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祥還想繼續問,但這時候,幾個記者已經拍完照回來了,他們興致勃勃地走過來,這時候,朱佑香也好,林中祥也好,大家都適時地停住了話頭,不再議論。
眾人聚在了一起,商議下一步的行動。幾個台灣記者提出,他們已拍了不少的照片,採訪的素材已經收集完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該下山回家了。
對這個提議,作為嚮導的林中祥也是贊同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對這片詭異而陰森的森林隱隱有些恐懼。潛意識裡,大家都不想繼續呆這裡,尤其是太陽下山以後,天知道樹林裡會發生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樹林裡一副陰氣沉沉、寒氣森森的樣子,那簡直就是典型的鬼片前奏。
眾人隱隱恐懼,都想趕在太陽下山之前下山。
許岩和朱佑香對視一眼,他說:「葉小姐,林先生,你們就先回去吧,我和小朱還想在這邊繼續看一下。」
聽到許岩這麼說,林中祥等人都十分吃驚,大家都勸說許岩,不要再逗留了,再逗留下去,天色就要黑了。
葉慧蘭直言不諱地說:「許先生,我覺得,這森林真的有些邪門,讓人滲得慌。現在天色還亮,陽氣還足,但天色一黑,這裡會發生些什麼事,那真的沒人知道了。我們走之後,你們兩個單獨留下來,那確實太危險了。
許先生,朱小姐,你們如果在山上確實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不如今晚先跟我們回城去,明天等天亮之後我們再陪你一起再上山。這樣好不好?人多點,彼此有個照應!」
應該說。葉慧蘭的提議算很通情達理了,但問題是,許岩和朱佑香正想著如何把這幫同伴甩掉呢,所以,對她的好意,許岩只能是婉拒了。
那位華僑林中祥猶豫了下,主動說:「既然這樣——許先生,朱小姐,我陪你們一起留下來吧。我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你們是外來人,在這山道上,我怕你們迷路了。」
對於林中祥的熱心,許岩還是婉拒了:「謝謝,林先生。不必擔心的,我們能認得路的。」
看到許岩和朱佑香態度堅決,堅持要留下來,眾人也沒辦法,只能叮囑他們萬事小心了。林中祥很認真地說:「許先生。朱小姐,請多加小心,我就在山下的家裡等你們——無論如何,明天你們一定要下山給大家報個平安。如果明天你們不下山。我們就要報警請救援了。」
許岩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行會有什麼結果,不過有一條他倒是很清楚的——如果朱佑香和自己都應付不來的話,那即使日本的警察過來救援。那也不會有什麼用的。
所以,對於林中祥的好意。許岩也只能是報以感謝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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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佇立在山道上,看著一眾同伴消失在下山的道了。人聲一下少了很多。
許岩感覺,眾人走之後,幽靜的山林顯得越加的陰森,一棵棵張牙舞爪的樹木,仿佛都變成了山間的老妖。
這時候,朱佑香轉頭望向他,嚴肅地說:「許公子,事到如今,吾須得明言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真的無法預測——可能會出現連吾都難以匹敵的強大魔物,也可能會出現可怕的時空亂流,吾修為淺薄,恐怕不能護衛公子您周全——」
朱佑香停頓了一下,看著許岩默默地點頭,示意明白她的意思,然後,她才繼續說:「所以,接下來的路程,可能會有很大的危險。公子,你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許岩緊緊抿著嘴,他的目光不與朱佑香的目光對視,而是在四面八方游離著。
雖然有著中校軍銜、情報部的安全專家等榮耀的名頭,但其實,許岩只是個大二的學生,一個二十歲的年青人。自己不能算勇敢,不是那種喜歡挑戰和冒險的人。現在,朱佑香已經明說了,如果再繼續走下去,她不能保證許岩的安全了,這警告不能不讓許岩猶豫。
只是現在,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想到自己肩負著的重任,許岩無法停步了——要知道,這魔界的時空縫隙的,可是出現在地球啊!
這是全體地球人類的危機,連朱佑香這個異界來者都這麼勇敢地前去查探,作為地球人類的一員,作為堂堂的男兒,自己畏縮不前的話,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朱佑香呢?
一瞬間,許岩鼓足了勇氣,他咬著牙說:「軒芸,連你這個女孩子都不怕,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真是那種恐怖的大天災降臨,那我們的世界說不定都要滅亡了,我也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軒芸,如果你不嫌棄我能力低微寡弱的話,我願陪你一同前去探訪!」
朱佑香饒有興趣地望著許岩,看著許岩咬牙切齒的樣子,她並沒有笑話他,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自打認識這位許公子以來,這可能是他表現得最有勇氣的時候了。
聽到許岩說願意陪自己一同前去,朱佑香心裡暗暗舒了口氣——儘管她是強大的修真者,儘管她的實力要比許岩強上百倍,但是,本質上,她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而已。
在面對那莫測的未知危險時,朱佑香心裡也會有女性的軟弱和膽怯,這時候,一位男子願意陪著她一同前去冒險,這竟令她心裡隱隱地感覺好像有了依靠一般,心情頓時舒展了很多——儘管她也明白,這純粹只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因為相比於她,許岩那微薄的實力根本就談不上什麼依靠,關鍵時候。對方不給自己拖後腿就算好了。
朱佑香凝視著著許岩,稀疏的陽光透過枝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目光顯得很柔和,眼波中也出現了罕見的溫情。但她的語氣卻是依然平淡無波:「許公子,你放心——在吾倒下之前,哪怕是再強大的魔物,它都傷不了公子您一分一毫。」
聽了朱佑香的承諾,許岩胸中滾燙,他大聲說:「軒芸,大不了,我們就一起死好了!」
&子,不可口出無狀。。。此等不吉之語。勿要再說了。」
朱佑香抬頭望望頭頂的天色,沉聲道:「既然公子決心已下,吾等命運便由天意而決吧。公子,趁著沒天黑,繼續前行吧。」
倆人繼續沿著那山間小道前進,繼續往上走。
一路上,萬籟寂靜,樹林裡呈現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到到倆人前進的腳步聲。行走在那越來越陰森幽暗的樹林,許岩心下忐忑,他小心翼翼,生怕從哪棵樹之後忽然就蹦出幾頭張牙舞爪的魔物來。
在山林中。倆人走了一個多小時,前面的山道漸漸變得狹窄起來,最後那條小道被野草湮沒了。只剩下盤根錯節的茂密草叢和樹林。倆人不得不在沒腳高的草叢和樹木之間跋涉,朱佑香甚至不得不用劍來劈開樹木。斬開一條道路來。
這樣走了一段,許岩忽然覺得不對了:「不對。軒芸,剛剛林中祥還跟我們說過,就在半年之前,他還曾上過山頂的。但看現在樹木和草叢長得這麼瘋,這可不像是有人經過的樣子啊!半年時間而已,不可能草木就能長成這樣了吧,連道路都給完全長沒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端詳著樹木和沒腳高的草叢,說道:「公子,此地魔氣濃度太高,草木已被侵蝕,所以才會這麼瘋長。」
許岩看了下,感覺朱佑香說得還真是不錯,這裡的樹木也好,野草也好,長得都有點歪門邪道的感覺——樹木長得歪歪扭扭的,盤來纏去,樹幹還長著一個個醜陋的疙瘩,像是瘤子一般,許岩看著就感覺很噁心。
&芸,這是什麼回事呢?魔界那邊,好像就沒啥好東西了,凡是跟它們碰上的,不是生機斷絕就是衰弱症,連草木沾了魔氣也要變得稀奇古怪——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呢?在那樣的世界裡,還能有生物存在,這倒也是奇蹟了。
但更奇蹟的是,那些怪物到我們這世界居然還能生存,這就更不可思議了。」
&子,魔物入侵人類世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不,軒芸,這件事情,真的一點都不正常!」
許岩回憶著司徒笑的講課,他解釋道:「按照生物學的理論,每個物種都是在一定的生物圈環境中進化而來的,它只能適應那個生物圈的環境,很難適應別的生物圈環境——就像我們地球的大氣中恰好含有21的氧氣,而在地球上進化而成長起來的我們就習慣於吸氧氣而存在。而人類若是到了那些沒有氧氣的外星球,我們是無法適應那裡的環境;而同樣的,如果某個外星人,在他們的星球上沒有氧氣,那他們到了我們地球上,他們也是無法適應我們的空氣。
軒芸,你想啊,魔界的怪物,它們雖然稀奇古怪,兇殘嗜殺,但畢竟也是一種生物吧?它們既然是生物,又怎能逃脫這個規律呢?魔物來了我們的地球,立即就能生存,還能戰鬥和廝殺,這豈不是說,它們的生物圈與我們地球十分相似?
但魔界泄露過來的魔氣,卻能給我們的人和草木造成那麼大的損壞,這就說明了,我們人類無法適應魔界位面的環境,但魔物卻能輕鬆地適應我們的生物圈,這就讓人無法解釋了。軒芸,你說,魔物還算是碳基生物嗎?」
朱佑香秀眉微蹙,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在大明朝,也有眾多的修士和學者對魔界進行研究,但卻沒人從這個角度來考慮過問題——不,或者應該說,大明世界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思維方式。在大明帝國那邊,已經把天災看成跟地震海嘯颱風一樣的自然災難,把它視為自然而然的事,卻完全沒去考慮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災難。
在大明朝的思維體系中。著重的是「實用」研究,針對天災、時空縫隙、魔界等問題的研究。大明的研究思路是偏向實用性的——比方說,大明那邊主要是研究如何預測天災、用什麼辦法可以更快更簡單地殺掉魔物、如何才能堵截住時空縫隙——按地球的話來說。大明朝更著重「應用性的研究」。
對大明朝的學者來說,思考魔界的生物圈——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那個深度去!因為這根本毫無意義——即使魔界位面的環境再適合,也不可能有哪個人類會跑到那邊去生活吧?
相比於大明朝,現代地球的思維明顯更全面,更喜歡研究一些原理性的問題,比如許岩提出的魔界位面到底是什麼環境、魔界生物是否還屬於碳基生物嗎之類的基礎性問題。
朱佑香想了一陣,她饒有興趣地問道:「許公子,『生物學』這門學問,又是專研什麼的呢?」
&物學。自然是研究各種生物的了。。。比如動物、植物,飛鳥走獸、花草樹木,都是生物學研究的對象。」
&麼,那些來自魔界的妖物,它們也是歸生物學研究的嗎?那些各種各樣的魔物,它們也算生物?」
&個,自然是算的吧。」
&麼,魔物到底算什麼生物呢?是動物,還是植物?」
許岩遲疑了下:「那些妖物能走。能廝殺,要吃人。。。它們自然算是動物了。」
&附體奪舍的魔物靈體呢?它們沒有形體和實質軀體的,也能算動物嗎?」
朱佑香的問題,一下子就把許岩給難倒了——是啊。若說魔物是動物的話,那些沒有實際形體的魔魘,那又算是什麼東西?世上可有不存在實體的動物?
許苦笑著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魔物靈體,與其說它是生物。倒不如說它是鬼魂吧?這完全不符合生物的定義,按道理是不該存在的。但問題它卻偏偏存在——軒芸,我們的科學還是太淺薄,沒辦法解釋魔物的問題了。」
朱佑香點頭,她清晰地說:「公子所言,吾深為贊同。恕吾直言,初到貴地時候,地球的科技和民生曾給吾驚艷之感,你們建造了龐大的都市,能在空中飛翔的載人飛機,瞬息千里的導彈,甚至連進入宇宙的飛船和衛星,你們也造出來了。
對於各類外物製造,你們的『科學』可謂精巧已到極致,各類機關製造精妙,奇技淫巧,妙奪天工,令人驚嘆。
但是,你們專精於外物,卻是不修己身——恕吾直言,這怕是走上一條歧路了。
先哲曾言:人身乃一寶庫,諸班神通皆可自足,無需外求!
公子,你們工具精巧、器械威力巨大,但這終究只是外在之物。人道之發展,歸根到底還是要以增強自身為關鍵,一切外物,只能倚助,卻是不能依賴的。
公子,你們號稱科技發達,文明昌盛,各類武器的威力巨大,看似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了,但你們的本體,卻那麼的脆弱和渺小——被刀劍擊中,你們會被砍傷砍死,被車子碰到就要撞死,遇到江河湖泊會被溺死,從高處墜下會被摔死,冷了會被凍死,熱了又會被熱死,幾天沒東西吃就要**而死——相比於你們所創造出來那些巧奪天工的外物,你們自身的**實在太脆弱了。在這世間,存在著太多能讓你們受傷和死亡的東西了,你們的生命,實在太過脆弱和危險了。」
朱佑香今天也不知道是否受了什麼刺激,她一反平常溫和委婉的表現,說話顯得特別坦率和直白,不留情面。
眼見朱佑香把地球的科技和文明貶得一文不值,許岩站在地球人的立場上,不能不分辨幾句,他說:「軒芸,你說的只是意外事件罷了,遭遇意外,這種事並非常見的。」
&子,就算不遭遇意外,人的本身也是脆弱的。。。生老病死苦,無人能逃。就算能僥倖,一輩子裡不遇兵火劫難,也不遭什麼意外和疾病,一輩子平安順利,頂多也就能活到**十歲而已吧?地球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又是如此短暫,可見,不修自身,僅借外物,無論做出如何輝煌的業績,都是猶如曇花一現而已,轉瞬即逝。」
對於朱佑香的說法,許岩其實是不以為然的:大明朝顯然是以修真文明為基礎,追求的是強大人體自身,相比於地球這邊的科技文明,兩個文明到底哪個更為優越,這還真是說不上來。但朱佑香這樣一口咬定說大明朝的修真文明要優於地球的科技文明,這真的讓許岩有點不服氣,他爭辯說:「軒芸,我們的科技文明可未必比你們的修真文明差。或許,我們在身體強健這一塊上不如你們,但我們在科技上可是有別的長處,那可是比你們要強,可以彌補我們肉身的缺陷!」
朱佑香很平靜地問道:「比如呢?」
&如嘛。。。雖然地球人類的**雖然稍弱,但我們發明了很強大的武器,當面臨天災時候,我們有飛機、坦克、大炮、導彈這樣的強大武器,這總比你們拿著大刀長矛的官兵要強吧?」
朱佑香淡淡說:「公子所說的強大武器。。。可是那晚吾在東京所見到的那些嗎?」
聽朱佑香這麼說,許岩頓時泄了氣——那天晚上,日本自衛隊出動那麼多的軍隊,直升機、火箭炮、坦克都出動了,最後還不是被吸血魔打得屁滾尿流。倘若不是朱佑香最後出手斬了那頭妖物,還不知道東京最後要被毀成什麼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