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金箍棒,天河定底神珍鐵。
此寶物乃是太上老君用九轉鑌鐵所鑄造,後被大禹求得,治水時用作定江海淺深的一個定子。治水後遺下的定海神珍鐵,曾置於東海底。金箍棒兩頭是兩個金箍,中央一段烏鐵,緊挨箍有鐫成的一行字:「如意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
如意金箍棒後被孫悟空所得,成為其打鬥的兵刃。孫悟空被如來佛祖封為鬥戰勝佛之後,金箍棒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裡都不知所蹤。
太上小君說,法寶會隨著時代變化而變化。法寶藏匿之處,也是一樣。
於是,花盛來到了被稱作「東海之巔」的地方。
這是一棟直插雲霄的摩天巨樓
上海中心大廈。
上海中心大廈是佇立在上海浦東陸家嘴地區的一棟「龍型」超高層建築。項目面積四十三萬三千九百五十四平方米,建築主體一百十八層,總高六百三十二米。電梯五十秒即可到達一百十九層,人員可抵達的最高樓層為一百二十六層。
誰都不會想到,絕世神鐵如意金箍棒會隱藏在這眾目睽睽的超高層建築之內!
金箍棒在哪,如何向鬥戰勝佛借得這件兵器,又該怎樣將其取得。都成了擺在花盛面前的問題。思索片刻後,他決定先去樓頂,因為只有最高處,才能稱為「巔」。
「一萬三千五百斤。」一身便服的花盛坐進高速電梯裡,望著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語道,「拿在手裡會是什麼感覺?」
一萬三千五百斤,隋唐時期的一斤約為現在的六百四十克。換算成今天的重量則為一萬七千二百八十斤,也就是八點六四噸重。
九噸不到的重量,對於現在的花盛而言,只要小施仙術未必就拿不動。運用自如,也絕非難事。
最難的是鬥戰勝佛孫悟空,會不會把金箍棒借給他。孫悟空求學於道,最終成佛。橫跨仙佛兩界,一千多年後的他還是不是當年嫉惡如仇的孫行者、孫大聖?
一旦成佛四大皆空,但普度眾生之心總會有。曉之以理,花盛覺得也並非不可能。
夕陽漸漸落下。花盛伸手入袋,摸了摸太上老君所賜的玉牌,和其他同行的遊客走出電梯。這是遊客所能到達的最高處,身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走到玻璃幕牆旁,遙望著城市遠處金燦燦的天際線。
在這樓層還有一部小電梯,可通往更高樓層。花盛隨後穿過空中咖啡吧來到這個小電梯前,剛想按按鈕卻被一位工作人員伸手攔住。
「先生不好意思,這裡不對普通遊客開放。」
工作人員表情一臉嚴肅:「繼續上去的電梯只針對貴賓用戶,而且需要預約。」
「那這部電梯能上到最高几層?」
「最高可以到一百二十六層。」
「要是還想再往上呢?」
工作人員狐疑地看著花盛:「到一百二十六層,就可看到樓頂的玻璃天花板了。天花板外面,就是上海中心大樓的樓頂。那是戶外,你去不了樓頂的。」
全球超高層建築的安保都非常謹慎。這類建築不但是城市地標,也容易成為不少極限運動家們的冒險地。凡是對於大樓外層或者樓頂充滿興趣的問題,總會引起安保人員的警覺。
花盛想,這麼說來上海中心大廈的頂層就在自己頭上數十米。他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自己早已今非昔比,這區區六七層的高度顯然阻擋不了他。
花盛退出前往更高層的電梯口,往遊客稀少的角落走去。
「就在這吧!」花盛找了塊廣告牌,走到其背後與牆壁的夾縫中,默念轉字訣,輕喝一聲,「急急如律令!」瞬間,人就穿過了背後的牆壁,來到了安全樓梯的通道內。
花盛一轉身,將身上便服變回術道習院的道服,縱身一躍穿過厚厚的鋼筋水泥天花板往上跳了一層。
「應該是一百二十層了。」隨後又是一躍,邊跳邊數著樓層數。
「一百二十一層、一百二十二層、一百二十三層、一百二十四層、一百二十五層、一百二十六層、一百二十七……」
就在剛念出一百二十七層時,花盛腦袋哐的一聲重重撞到天花板上,然後眼冒金星地摔了下來,疼得他兩眼一黑。
花盛趕緊摸了摸後腦勺,像冷不防被敲了一悶棍。他看了看手掌,還好沒有什麼血跡。
他甩甩頭讓自己恢復清醒,眼前金星四溢。起初,他以為是受撞擊的幻覺。等金星散去,發現原來自己真的處於一個被金色牆壁包覆的樓層中。
花盛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形,想必是穿越一百二十六層時,自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拍了下來,使他無法穿過此地。
能阻擋穿牆術的,必定存在某種法陣。花盛環顧四周,這是約有五層高的挑高空間。四面是金黃色的銅牆鐵壁和粗細各異的斜立柱。天花板上刻著各式橫紋裝飾,再往上有個圓形玻璃天頂,玻璃外能看到戶外的天空。
自己已經來到這摩天巨樓的頂層,再往上便是戶外。那究竟是何種力量在阻止他?
花盛的目光落在整個空間中央的位置上,那佇立著一個足有兩層樓高的金色琉璃雕塑。從設計上看,像一條站立的魚。如果將頭側過來看,又像是只散發著溫潤玉色的眼瞳。他謹慎地環顧四周,除了這玉色的龐然大物,室內並無其它異樣。
於是,花盛縱身跳上一根斜立柱,壓低身形往樓層上方走去。爬到柱子盡頭後又跳上中央的橫紋裝飾上,像攀爬著網格般向著中央透明玻璃天頂攀岩而上,試圖貼著天頂穿過去。
就在不斷接近天頂時,那天頂玻璃上忽然浮現出一張火紅的人臉。花盛嚇了一跳,手沒抓牢,從半空跌落下來,但還好這次雙腳平穩落地。
那張火紅人臉慢慢從空中飛騰而下,浮現出背後火紅細長似龍又似蛇的身體。花盛在術道習院內曾專門研習過各類上古神獸的歷史,一眼便認出它和傳說中半龍半人的神獸「燭龍」非常相似。
為什麼這大樓的最高層會有一條燭龍?這風水大陣之地,必然不會平白無故派一條燭龍鎮守。
花盛轉念想,既有神獸鎮守,恰好證明了這裡確實藏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而自己和太上小君剛來到人間時,太上小君就曾察覺到這種異樣。
燭龍渾身燃燒著火苗,盤旋在大型玉雕的上方,目露金光地俯視了花盛幾眼,突然發出低沉渾厚的聲音:「哪來的小道,敢闖此地!」
花盛拱手作揖,道:「燭龍大仙,在下道家弟子花盛,預面見鬥戰勝佛!」
燭龍的聲音震得花盛耳膜生疼:「你這小兒,面見勝佛所為何事?」
「弟子欲借如意金箍棒一用。」
燭龍大笑,用低沉緩慢的聲音說:「可笑可笑!這定海神珍鐵豈是爾等凡夫俗子可以駕馭!若非會些穿牆小術,本龍未必會現身於你。還不速速退去!」
花盛將左手手掌舉起對著燭龍,喊道:「弟子有勝佛路引!」
燭龍本已轉過去的頭,又轉了回來。湊近花盛的手掌仔細端詳:「此物,確是勝佛路引。」
花盛問道:「那弟子可見勝佛?」
「既然爾等有路引,本龍可稟明勝佛。」
「弟子在此恭候!」
燭龍卻說:「你還是回去吧。」
「怎麼?我在這等勝佛見我還不行?」
「勝佛路引只是通行文書,不表示你可以隨時見勝佛。」
「那我預約排隊還不行?我真有急事!我可以等著!」
「恐怕你要等一年。」
花盛頓時涼了半截,喊道:「什麼?等一年?再好的醫院專家號也不用等這麼久啊!我要插隊!」
「你要見勝佛,又不是勝佛要見你。當然應該等。」
「燭龍大仙,需要這金箍棒並非弟子一己之私。實在是要去拯救億萬生靈!」
「區區小兒!」燭龍雙眼一瞪,一股狂風往花盛吹來。花盛立刻口念仙訣,雙腳在地上生根一般面對狂風紋絲不動。
燭龍在空中來回盤旋,眼露疑惑之色。狂風變得更劇烈,花盛往前踏出一步,雙臂交叉護於前方仍紋絲未動。
燭龍說道:「想不到還有些道行,爾等在何處修煉?」
「弟子於聖平寧的術道習院修行。」花盛回答。
「哦,大名鼎鼎的術道習院。難怪難怪,一年修為抵得上人間的百年道行了。」
「大仙你既知曉弟子來歷,可否容弟子面見鬥戰勝佛?」
「小小道士,這些道行不過比得上普通仙家小兒罷了。勝佛不會見你。」
「燭龍大仙,實在情況緊急,請大仙務必開恩!」花盛情急之下就要往前闖。他腳踩著邊緣牆壁騰空飛起。
燭龍一陣怒喝,震得吊燈牆壁晃動不已,花盛又被震落下來。
「大仙,你再攔我,我可要……」花盛也惱怒起來,「弟子又不是來這觀光的,時間緊迫!」
「小小道士,你想要如何?」燭龍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怒不可遏的花盛。
花盛翻身而起,沿著房間的四周奔跑起來:「我走緊急逃生通道上樓頂!」
他看到亮著「緊急通道」綠燈的鐵門,一把拉開就是步行樓梯,大喜道:「誰理你,我爬樓梯還不行?」
誰知這話還是說早了,花盛剛往前走一步,立刻被一股巨大的無形之力彈了回來。雖然門開著,但也同樣被布下結界。花盛根本出不了這區域。
「搞什麼!憑什麼大樓的凡人工作人員能上,我卻不能上?」
燭龍道:「定海神珍鐵置於此。普通人見不到摸不到當然可上。但爾等會法術,自是不能放你前去。」
聽到「定海神珍鐵」五個字,花盛心中一動。抬手欲再爭辯時,太上小君留給他的玉牌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花盛這才想起,太上老君這道玉牌信物足以證明他師出有名。
「燭龍大仙,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玉牌在此!」花盛迅速撿起玉牌喊道。
燭龍在空中轉了個身:「這玉牌從何而來?」
花盛答道:「今夜玄武靈蛇施展控月之法撞向人間,同時將引異獸大舉來襲。我等術道習院仙師子弟已傾巢而出捍衛乾坤,弟子前來便是向鬥戰勝佛借如意金箍棒一用!」
燭龍說道:「即便有太上老君的玉牌,金箍棒也不是爾等隨意可取之。口口聲聲說要拯救生靈,你這小道究竟有何能耐?」
「弟子該如何證明?」花盛問。
燭龍盤旋於中央的金色雕塑上。
「你若能穿過燭龍之眼的法陣,本龍便放你前去面見鬥戰勝佛。」
獲得一絲機會的花盛大喜,但立馬按捺住激動,開始仔細觀察樓層中央的這座「燭龍之眼」的玉像。玉像中間猶如眼睛造型留空,即便成年人從中穿過也非難事,如若略施變小仙術,飛過去可說易如反掌。不過花盛回頭一想,燭龍既這麼提必不會是輕巧之事。就是說普通道行的人無法通過此眼,其中定有什麼法術機關。
但不管是什麼困難,都得硬著頭皮試試。正如太上老君所言,乾坤衛戰一旦開始,沒有金箍棒這件兵器助陣,術道習院對破解冥幽身上的歲星紗可說是一籌莫展。要想取得整場戰役的勝利將極為艱難。
「弟子願意一試!」花盛下定決心。
「小道士,你可想好?燭龍之眼並非雕蟲小技,乃六丁神火法門。道行尚淺者定會被燒至灰飛煙滅。」燭龍說道。
「世間芸芸眾生,少我花盛一人又能如何。」花盛沒有猶豫,「但面對生靈塗炭若不管不顧,便是凡塵多餘之人。燭龍大仙,你可要說話算話!」
話畢,花盛沒有絲毫停頓,一個後空翻,身形瞬間變得如麥粒般大小,往燭龍之眼的空隙飛去。
就在他快接近時,整座玉像的顏色頓時由金泛紅。中央瞳孔的位置原本是片空隙,卻驟然變為熊熊烈火。
花盛只覺撲面而來的熱量令人咋舌,他心中一沉,自己曾施展過三昧真火,本應不畏普通神火。但燭龍之眼中的烈火比凌霄級的三昧真火還要猛烈,如若直接闖入烈火之中,輕則灼燒重傷,重則化為灰燼。
但轉念又想,即使是烈火,如能快速穿過也僅只瞬間,頂多是燒傷些皮膚。想罷,花盛憋足一口氣,往火中猛衝而去。
燭龍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小道士,莫要小瞧這燭龍火眼。此法門一旦進入便會被糾纏其中難以脫身,直至化為灰燼。」
花盛早已不管不顧,他口念寒冰咒,身形外部立刻升起一層堅若磐石的寒冰。
可惜僅僅稍稍靠近,這寒冰立刻融化蒸發,連半滴水珠都沒留下。
花盛仍不死心,又將寒冰咒默念三遍,體外寒冰結厚了數倍,整層寒冰包覆得大小剛好能通過中央空隙。再想嘗試,但也僅近了不足半米便融化殆盡。
看來以寒冰術對抗神火法門根本是以卵擊石。不如以火攻火,用自己的真火咒,壓制溫度更高的六丁神火。
花盛一咬牙,與其被燭龍之眼中的六丁神火燒死,不如被自己的真火燒死更痛快。他口念御火術,施展能接近於三昧真火的御火口訣,用點燃的道服包裹住自己,化為一團烈火便沖入了燭龍之眼的烈火中。
半空中的燭龍眉頭一皺,等了半晌,未見花盛從燭龍之眼另一頭穿出。便搖了搖頭嘆息道:「燭龍火眼又豈薄如紙,一旦踏入必深陷其中。好端端個少年,平白無故丟掉性命。」說罷,燭龍盤旋而上準備隱去身形。
突然,身後巨大的玉像發出咯噔一聲,晃動了一下。
燭龍猛然回過頭。此玉座底下是個重達數十噸的摩天大樓阻尼器,唯有經歷颶風時才會輕微擺動。
若非剛才有颶風颳過?燭龍正欲轉身,又聽玉像竟然開始劇烈抖動,猶如地震般發出隆隆之聲,燭龍只得慢慢往前靠近一探緣由。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團橙色火焰從那瞳孔雕塑中央的火焰中急躥而出。燭龍定睛一看,分明不是一道人形,而是一隻火鳳凰!!
一隻燃燒著火焰的鳳凰!
火鳳凰躥出燭龍之眼後,砰的一聲撞到牆壁,隨後掉落到地上,所碰觸之處的牆壁都燒起陣陣火苗。
燭龍一口氣吹滅了牆上與地上的火苗,再看那隻火鳳凰的火焰也已散去,原來是暈倒在地上的花盛。此時花盛身上的習院道服已被火焰燒得殘破不堪。
「汝究竟是何許人?居然能破鬥戰勝佛的神火法門!」燭龍疑惑不解地說道,「這浴火涅槃,莫非……」
這時,花盛發出一陣呻吟慢慢回過神來,站起晃晃悠悠的身形,迷迷糊糊地看著燭龍。又回身望向背後的燭龍之眼,突然揚天大笑。
「燭龍!莫要看扁了我這小小道士!」花盛喊道,「說話算話!快快放行,讓我去見鬥戰勝佛,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