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五百三十九章 博物萬道生造化
一列列天兵天將在道神們的帶領下，整齊劃一地在陰山列陣，迅速占據一處處山中要道。
自雲軸投影的「天庭」中，那些宮殿樓閣按照對應的神靈、神將屬性，紛紛著落陰山。被天兵天將們控制。
仙氣在交織，道韻在迴蕩。
感覺到陰山正在向「仙家福地」轉變，紀士育果斷出手。
二十四顆血靈元珠在身邊飛舞，無數陰魂在魔珠中哀嚎，血煞瞬間從山頂撲下。
隆——
突然，道宮、神殿內的道神、天兵同時大吼一聲。那些天兵天將更是在這一巨響中毀滅。
那一霎，轟鳴貫穿紀士育大腦。
聲音如雷鳴，卻比他這輩子聽到的雷聲都要宏大。
意識在這一聲中徹底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
而在東墨陽送過來的影像中，眾人看到諸多天兵天將爆體。然後整個影像突然失去聲音。而紀士育也在同一時刻，身體爆炸成一團不規則的血球。
在變化一陣後，才重新恢復人形。
看到天兵毀滅，嘯魚心中一緊。
但接下來看到紀士育重回人形時，右手上的「幽鎧魂戒」已經破碎，黑沙從指尖緩緩流下。
剛才那一道奇怪的聲音，直接震碎他的一枚「替命魂戒」？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突然失去聲音了？」
「紀士育這就毀了一件替命秘寶？」
面對眾人的疑惑，東墨陽道：「按照於小磊說法。在天兵天將自爆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陰山。那一刻，他的意識一片空白。那是他這輩子聽到，最響亮的聲音。」
但這個聲音，在影像中根本無法重現。
東墨陽只能根據於小磊的描述，去請教伏瑤軫。
「按照伏家妹子的說法。那是《鈞天廣樂》中的大道靈音。應該是衡華以自爆道神法相為代價，發出一聲足以撼動『道』的聲音。」
在那一聲下，陰山所有生靈陷入一瞬間的意識停止。
包括伏衡華本人。
而作為重點照顧對象的紀士育，則在那一聲「道音」中，損失一枚替命秘寶。
「……」
鍾離子涵等人看著影像，一個個沉默無聲。
……
影像在繼續。
紀士育重塑身體後，看著自己毀滅的秘寶，心下無比駭然。
難道此人是一位音修？
自天音閣從南洲離開後，仙道還有音修大派嗎？
當目光看到山中迴蕩的仙氣重新聚攏，再度生成新的天兵天將時，紀士育果斷先下手為強。
咕冬——咕冬——
封存在地脈中的血河驟然暴起，無數天兵被血浪捲起，轉眼吞沒無蹤。
「你這修士不知從哪學到一手古怪的『靈音之術』，還擅長道兵之術？」
血河中，隨著天兵天將被吸收。逐漸出現一群穿著血色戰甲的魔兵。
吸收伏衡華的道兵，並進行魔化應用？
看到這位魔道宗師的手段，鍾離子涵等人將他的評價又往上提高一檔。
這種應變能力和分析能力，不愧是修行千年的大宗師。
血河魔兵與天兵廝殺。伏衡華驅使的諸多道神紛紛下場。
五方老君應「金木水火土」五行大道，是僅次於「陰陽二主」，在玉皇萬神體系下的高位存在。
五君各馭九龍，率一路天軍殺向陰山頂。那五路大軍行五色之法，旗幡、鎧甲俱以五行而配色。隨著仙魔雙方軍隊鏖戰，五行之氣逐漸在陰山瀰漫。
即便是死，他們也在用自己死後逸散的五行元氣，在逐步改變陰山的大環境。
「五行山法？」
龍道人喃喃自語。
伏衡華的目的，不會是靠著雲軸仙器的海量供能，活生生用仙家真元把對方悶死吧？
……
隨著雙方軍隊的戰鬥，紀士育顯然也發現伏衡華的計劃。
他果斷選擇突出重圍。
只要離開這片封鎖，自己不僅可以和同伴聯繫，還能從天地間抽取更多的魔氣，反將對方碾壓。
然而，在五路大軍糾纏之餘。
另外兩尊大神也行動了。
風神，掌八荒之風，是伏衡華參悟東來風理，結合扶風仙宮之道。以《九度扶風仙經》擬化而成的道神。
雷神，執九霄之雷。除卻東來天雷外，還從於小磊、伏流徽等人處研究雷道。是與風神相輔相成的對應神。
二神在「陰陽二主」的幫助下，分別在天空凝聚天風、天雷。
風眼中，一把透明天劍緩緩成型。
雷雲中，閃耀紫電的天劍已見鋒芒。
「風靈天劍和雷靈天劍？」
這時，眾人突然聽到影像里的一段自言自語。
「他的劍術果然不如當年。戰鬥技巧似乎也退化了。」
緊接著，他們看到「雷尊」法相將前面那些守衛屠殺殆盡，直接飛到陰山上空，記錄兩把天劍出現的景象。
這是於小磊的聲音。
李如心瞪大眼睛，詢問鍾離子涵。
鍾離子涵盯著影像，默默點頭。
「伏衡華的戰鬥技巧的確在退化。他如今演化的天劍，遠沒有當年錘艾延昌時的精妙。正如當年的說法，他當年是偷了巧，以悟劍百年的特殊經歷，沉浸在某種特殊狀態？」
風雷兩把天劍成型，在五行之氣封鎖紀士育時迅速砸下。
沒有當年的雄壯景象，只是兩道凝聚強橫風雷之力的頂級道術能力。
紀士育靠著血魔大道，硬生生接下這兩道巨型劍氣。
但下一刻——
「八荒如火，天劍威龍。」
南方丹君突然化作一團火光欺身而至。他手托八卦火爐，身邊迅速出現八個火焰化身。
龍道人眼睛瞪大。
當年針對他的那一幕再度重現。
八卦火身圍著紀士育一頓亂砍，最終被一道天空砸下的火焰大劍削去身邊三成護體血光。
「這廝好硬啊。硬扛三把天劍，護體血光還有一半呢？」
聽到於小磊的驚詫，眾人默默無言。
他們已經看出來，紀士育第二枚替命秘寶是怎麼沒的。
紀士育的第二次死亡，是被「天劍」活生生錘死！
南方丹君後，其他四位道神也衝上來。
「水靈天劍。」
站在北方，腳踏九龍的神靈驅使萬水，將萬川之力納入一劍，狠狠噼下。這一劍，有鍾離子涵七成威能。
血光又被削掉一成。
站在東方，青龍環繞的青色神靈呼喚世間萬靈之力。木，即為萬類，是世間一切生命的代指。將萬靈生氣化作一劍，那是最貼切造化的生之劍。劍光斬下，血魔身上的護體魔氣正節節潰散。
接著是金靈與土靈……
鍾離子涵等人恍忽看到東海劍派那位掌門人的下場。
不，比那位更加悽慘。
當年伏衡華操控「風靈天劍」，無非是凝練一道天劍，然後在對方無法躲避之時狠狠砸下去。而現在，風靈、火靈、水靈、木靈、土靈、金靈、雷靈……
眼看著紀士育被七道天劍轟殺，李如心忍不住閉上眼。
這也太悽慘了。
境界？優勢？主場？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一切都是笑話。
七劍之後，紀士育護體血光全消。在頭頂無可抵禦的強橫攻勢下，不得不碎裂第二枚替命秘寶——一塊懸掛腰間的寶玉。
此乃萬數純陰女子的心頭血澆灌而成，不僅可以替死一次，平日還有增進修煉的效果，是紀士育心愛之物。
如今面對七道天劍的聯合絞殺，不得不拿出心愛之物抵擋死劫。
緊接著，紀士育身邊的血河也浮現一把把血色劍氣。
雖然沒有天劍的氣魄與特質，卻也靠著將殘留在四周的殘餘劍氣魔化，迫使五老君紛紛退避，勉強將局勢穩住。
鍾離子涵長舒一口氣。
「雲軸供能，萬神齊動。伏衡華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如果碰到他——」
「絕對不能讓他將雲軸擺出，把萬神大軍顯化！」
鍾離子涵的聲音，與影像中於小磊的聲音，東墨陽解釋的聲音，外加龍道人在對面院落的聲音重合。
他們幾人已經看明白伏衡華當今的戰鬥思路。
低等級的修士無法發揮高等法寶的威能。
鍾離子涵、於小磊之流空有寶山。但仙劍的力量灌入體內，卻受到他們身體的限制，無法發揮萬一。
既然我們本人的身體素質不夠，那就用其他軀殼注入力量。
這就是伏衡華構造「法相傀儡」的目的。
將仙器雲軸的力量導入法相之中，通過法相進行戰鬥。
東來一般修士，在金丹之後才具備陰神，才能體悟元神法相，身外化身等高級技巧。
可在《造化會元功》，伏衡華一開始就具備靈神。他分心多用，可以通過雲軸同時操控眾多道神。
這些道神，與鍾離子涵等人驅使的法相傀儡，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廝幫我塑造海王法相後，還有餘力為於小磊製作法相。甚至倆人就敢去魔營，沒有半點疲態。他對道神法相的認知，遠超乎我們的想像。」
他對道的認知，到底有多廣啊？
東來將修士對道的理解、應用，統稱為「道行」。
道行精深，指的是對道的感悟越發精妙入微。
一般來說，境界突破就意味著道行精進，對道的理解認知更深入一層。當提高到某個層次，就達到「飛仙」級別。
元嬰境界為何比一般的金丹期高深？
因為，元嬰比金丹更具「入微」優勢。對道的觀察更加清晰，認知更深入一層。
但除卻道的深入外，對不同的大道法則進行掌握，也可以提高優勢。
於小磊專精於劍，以雷為體。洪昌乙以五行為道，精通五行生剋之理。但舍劍之外，捨去五行之道。他們對風，對陰陽，對其他種種大道的理解，遠不如伏向風、東墨陽之輩。
甚至精通五行之法的洪昌乙，在單一的五行理解上。水之道不如鍾離子涵，火之道不如傅玄星……他的優勢，在於五行道法的綜合應用。
而伏衡華對道的認知，比他更為寬廣。
天地萬象，俱在造化。
通過慧心的奧妙，伏衡華在道的認知上，處於和金丹修士同等的地步。許多需要元嬰特別視角認知的東西，他無法理解，只能依靠長輩描述。
但是——
他涉獵的道過於寬廣。
那是伏丹維打小為孫兒準備的牢固根基。隨著諸多金丹修士的言傳身教，開闊視野。
伏衡華從築基期就開始接觸整個寬闊的「天地道海」。
對某一條道理的認知，我比不上你。但我可以憑藉廣闊的知識儲備來碾壓你！
萬神，正是基於這一點。讓伏衡華廣博的知識儲備得以全面發揮。
「這十年，伏衡華幾乎沒有出過手——哦，算在他入駐靈劫洞，也幾乎很少跟人鬥法。但是——」
他如今對道的認知，已經可以在方方面面跟我們這些正牌金丹修士媲美了。
水之道稍遜鍾離子涵；雷之道持平於小磊；火之道等同傅玄星；陰陽之道略優李如心；造化之道碾壓龍道人、雲夢音；五行之道在洪昌乙之上，持平且略高過宇文春秋。
在這磅礴的知識儲備面前，鍾離子涵唯一想到，自己能贏過伏衡華的辦法。只有兩個。
要麼搶占先機，在對方布下萬神，直接靠著廣博知識吊打自己之前，果斷把他擊敗。
要麼魚死網破，強行用仙劍之鋒，噼開他頭頂的雲軸。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
紀士育通過兩次交鋒，也明白自己與眼前青年之間的不同。
我的優勢在於血魔大道，血靈之奧妙，入微通玄，他無法解析。但他對天地自然法則的廣闊應用，卻也讓我十分苦手。
「為今之計，只有讓他放棄優勢，用我擅長的領域來交鋒。」
這時，紀士育看到萬神法相重新歸位，伏衡華第三波攻勢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