不著急,這時一個中年人聲音洪亮的說道:「王堂主與你功力相差甚遠,如此甚是不公,為求公平,不如由在下代勞,也不需要兩掌,只一掌如何?」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是那崑崙派的掌門何賓站出來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