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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杜府,卻見到了本應待在紀子期身邊的杜樂。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杜樂?你怎麼會在這?」他皺眉問道。
剛從戰場回來的杜峰,身上還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直接問到了他頭上,杜樂不敢隱瞞,實話實說了,「紀小姐查賑災貪污案時查到此事與西羌密探有關。
八月中的時候,對方派人來刺殺,大皇子黎淵替她擋了一劍,第二天皇后娘娘將紀小姐接進宮去照顧大皇子去了。」
除了曾被警告一事外,刺殺前一切事情的來朧去脈杜峰都很清楚。
但是,聽到黎淵為紀子期擋了一劍時,他很感激。
但他為什麼會擋?他受了傷為什麼會讓期期去照顧?而且已經二個多月了,為什麼還沒回來?
「杜樂,是不是大皇子對期期生了別的心思?」杜峰沉聲問道。
杜樂不敢騙他,點了點頭,「大皇子很早就表現出對紀小姐的企圖,糾纏了她幾次,紀小姐怕影響少爺的心情,讓咱們幾個不要告訴您!」
杜峰眸光閃動,「馬上備水,我要沐浴更衣進宮!」
「少爺!」同他一起回來的杜康大驚:「您要進宮?是打算去搶紀小姐回來?」
「搶?期期是我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回來了,理當出來相見!何來搶之說?」
杜峰聲音沉靜,帶著不容辯駁,「我只是去接她回來!」
杜康無法,只得偷偷給杜樂眼色。
杜樂攤手,老爺不在,沒人好找,杜安杜喜也勸不住,總不能去找夫人吧?
杜康用嘴形道:「蔣大師,林大人!」
杜樂領悟過來,匆匆往蔣府和林府而去。
蔣大師和林大人收到消息後大吃一驚,這未來曾孫女婿,居然想直接進宮去要人?
這萬一要是衝撞了貴人,治個擅闖頂上之罪,如何是好?
就算不判死罪,萬一流放邊關,難道讓小雪陪著他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吃苦?
這個沒腦子直肚腸的傢伙!要是進宮去求情有效,他們二人早就將人救出來了,還等著他去?
蔣大師和林大人慌忙叫了管事備好馬車,往宮中的方向追去,祈求著能在他入宮前將他截住!
只可惜,馬車如何能跑得過馬?特別是在杜峰騎著追風,快馬疾奔的前提下。
等到蔣大師和林大人趕到宮門口時,宮門口的士兵道杜將軍早就進去了。
二人又在心時將杜峰罵了一通後,齊齊進宮去面見皇帝陛下,請求他看在杜峰剛立下戰功以及迫切想見未婚妻的份,格外開恩。
杜峰並未去東宮,而是來到了皇后殿外。
皇后娘娘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他的面見。
杜峰雙袍一撂,直直跪在了殿外,不顧來來往往的宮人,朗聲道:「末將四月二十五收到兵部密令,西羌異動,即刻趕往北地天水。
收到密令後的第二日,末將馬不停蹄連夜從南秦趕往北地,累死了三匹戰馬,在五月三十這天趕到了天水。
西羌強大,末將不敢鬆懈,日夜操練,每日睡眠不足三個時辰。
六月到七月期間,總共與西羌三次對戰,二勝一平,折損西羌兵力三萬,我方損失一萬五千。
末將說這些,不是想向皇后娘娘邀功,只是想皇后娘娘知道,末將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護我黎國百姓安穩,更是為了讓末將親人無憂。
末將心中感謝皇后娘娘對末將未婚妻的喜愛,但如今末將回來了,末將希望與未婚妻團圓,請皇后娘娘允許!」
他跪在那,背脊挺直,聲音不卑不亢,像把出鞘的劍,開封的刀,渾身散著凜冽的寒意。
殿內的皇后看不到,卻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
她心中嘆息一聲,這個男子,此時此刻,心中極端憤怒之下,仍有這般智慧,大度而又隱忍,這份氣度就已超越了自己的皇兒。
若說紀子期被困宮中,林大人和蔣大師來求,她亦有道理將人扣下!
我皇兒救了你們的曾外孫女小雪,難道讓她來照顧幾個月都不可以嗎?
可只有杜峰來,她不可以!不僅僅是因為他剛剛立下了赫赫戰功,還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
這天下哪有什麼理由阻止從邊關回來的未婚夫,想見自己夫婚妻一面,這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呢?
他光明正大的跪在那,語氣中毫不動怒,只是平靜地訴說自己的請求,無人可以指摘!
難怪掌珠會對他如此傾心!
若是他能對掌珠上心,紀小雪能對淵兒上心,該會是多麼美好的兩段姻緣啊!
只可惜,老天爺在賜予皇家無上的尊貴與榮耀時,同時也收走了他們得到幸福的機會。
身為皇家人,享受得了繁華,就得耐得了寂寞!這是他們的宿命!
或許這樣的劫數,對淵兒和掌珠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皇后娘娘心中嘆口氣,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朝身邊侍候的女官一揮手,「帶他去吧!」
那女官應了聲「是」退出到了殿外,徑直走到杜峰面前,「將軍,這邊請!」
「謝皇后娘娘!」杜峰表情平靜,似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此時的紀子期正雙手交疊托著下巴,在藥房裡看小宮女煎藥,沒辦法,她實在是太無聊了。
東宮對她來說,就像地宮裡巨大的棺材屋,她可以在裡面隨意走動,卻不能走出這東宮大門。
同樣外面的人也是一樣,別說人,連只蒼蠅也難飛進來。
隨著杜峰歸來的日子越來越近,她越發覺得這時間難捱。
有時候回頭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這東宮無所事事地過了兩個多月的。
她無聊地換了個姿勢,歪著頭,盯著那藥爐里細小的火花,以及不斷冒出的煙狀熱氣。
「期期!」
咦?她好像聽到杜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紀子期將頭歪向另一邊,嘆口氣,哎,她又在做白日夢了。
「期期!」
哎,紀子期在心裡答道。你到是快點回來啊!別總讓我在心裡想著你。
「期期!」
討厭討厭!幹嘛不停在耳邊響起?
等等!紀子期猛地鬆開托腮的手,坐直身子,這聲音怎麼這麼真實?
她扭過頭,不敢相信地看著門外身姿堅毅挺拔、笑得一臉溫柔的男子。
不是她眼花吧?難道太過想念他出現了幻覺?紀子期猛地揉揉眼睛。
沒眼花!杜峰迴來了!那廝真的回來了!
她猛地起身,尖叫一聲,開心地朝他跑過去。
杜峰雙腳才剛踏進門,她就跳到了他身上。
杜峰微笑著張開雙臂,伸手接住她,略微往上一用力,紀子期便用雙腿纏住了他腰身,然後雙手捧住他的臉。
不顧皇后身邊的女官還在,不顧藥房裡的小宮女還在,不顧門外走來走去的宮人。
熱切而盼望地吻了下去。
女官年歲略長,一驚之下慌忙轉過身,急急離去了,只看得到她微微泛紅的耳尖。
屋內的小宮女年歲小,瞪大眼看了一會之後,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她應該看的畫面,尖叫一聲後立馬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捂住了眼。
然後羞得滿臉通紅,欲哭無淚。
那不知羞的兩人在門入口處,她在屋內,她怎麼出去啊?
偏偏那人吻得纏綿,吻得熱烈,吻得無所顧忌,還不時發出羞人的聲音。
小宮女只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兩隻耳朵,聽不到這羞死人的聲音。
或者是突然來場失憶,讓她忘記了今天看到的這一切。
小宮女雖心中如此想著,卻仍是忍不住生了嚮往。
直到多年後,小宮女熬成了大宮女,熬成了女官,今日所見到的這一切,仍是她生命里最鮮活的記憶。
每每想來,總能讓她臉紅心跳。
紀子期不待杜峰反應過來,急切地將小舌送入了他口腔內,想要感受他讓人安定的氣息,彌補自己心底的空虛。
杜峰只楞了一瞬,便進行了瘋狂的反撲,許久未嘗到肉滋味的男子,狠狠地吸吮著她的唇舌,想像將這大半年來的缺失補回來。
因為她的主動,杜峰幾乎失去了控制,力氣大得讓紀子期唇舌劇痛。
可她並未像以往一樣呼痛,並嬌聲道「輕點輕點,痛!」,而是越發努力地撩撥他,讓他身上的熱火不顧一切地焚燒她。
她想要用這樣的痛,來證明杜峰已經回來了的事實。
兩人不知吻了多久,吻到雙方的唇舌均已麻,吻到幾乎可以嘗到血腥味,吻到胸膛里的氧氣已殆盡,才鬆開了。
唇舌分開的二人,仍保持著剛才相擁的姿勢,紀子期的手仍捧著他的臉,低著頭細細看他的眉眼。
她如此,杜峰亦如此,他幾近貪婪地看著紀子期面上的甚至是一根毫毛也不願放過。
眉似劍鋒,眸含星辰,北地的風霜將他打磨得更有男子氣概!
紀子期看著看著,便忍不住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然後一低頭輕啄一下他的唇,喜笑顏開。
這個男人,怎麼會越來越帥了呢?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笑意不減輕聲問道。
好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男子就消失了。
「兩個時辰前。」杜峰亦如此,幾月未見,他的期期越發美麗動人,像一團柔和的光一樣,讓他移不開眼,只願緊緊追隨。
而且抵著他胸膛的豐潤似乎更加飽滿了,杜峰很想垂眸或用手親自驗證一下,可紀子期捧著他的臉,讓他動彈不得。
「一回來就進宮來接我回去的嗎?」紀子期嘴角弧度翹起得更加厲害,眼睛裡柔得似要滴出水來般。
「嗯。」杜峰的聲音從鼻腔里輕輕逸出。
然後摟著她腰的手略一用力,「這是懲罰你不告訴我!」
有些癢,紀子期躲閃了一下,咯咯大笑,朝他輕眨一下眼,俏皮嬌聲道:「就這樣?我心裡還想著我騙了你,任你懲罰呢!」
「真的?」杜峰雙眸熠熠生輝。
「嗯。」紀子期乖巧點頭。
杜峰輕聲道:「那咱們回去吧!」
「好!」紀子期滑下他的身子,柔聲應道。
然後兩人手牽著手,走出了東宮,走出了皇宮。
不知是否皇后下了命令,出宮的時候,一路暢通無阻。
追風老老實實地待在門外,看到主人出來,輕輕揚起馬頭,嘶鳴了一聲。
杜峰一招手,它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杜峰雙手摟著紀子期的腰向上一用力,將她放在了馬背上,然後一抬腿,跨上馬背坐到了她身後。
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一扯韁繩,追風已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他的披風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她受到一點寒風的侵襲。
紀子期偎在她懷裡,嗅著他身上好聞熟悉的味道,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滿足地嘆了口氣。
追風很快就停在了紀府門口,杜峰先跳下馬,然後雙手放在她腰上,將她提溜了下來。
門房老李看二人,驚喜道:「將軍?紀小姐?」
老李雖對具體事情不是太清楚,也知道凱旋迴來的大軍要三日後才到,也知道紀子期被關在宮中,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一下兩人齊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嚇了一大跳。
「老李叔。」紀子期親切地打招呼。
「老李,」杜峰道:「去通知蔣府、林府和杜府,我和紀小姐都出來了,晚些回去。」
「是!將軍!」
當紀子期被杜峰牽著手,有些迫切地進入寢房時,像初入新房的小媳婦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只是她還沒不好意思多久,已被杜峰攔腰抱起輕輕放在了床上。
深金色的被褥上是懷中女子披散開的黑絲,白玉的臉龐以及輕輕顫動的睫毛。
杜峰想起紀子期寄給他的那幅美人側臥圖,那旖旎風景慢慢浮現腦海,眼裡迅速聚滿了慾火。
紀子期咬著唇,有些不敢看他太過炙熱的眼。
看著懷中小人兒嬌嬌怯怯的神情,杜峰忍住滿身的慾火,調笑道:「期期,你是害羞了嗎?」
然後俯身靠近她,鼻尖輕觸,聲音因情動而變得格外魅惑:「剛剛是誰說任我處罰的,嗯?」
鼻腔里逸出的聲音讓紀子期渾身一軟。
她用力一咬唇,下巴一揚,帶著不肯服輸的神情,略帶挑釁道:「哪有?來吧,誰怕誰?」
杜峰含笑的眼裡光彩溢動,轉而變成更為深邃的幽幽綠光,聲音暗啞道:「好,等下可不許求饒!」
身上男子的臉越靠越近,紀子期忍不住閉上眼,然後感覺到自己敏感的耳珠子被濕熱的唇舌含住,細細啃噬。
又像將它當成是可口的糖果般,輕輕舔舐。
紀子期的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唇離開了耳珠子,一路下滑,來到脖頸,然後有雙手輕輕解開了她的衣衫。
她緊咬下唇,渾身越發軟得厲害,雙後無助地抓住底下的被褥,承受著杜峰的唇舌和手帶給她的顫慄。
杜峰的身子迅速地炙熱僵硬起來,原本想逗弄她的,受到懲罰的卻仍是自己。
……
許久之後,他倒在一旁,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胸前。
紀子期也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平息著體內不斷湧起的悸動。
畢竟已是深冬,火熱過後,身子便覺得有些涼,紀子期想將衣衫併攏,卻被杜峰阻止了。
他的大手緩緩移動,在她耳邊輕輕道:「期期,我來幫你!」
「不行!」紀子期的反對還沒出聲,便被他的唇堵在了喉間。
……
餘韻過後,紀子期埋怨地瞪了杜峰一眼,那臉上猶帶著激情過後的紅暈,於是那一瞪便帶上了勾人的風情。
杜峰忍不住再次情動,渾身癱軟的紀子期,手指頭都不想動,索性任他為所欲為。
兩人這一鬧,已至天黑,紀子期不得不回去了。
蔣府里,蔣大師及紀氏一家子正焦急地等著紀子期的歸來。
蔣靈心裡忍不住埋怨:死丫頭,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外!就派了個人來說一聲,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也不曉得爹娘和太爺等得有多心急!
杜峰送紀子期回來後,跟蔣府眾人一一行禮打了招呼,道過幾日專門上來拜訪就告辭離去了。
紀子期想起自己離開前對鏡梳妝,那紅腫的唇外人一看便知發生過何事。
如今面對蔣府一家人時,眼神閃躲,有幾分不好意思。
蔣靈看到完好無缺只雙唇略有些紅腫的女兒,心裡一直的埋怨就消散了,只要她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紀子期和蔣大師紀氏爹娘行過禮後,左右瞟瞟不見范銘煙,輕聲問道:「娘,外祖母呢?」
「她回范府了。」蔣靈嘆口氣:「范府現在一團亂,范家下一代最出息的是你小表叔范同。
大房的幾個,聽說不怎麼成器,以前你外叔祖在的時候,還能壓制一下。
現在他一出事,大房那邊就開始鬧了,你外祖母只得回去暫時主持一下公道。
她雖已外嫁,但身份擺在那,那些人不能不有所顧忌。」
「外祖母,沒怪我吧?」紀子期心下有些忐忑。
「怎麼會呢?你外祖母又不是那等不識大體之人,你外叔祖犯下的是死罪,被天下萬民唾罵的死罪!
雖是你查出來的,但跟你有什麼關係?何況他還差點燒死你!」蔣靈一說起這事,氣得渾身發抖,「你外叔祖,可真不是人!」
「好了,娘,彆氣了,都過去了。」紀子期安慰她:「外祖母身子不好,這一打擊之下,我怕她老人家會受不住!」
「娘也擔心,現在也沒別的法子,只能等范府那邊安定下來後,再將她老人家接來。」
蔣靈道:「小雪,你在宮裡也擔驚受怕了這麼些日子,想來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香,今兒就早點去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跟娘說!」
回到自己房間的紀子期,全身大字型癱在床上,舒服地喟嘆一聲。
突然轉到下午在紀府里發生的事情,忍不住面上滾燙。
這廝,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招?下次定要他老實招供才行。
紀子期鑽進被窩,聞到熟悉的味道,整個人都完全放鬆了下來,嘴角帶著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早上依然是在蔣靈的呼喚聲中起的床。
她其實早醒了,只是很久沒聽到蔣靈每天早上定時的呼喚聲,很是懷念。
因剛從宮中回來,蔣大師便讓她休息幾天,挨個去林府杜府拜訪後,再去術師協會。
小雨小風去了學院,紀子期只得逗弄一下小星,陪他玩耍。
兩歲半的小星說話已經非常順溜了,而且越來越會討人喜歡。
「大姐,這個大姐喜歡嗎?喜歡小星送給你。」
小星舉著手中一個撥浪鼓送到紀子期面前。
「這個呢?」「這個呢?」「大姐,要不小星通通都送給你!」
紀子期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抱著他猛親。
一旁的蔣靈翻個白眼,「小雪,你莫被這小子騙了!他是想送你之後,再討要新的!」
「娘親!」小星撅著嘴抗議。
紀子期捏捏他圓鼓鼓的小臉,大笑道:「小星莫生氣,下次大姐買新的小玩意來送你好不好?」
「大姐人真好,小星最喜歡大姐!」小星興奮地摟著她,湊上去響亮地親了一口。
蔣靈看得直搖頭,「這小子,一張嘴也不知道像誰,就會哄人!」
「來,小星,讓大姐好好瞧瞧像誰?」紀子期故意捧住他的小臉瞅著他的小嘴仔細瞧了瞧,然後大聲道:「像阿娘!」
「像阿娘!」小星跟著大聲道。
蔣靈也被逗樂了,「哎喲,你們這兩個傢伙,合起來欺負阿娘了?」
兩人齊齊搖頭,「不敢!」
蔣靈看著在宮中待了兩個多月的女兒仍如之前那般開朗貼心,放下了心。
想起昨日送女兒回來的女婿,好像更加英挺沉穩。
而且兩人親密的態度看來,似乎並未因為紀子期被關在宮中兩月而心生隔閡,心裡更是高興萬分。
「小雪,杜峰大半年沒見,好像更加沉穩了!」丈母娘對女婿的愛會越來越深沉,蔣靈現在便是如此。
沉穩?呸!花樣越來越多倒是真!紀子期想起那放肆的手指,忍不住面孔發熱。
「還好吧,好像同之前差不多。」她顧左右而言他,迅速轉了話題。
「娘,謹言回天順沒?沒回的話,我下午想去看一看他和啞叔!」
「謹言啊,」一說到他,蔣靈突然又想了另一樁糟心事,「謹言離開了,他是一個人走的。
走之前來找過小雨,第二天你啞叔來,我才知道謹言是來告別的。」
「他去哪了?是不是回天順了?」紀子期問道。
「應該不是!我問小雨那丫頭,她不肯說,只單獨告訴了你啞叔。」蔣靈嘆口氣,面上帶著憂心,「小雨那丫頭,好像看上謹言了。」
「什麼?」小雨和蘇謹言?在她心中就是兩個未長大的孩子,居然看對眼了?紀子期心中愕然道。
「也是謹言走了之後,小雨那幾天神情恍惚,一時偷笑,一時面紅,一時又哀傷得像個大人,娘才發現異常的!」
蔣靈道:「娘也不是嫌棄謹言,只是自從蘇老爺蘇夫人去世後,他性子大變,娘是怕小雨跟著他會受罪。」
「娘,您問過小雨了嗎?」紀子期問道。
「這做娘的,這種事最不好過問。」蔣靈道:「小雪,你是大姐,小雨又聽你的,你幫我探探她口風,她十四,也不小了。
又生得這般模樣,前些日子已經有好幾家悄悄在打聽她了。你讓她回個話,娘這心裡也好有個底。」
紀子期道:「行,娘,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下午小雨從學院回來後,紀子期趁未到用膳時間,來到了小雨的園子裡。
「大姐,你怎麼來了?」小雨有些驚奇。
「小雨,謹言去哪了?」紀子期直接道明來意。
「少爺他,」小雨楞了一瞬,轉而眼眶微紅,卻沒有直接回答紀子期的話,「若當日大姐在,定能說服少爺打消此念頭。」
紀子期升起不好的預感,又問了一句:「謹言去哪了?」
「少爺他,」小雨幽幽嘆口氣,「去煞血堂了。」
「什麼?」紀子期大吃一驚,「他去煞血堂做什麼?蘇夫人的死,雖說是煞血堂中人收了銀子刺殺蘇老爺而引起的。
但那些人已經被蘇老爺殺死,且幕後之人也已經繩法,他還想去找煞血堂報仇?」
小雨咬著唇搖搖頭,「不是!少爺說要去煞血堂做殺手,想體驗一下蘇老爺當年的生活!」
紀子期楞住,她想不到蘇謹言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怕是從他要啞叔教他功夫的那天起,就已經做了如此打算吧!
一旁的小雨突然痛哭起來,「姐,我攔不住他!我跟他說我喜歡他,過兩年咱們成婚,生幾個孩子,開開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可他不要我!他叫我不要等他,過兩三年找戶殷實簡單的人家嫁了,不要掛念他!」
小雨撲到紀子期懷裡,哭得撕心裂肺,「他不准我告訴別人,啞叔也不許告訴!可啞叔過來找他,我擔心他,還是告訴了啞叔。
姐,少爺知道了,會不會生氣?以後會不會不理我了?姐,少爺才學了幾個月功夫,去煞血堂會不會出事?」
紀子期摟著小雨,心中微微發酸,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江湖的事她雖不懂,可有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說明還不都是爭奪錢與權的問題。
只不過江湖中人依靠武力,朝堂中人依靠腦力。
蘇謹言一個初學功夫的人,好比一個剛拿書本便立志進入官場的學子,其艱難辛酸可想而知。
而且啞叔曾說過蘇謹言已經過了最佳練武的年齡,若想有所成,必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堅苦。
紀子期輕輕嘆口氣,撫摸著懷中猶自傷心不已的小雨的秀髮,安尉道:「小雨,不用擔心,不是還有啞叔嗎?
啞叔真的很厲害的,江湖中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有他在,謹言一定會沒事的。」
「真的嗎?」小雨從她懷中抬起頭,黑亮的眼珠子被淚水浸過越發清澈,咬著下唇,抽抽噎噎道:「那少爺會生我的氣不理我嗎?」
「怎麼會呢?」紀子期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我們家小雨這麼可愛,謹言怎麼會不理你呢?他要是敢不理你,姐替你去揍他!」
「討厭!」小雨俏臉上猶帶著淚,卻被一下子逗笑了,那一笑好似千萬朵海棠在雨中齊齊盛開,嬌艷之至。
看得紀子期心神微動,心道,這蘇謹言竟能擋得住小雨的美色誘惑,這定力與心性絕非常人啊!
她將小雨摟入懷中,大笑起來,心裡卻有絲心酸與驕傲浮起。
一眨眼,這個初見時為了她與小風的安全,不惜被那賊夫婦捉走的俏麗小丫頭,已經大到懂得情滋味,且開始為情而傷懷了。
第二天下午,蔣靈帶著紀子期還有小星去了林府。
林府里林大人和林寒軒剛下朝回來,見到蔣靈和紀子期小星三人,滿是皺紋的威嚴老臉上,立馬露出溫和的笑容。
「祖父,爹!」蔣靈輕喚道。
看來她不在的這兩個多月,蔣靈已經對林寒軒完全拋開了成見,那聲爹喊得親切自然。
「太爺,外祖父!」紀子期一一行禮,小星也奶聲奶氣地跟著喊。
「好,好!都是乖孩子!」林大人笑得滿臉的褶子越發明顯。
小星還是改不了要抱抱的招數,伸著雙手朝著林大人求抱抱。
「小星!」蔣靈沉下臉喝道。
小星已經兩歲多,養得又結實,她現在抱他都有幾分吃力。
林大人七十多了,萬一不小心折了腰啥的,可大可小。
「沒事沒事!」林大人樂呵呵地抱起小星。
一抱之下心道,哎喲,幾日沒見,這小子又長沉了。暗想著,是不是也得每日鍛煉一下?
不然過不了幾個月,這小子再長下去,他想抱都抱不動了,豈不是讓這小曾外孫看扁?
「小雪,一切都還好吧?」許久未見的林寒軒,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鬢白髮叢生,額頭眼角皺紋也多了不少。
紀子期在知道當年真相後,每每遇見他,總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嘆口氣。
到底是死了的人更悲,還是活著的人更傷,實在難以分辯。
一場誤會,終是害了三個人的一生。
「外祖父,小雪一切都好,勞煩您們掛心了。」紀子期輕聲道。
蔣靈見一旁抱著小星的林大人有些氣喘了,忙伸手接過了小星。
林大人大力吸了兩口氣,心中感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然後轉向紀子期:「小雪啊,這段日子你就先多休息休息,別想著什麼為誰效勞不效勞的事。
你蔣太爺和太爺我雖老矣,可這身子骨還結實,捱多幾年是不成問題的。
太爺想著吧,過完年,杜峰二十二,你十七,你們這婚期也該定下來了。
這術師協會也好,戶部兵部也罷,哪都別去了。
好好在家裡準備嫁妝,等成了親生多幾個娃,到你蔣太爺和太爺我都動不了的時候,你再出來接班。」
「太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紀子期抬頭柔聲道。
「沒什麼事。」林大人道:「這大皇子對你的心思,沒人敢拿在明面上說,可一些心思玲瓏的,都猜到這一層上了。
大皇子除了年輕些無經驗,從才能品性來說,他日登基後,必定是個有作為的好皇帝。
可這年輕人,總會有為某件事執迷不悟的時候。若處理不當,很可能會誤入歧途。
因此不管是為著黎國的未來著想,還是為著你和杜峰著想。
太爺都希望你們儘早成婚,趁此絕了他的心思,免再多生事端!」
「太爺,小雪知道了!」紀子期點頭應道。
蔣靈紀子期小星三人在林府早早用完晚膳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蔣靈又對婚期的事跟紀子期進行了探討:
「小雪,娘覺得你林太爺說得對。先前杜夫人探過幾次口風,娘本來是打算今年替你辦過生辰宴之後就訂下婚期。
可三月你和杜峰去了南秦,不知道你們要去多久。
等到你六月回來了,杜峰卻去了北地天水,又是不知歸期!
娘和杜夫人也沒轍,總不能到時候定下了婚期,結果新娘子和新郎倌都不在,那兩家可真是失禮人了。
現在出了大皇子這事,你和杜峰又都回來了,娘也同意趁早成婚的好。
只是可惜不能幫你辦個盛大的生辰宴,娘這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
「娘,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了,明日杜峰過來或後日我去杜府的時候,我跟他商量一下。」
紀子期捏緊蔣靈的手,「娘,生辰宴我真的沒關係,只要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平平安安,比十個甚至百個生辰宴更讓我滿足。」
——
明日正好是大軍回京的日子,杜峰身為主帥,到時候必須與之匯合,因此第二日很早就來了蔣府。
經過天水戰場和風霜洗禮的杜峰,在白天看來,更加沉穩挺拔,銳利又不失睿智,像出鞘的寶劍,讓人無法忽視其光芒。
蔣大師很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受了他的大禮後,進宮去了。
小風小雨去學院前,也紛紛喚了聲「大姐夫」才離去。
樂得杜峰露出滿口的白牙。
當然最讓討他喜歡的還是那個自來熟的小星了,「大姐夫,抱抱~」
杜峰微楞之下,有些僵硬的抱起了小星。
他個子高,小星被他抱起後,一下子視野開闊了不少,高興地直拍手。
杜峰心裡發軟,見他高興索性一用力,讓他坐在了自己肩頭,帶著他在園子裡竄來竄去。
興奮得小星直叫喚,嘴裡的好話更是拼命往外冒,「大姐夫,你好棒!」,「大姐夫,小星最喜歡了!」
等把杜峰哄得心花怒放之後,就開始指使起來了,「大姐夫,小星想去那裡看看。」「大姐夫,再高點再高點嘛。」
蔣靈越看越喜歡,這對小孩子都這麼有耐性的男子,以後一定會疼媳婦的。
紀仲春越看越生氣,搶走了自己嬌美的大女兒小雪不說,現在又來搶自己鬼靈精的小兒子。
哼!他一生氣,甩甩袖,硬梆梆道:「我去布行了!」
在紀子期印象中,可從未見過紀仲春沉過臉,這一下就有些糊塗了。
「娘,爹他怎麼啦?」
蔣靈下巴一抬,指著杜峰的方向道:「吃醋了唄!」
紀子期忍不住掩著嘴輕笑起來。
因杜峰時間緊,幾人早早用過午膳後,便送他離開了蔣府。
婚期的事,便只能留到明日紀子期去杜府再說了。
——
北地天水回京封賞的將士,是下午快晚上的時候到的京城,第二日皇帝陛下只簡單召見讚賞了幾句,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慶功及封賞宴定在了三日後。
紀子期一早便去了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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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咱們的將軍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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