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有一技之長的中醫同行有所不同,邊沐的名聲就像那正函數圖像一樣,直線上漲,對他相對熟知的患者及家屬對邊沐的醫術認知、期望值同比也呈直線上升趨勢。
然而,人們對邊沐的醫術還是略有「低估」,或者說,人們對當代新中醫流派的新銳級代表人物邊沐醫生的整體實力還是不甚了解。
馬師傅看著也就四十多歲,屈指推算的話,小時候偷拿店家的冷飲至少應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邊沐醫生的脈診難道真可以穿越時空,直達那個令人尷尬的時間節點嗎?!
簡直匪夷所思!
邊沐所做的醫療猜測的細節甚至已經具體到地點、涉事對象的年貌、涉事具體情節……就差準確描述當時的事發具體動作情節了。
世上有這麼神奇的中醫醫師嗎?!
小時候,天直爛漫的,誰還沒幾件糗事啊!低頭沉默了片刻,那位馬師傅坦承道:「確實有那麼一檔子事,不過……打我那人不是店東的兒子,是他侄子,那會兒他已經成年了,在一家磚瓦廠上班,他叔叔當時已經放過我了,是他非追出來打我,口口聲聲說什麼要讓我長點記性……」
「呵呵……他當時手執一根黑乎乎的木棍之類的器具打的手背,我沒猜錯吧?」治病救人為先,邊沐到底年輕,一時也沒想著顧及一下患者的個人隱私。
好在陳年舊事過去好多年了,那時候,馬師傅年紀還小,說到底還真不算個啥事。
「好像是吧……當時光顧著躲閃、逃跑了,真沒太注意,怎麼?那根棍子跟我現在的傷病有關聯?!」那位馬師傅一臉疑惑地問了問。
「是的,那應該是一根陰沉木,我還想著是店老闆的兒子動手打的你,也就是說,他出手的力度是有限的,既然你記的是個成年男子動的手,那他還是手下留情了,依照當時的情勢……真要把你打出個好歹,他們將來跟警察、跟你父母也沒交代不是,再說了,一根雪糕、一盒冰琪淋才值幾個錢,下死手?!不值當的,不過……你運氣不好,那男的當時所用的是根陰沉木,聽說過嗎?」說到這兒,邊沐就手在空白病例紙上寫下「陰沉木」三個大字。
那男的特意探身向前觀瞧了幾眼,隨後輕輕搖搖頭。
「我這人沒什麼文化,頭一回聽說這種木頭,怎麼?這種木頭有毒嗎?」那位馬師傅眼神迷糊地問道。
「木頭本身是沒毒的,不過……店老闆的身份怕是不大簡單,或者這麼說,把木頭放在他們店裡的那些人不簡單,這麼說吧,那根陰沉木來歷有些特殊,而且,它上面長著有不少突起,不是木刺,是突起,其中一個或者兩個突起砸到你手背上了,你回憶一下,當時右手這個位置是不是破了一小片,其實,那男的下手並不重,你手背上的皮膚是被樹突劃拉傷的,當時肯定是見了血了。」
「是的,流了不少血,他侄子一看見血了,他也有些緊張,把手上的那什麼木頭扔地上還給我找藥找布條處理了一下,偷拿冰琪淋的事也就不再追究了,事後我也沒敢跟我爸媽說,稀里糊塗的,那種破事也就過去了,今天要不是你舊事重提,這輩子我也想不起來的……」
「那……你再想想,店老闆後來是不是被警方叫去配合調查過幾次?」
「這……實在記不得了,那會兒我就一傻小子,成天貪玩,街面上大人的事,我真沒啥印象……聽邊大夫的意思……店老闆莫非涉嫌……」話說到這兒,那位馬師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住口不說了。
四十多歲的老爺們了,生活閱歷逐年遞增,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心底早有一把明明確確的標尺,更何況,周邊還站著幾位遠遠地觀望患者及其家屬呢,意識到不大對勁,那位馬師傅立馬收住話頭不吱聲了。
圍觀眾人做啥樣猜測的都有,不過,大家至少私底下達成一個共識:那個店老闆不是啥好人,來往的人手腳肯定不大乾淨,那根什麼神奇木頭鐵定來路不正,而且,上面帶有不乾淨的東西,眼前這位馬師傅運氣不好,小小年紀就中毒了。
「差不多吧!當時,有些髒東西就滲進你的血液里了,由於那種不大乾淨的東西它本身並不帶毒,所以……多年以來,你一直沒出現什麼症狀,後來,你長期一慣地服食過冷食品,尤其冰鎮啤酒,說句不該說的,你在這方面已經成癮了,日積月累的,體內,脾經、腎經、胃經……多處積聚了大量寒氣,始終無法排到體外,久積成邪,久邪成毒,通俗地講,即為寒毒,你長期從事各種類似屠宰的工作,手上難免受傷,你處理得應該比較簡單、草率,從來也不上正規醫院做那種很專業的處置,經血液流動、傳播、匯合……最終,多年之前那種特殊髒東西跟瘡毒相互發生藥理性化學反應,陰沉木上面那種髒東西屬陽性,而不是人們想像的陰性,你體內的寒邪之屬於陰性,陰陽互相激發,最終形成一種非常霸道的內邪之毒,這種混合了至少三種特殊物質的毒素相當厲害,理論上講,它可以達到化骨成鈣再成灰質的程度,想像一樣,尋常肌肉、筋膜、肌腱……哪能經受得住它的強力侵蝕,也就是你自身體質還算不錯,否則,你這隻右手怕是早就剩不了多少了,外面看著還行,裡面早就萎縮得不成樣子了……」說到這兒,怕嚇著那位馬師傅,邊沐停口不說了。
這時候,人們發現,那位馬師傅臉上已經見汗了。
嚇得!
「那……能治嗎?」平素挺強悍的馬師傅就跟那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婦似的,怯生生地請教道。
圍觀眾人聽在耳朵里,甚至都有點苦苦哀求的意味了。
「能治!不過,你得嚴格遵照醫囑才行,剛才我上樓……不瞞你說,就是想暗中觀察一下,看看你對醫生的安排能敬重得哪種程度,還行!你過關了!」說到這兒,邊沐臉上浮現出幾分高深莫測的笑意,乍看上去,沒誰能猜測邊沐腦子裡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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