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毒厄運
亮白色的天廷之光如鋼針般筆直刺破夜空，它一頭連著深邃的宇宙深處，另一頭則是長安城市上方的大氣對流層。
白色鋼針的終點正在天極子與朝都玄城之間。
正在飛速下降的天極子也已發現這道天廷之光，不由輕聲道：
「在這緊要關頭，天廷是打算……」
正在猶疑之際，他發現那根白色光帶中有枚發光的藍色圓點正往前飛速竄來。
那白光中的藍點明顯就是為天極子而來。於是他放慢下降速度，與此同時藍點速度也隨之下降。天極子便又加快，藍點也跟著加速，仿佛就為了在瞬間與他相遇。
天極子明白，只有天廷下諭旨才會有類似發生，凡人把此種神跡稱為：天意。
於是他索性進一步衝著下方的朝都玄城飛去，越是接近那白光，其中的藍點便更加耀眼。
當更為接近時，只見藍點從天廷之光的盡頭飛出。藍點陡然變大，天極子終於看清，那是一枚三尺長的寶藍色木盒，木盒正面貼有金色封條，上書四個大字：天廷御賜。
看到此字天極子先是一驚，轉念心中便道：「家母在我小時曾提向玉帝求了件寶物，說是待我長大時天廷便會賜我。差些忘了，今日不正是我生辰？」
想到此，天極子距那寶藍色木盒已不足百尺。他伸手一探，藍木盒上的封條頓時自動開啟，封條一揭，木盒頓時化成數不盡的寶藍色樹葉，一隻劍柄從樹葉的滾滾洪流中脫穎而出直飛向天極子。
這劍外側是藏青色劍鞘，劍鞘上面刻有「五行劍」三字，正面鑲嵌著由淺至深的藍色寶石，反面鑲有金、木、水、火、土五色玉石，輔以藍色玲瓏鑲邊，華美絕倫。
天極子迎著飛來的五行劍一把接過，握住劍柄往外猛地一抽。
只聽嗆啷啷一聲龍鳴驚天動地，一道藍光瞬間把夜空照成了青藍色。光芒閃過，一把通體湛藍的長劍現世，頓時星月失色。
天極子看著長劍，大喝一聲：「來得正好！此劍助我破那朝都玄城！」
此時，玄城罩近在眼前，天極子舉劍往下一劈。
只見那藍色劍鋒與玄城罩外側一觸，當地一聲清脆的破裂巨響，第一層玄城罩便四散碎裂。緊接著又是噹噹兩聲，第二層、第三層接連破碎，天極子借著神力往下直刺。
接著這五行劍奇光異現，在一連串的霞光中，伴隨著叮叮噹噹的破碎之聲中，那二十多層玄城罩接連如琉璃爆裂般紛紛四散飛去。
幾乎就在天極子破了玄城罩的同時，究極六芒星魔法陣降落到長安。在全球算力的加持之下，六芒星魔法陣下的天空驟然變成了深紅色！
可是魔法陣並沒有直接攻擊長安，而是停留在半空中。
紅色天空中央展開一個洞。
烏壓壓一片騎魔法掃帚的魔法師從那個陣中往下飛來，其中還有數十隻長有巨型翅膀的黑色惡龍。惡龍口中布滿尖牙利齒，深褐色的爪子反射著寒光，嘴中不時往外噴射著火苗，仿佛要將一切獵物生吞活剝。
城市街道中的人群早已被這番景象嚇得四散奔逃，可這些城市居民除了躲回家，還有哪裡可去。
一隻黑龍攀上高樓側面，它用尖銳的爪子一把勾住大廈邊角，大樓的牆壁被這利爪一抓，碎石塊和玻璃、金屬頓時如暴雨般往下跌落。地面的車輛在這鋼筋水泥的「暴雨」中被砸的稀爛。
撞擊聲、警報聲在街上此起彼伏。
那黑龍對著下方吐出一片烈焰，火苗瞬間點燃大樓。各樓層的窗戶玻璃無法耐受高溫，頓時接連爆碎。而那些原本嵌在牆上的碎玻璃和金屬也因為高溫而頓時融化，滾燙的鐵水、液態的玻璃往下滴落，將柏油地面融化出數不清的坑坑窪窪。
人群的哭喊、尖叫、奔逃之聲頓時迴蕩在城市樓宇之間。
就在此時，那黑龍又用力一蹬離開大廈，大樓的邊角牆體轟然斷裂，一塊數米寬的牆體往人群墜落。與此同時下方烏壓壓的人群開始躲閃，可是這條街道太窄，拼命逃散人們中有人摔倒，接著後來者躲避不及也跟著跌倒。原本的城市秩序在這驚恐中瞬間崩塌，就和這些黑龍面前脆弱不堪的高樓。
那些巨大的牆體碎塊越落越快，直直地往下方跌倒的人群墜落。如果砸在人們身上，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將變成一堆肉泥。人群中的一些人逃無可逃，在地面努力翻身爬向停放在街道兩邊的汽車，希望那車能阻擋巨石救自己一命。
可他們怎麼知道，這樣沉重的水泥塊以這麼高咋下，即使他們躲在車底，汽車輪轂也一樣會被砸扁。車子壓碎，難逃血肉橫飛，腦漿迸裂！即使僥倖能留出一道救命的縫隙，汽車鋼架扭曲時散發的火星也足以點燃破碎油箱中的燃油，將他們活活燒死！
那牆體斷裂的鋼筋如死神的鐮刀，劃破空氣呼嘯而下。眼看就要砸下人群時，突然那巨石塊停止在距離地面五米左右的高空，人們同時啊了一聲，卻沒聽到砸落。他們中膽大的這才睜開眼睛，望著那不可思議地停留在空中的牆體。
又聽呼的一聲，那牆體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上去，以迅雷之勢砸在剛才那條黑龍的背上！
轟的一聲，毫無防備的黑龍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直挺挺地飛落在遠處的湖中。
其餘牆體也同樣沒有墜落，相反它往另一隻飛來的黑龍砸去，又是轟地一聲巨響。那隻黑龍也同樣被砸落。緊接著那牆體如流星錘一般砸落了第三隻、第四隻，在砸飛了四隻黑龍後，幾道魔法閃電劈來，將那巨型牆體炸的粉碎。
下方立於樓頂的天極子看著牆體變成碎屑，才收了仙法。他顯然已經吸引了這魔法軍團的所有注意力。
此時，黑龍和魔法師們便齊齊向他飛來。
天極子看了看手臂上那位叫簡的魔法師替他包紮的繃帶。那是午後那場驚心動魄大戰留下的傷，手臂每動一下都像被烈火舔舐一般的刺痛。
雖然當前雙方的數量對比懸殊，可天極子卻輕蔑地抬頭望了望，說：
「寥寥烏合眾，摧枯折腐矣。」
他握緊湛藍色的五行劍，飛升到長安城空中。
那些魔法師們舉起魔杖，萬千電流匯成一道巨大的雷電向天極子劈來！
天極子的五行劍一橫，將電流擋在身前。那電流集千百魔法師之力，帶著數千萬伏高壓而來，一接觸劍身，那電流便傳導到劍柄之上。
天極子雖然手中一麻，卻並未鬆手，反而用力往前一頂。
長劍劈開閃電，一道藍色劍氣將那半空中的魔法師群一分為二。原本那些人還井然有序，被這一擊頓時在空中互相撞擊。
此時空中顯示出怪異的一幕，無論那些魔法師如何調整姿態，每一個卻都剛好不偏不倚撞到身旁的人，那些魔法掃帚噼噼啪啪亂撞一氣。那看似毫無規律、橫七豎八倒下的魔法師們，卻又正正好好分成幾波人分別倒向那些惡龍。
失去平衡的魔法師們壓在黑龍身上，黑龍掙扎著扇動翅膀想要維持平衡，翅膀偏偏又刮到了旁邊更多的魔法師，隨即在空中引起數不清的混亂。
天極子這一擊仿佛推倒了骨牌長龍，原本被魔法軍團占領的天空，瞬間變成了一場在半空中互相踩踏的災難現場。
他看著那些往下墜落的魔法軍團，冷冷道：「爾等不出手也罷了。」
就在天極子要轉身離去時，在空中又出現一個紅色亮點。緊接著一道疾風襲來。一枚火球直衝天極子面門，天極子反手一劍將紅色火球劈開，可隨即那火球中央冒出一股黑綠色煙霧。
天極子躲避不及，冷不防吸了一口那煙，立刻口中一股腥味。他立刻將口中穢物吐出，那黑綠色煙霧竟在空中化成密密麻麻的毒蟲。緊接著他只覺喉嚨劇痛，看來方才不小心吸入喉中的怪煙沒來得及完全吐出。
他趕緊一念淨神咒，及時止住嗓子裡的毒煙繼續往下侵入，可喉中卻已是火辣辣的痛。
再看火球打來的方向，一條頭生長角的褐色惡龍出現，那惡龍比方才那些要大上整整一倍。褐色惡龍的背上站著個身穿深紅袍、帶著尖頂巫女帽，滿臉皺紋的老婦人。
這魔法師手中握著一根與人齊高烏黑髮亮的魔法手杖，顯然剛才的火球就是從這魔法手杖中發出。
天極子眯起眼，望向來者。
此時，他耳機里響起了花盛的聲音：「那是瑪德琳！克林魔校的黑魔法部長！就是她操控的第二個六芒星魔法……」
天極子打斷了花盛。
「沒問你。」
天極子心裡依然有一絲不快，緊跟著說道：「我無須知道是誰，只要知道她該不該消失。」
花盛還沒來得及回答，滅影便插話道：「該該該！最好她馬上消失，他們所有人統統滾出長安！」
天極子聽到此心裡便大致明白。他看著前方，那批陣腳大亂的魔法師跌落大半後，剩下少部分正努力在空中穩住身型。
扇動巨大翅膀的褐色飛龍緩緩移動，靠近後鐵甲般的粗糙表皮更讓人看得真切。別說是弓箭、子彈，即便是火炮都難以傷極分毫。
褐色飛龍靠近時隨之帶來的壓迫感顯然要大於方才那幾隻黑龍。可以說那些黑龍與它相比，就像是站在職業拳擊手旁剛會走路的幼兒。
飛龍背上站立著是黑魔法部長瑪德琳，她駕馭著褐色飛龍往前並示意其餘魔法師退去。
瑪德琳額頭布滿了皺紋，加之嘴角邊深深的法令紋，令她顯得蒼老。她面無表情，從她深藍色的瞳孔中，你獲得不了任何信息。與周圍那些年輕的魔法師相比，瑪德琳更像一條獵殺過千百次獵物的毒蛇。
天極子將劍插回劍鞘，看著眼前這位黑魔法師。
「bonne ce。你們稱它為：運氣。」瑪德琳用略顯沙啞的嗓子說出了這個詞。
天極子不發一語。
瑪德琳繼續說：「早聽說術道習院有個擁有極致運氣的人。你只一劍，就幾乎將我的魔法師們擊潰。你並沒有靠法術，而是讓他們互相撞擊。所以我猜你就是那個好運的人。」
「既……」天極子剛說話，突然喉嚨口更加刺痛，他強忍地回敬道：「既如此，還不滾出長安？」
瑪德琳譏笑：說：「你的運氣，我們並不在乎。」
天極子冷冷看著這老女人。
「這世上，既有好運，就會有厄運。」瑪德琳冰冷的目光盯著天極子，繼續說：「魔法世界裡，有辦法將人處於厄運之中，這種黑魔法叫詛咒。」
天極子覺得脖子上從裡向外開始更加疼痛疼，他一模脖子，手上便像被抹上的黑色粉末。原來脖子變成黑色，這種黑色正在向下不斷漫延。
瑪德琳顯然看到了天極子的症狀，說道：「對運氣特別好的人，詛咒也是有用的。」
天極子咳嗽幾聲，冷笑道：「你小看至運了。」
瑪德琳說道：「難道你沒想過，如果死亡能讓人解脫。死，不也是好運？」
這話令人倒吸一口涼氣，它不是沒道理。
在天目試煉中，花盛曾向天極子證明，至運並不代表會一直贏，他並不能贏所有對手。
甚至於，如果當時贏的是天極子，那最終可能是他面見鬥戰勝佛，即使見到金箍棒。冥幽何嘗不會置他於死地。
在天極子不知情的情況下輸掉天目試煉，才是至運救他的方法。
詛咒確實可以改變運氣，而將人置於厄運中更是黑魔法所擅長。一旦使用得當，厄運即使無法壓制好運，至少能與之相抵中和，令至運蕩然無存。
又或者像對方所說，與無盡的痛苦相比，死才是「好運」。
瑪德琳看了看天極子脖子上的黑色，繼續說道：「詛咒已融入血液中。無論你的運氣在不在，它都足以殺死你！」
空氣中瀰漫的肅殺之氣，此時他發現手上的黑色也越變越深，五行劍在手中正微微顫抖。
瑪德琳說：「你死了，就沒人守住你們的龍脈。看你們還不交出歲星絲！」
天極子卻慢悠悠地回道：「也有種死法，叫話太多。」
瑪德琳嘴角動了動，她一拽褐色惡龍的韁繩。
褐色惡龍深吸一口氣，嘩地一聲衝著天極子噴出一股墨綠色的火焰。
天極子情急之下一念急急如律令，用手擋在面前，這墨綠色火焰顯然也帶有劇毒。隔著仙咒屏障依然令他身體隱隱作痛。
天極子往後疾飛到半空，褐色惡龍衝上前緊緊相逼。
天極子與瑪德琳在長安城上空開始追逐戰，瑪德琳的黑魔法咒語如連珠炮一般從魔杖中發出，天極子則在空中來回躲避。實在閃避不及時便拔出五行劍抵擋，這柄劍果真是天廷法寶，無論是褐色惡龍的火焰還是黑魔法如何燒灼，都被長劍抵禦，劍上的藍光絲毫沒有減弱。
在一番閃避後，天極子覺得身上詛咒毒素正在快速漫延。他脖子上呈現出的黑色如千萬隻細小爬蟲般開始往下蔓延。同時，剛才手掌也同樣開始發黑，從手背覆蓋到手腕，再到手肘處向上蔓延。
一時陣陣劇痛襲來，天極子幾乎難以握住劍柄。
「急急如律令！淨神咒！」
他再一念仙咒，一瞬間那黑色停止在手臂下方，漫延速度被減緩。
背後空中傳來了瑪德琳的聲音。
「毒燒到心，一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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