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五百八十三章 生肌煉骨顯造化
黑月礁，地下福地。
張曦月、符詩詩等人仔細觀察外面的環境。
隨著東北戰區的摩天骨牆被打碎。魔道各脈再難合作，如今各派魔修正以小股勢力遊走在各處名山大澤，與仙道一方打游擊。
「按照伏六哥傳回來的消息。仙道一方開始收復失地，我們這些人也該轉移了。」
「轉移四龍船關乎重大，是不是等大家回來後，我們再行商議？」
地下福地放棄容易。
可四龍船往哪裡安置？
去天羽山，借伏家蔭蔽？亦或者和赤淵道派商議，直接挑選一處靈山？
若是跟赤淵商議，那還不如繼續在黑月礁落腳呢。
「按六哥日前透露的口風，並不打算和赤淵道派徹底綁死。」
伏家因為和赤淵有約，必須正大光明露面。但東萊其他人，大可隱匿在幕後除魔遊歷。也可避免被赤淵道派算計，從而成了大魔劫中的炮灰。
張曦月取來堪輿玄圖，指著上面一個位置。
「六哥的意思，是我們去這裡。」
符詩詩看著地圖上的圓圈，瞳孔閃過一絲驚悚。
「這？可這裡分明是——」
張曦月緩緩點頭。
「所以，六哥也在遲疑中。畢竟這地方過於危險了。」
昌明山。
中大陸，魔道勢力。
按照伏衡華的心思，這場大魔劫必須以仙道勝利而結束。但赤淵道派不可能將魔道徹底毀滅。
五五開，是最好的結果。
以昌明山為界，左為魔道領域，右為仙道領域。
而想要做成這一步，就需全盤精細計劃。
以于丹青的責任感，自不肯胡亂把東萊俊傑們扔到此等兇險之地。
咔噠——咔噠——
門外傳來腳步聲，二女抬頭望去。
龍道人與洪昌乙正走進來。
「張妹子，東海情況如何了？快說說。」
張曦月轉換投影，彰顯如今的東海沿岸風景。
「東海戰區比東北戰區局勢要好。沿岸一帶盡數收復，仙靈之氣徐徐在東部流轉。被污染、封印的地脈開始復甦，正重新激活萬岳境。
「得此惠恩，在東海戰區服役的各大家族、宗門弟子得以解脫，紛紛歸家修養。兩位劫仙亦騰出手來，讓仙道一方的壓力大大減輕。」
兩個戰區的階段性勝利，讓南海戰區、東部戰區的仙道壓力頓減。
待勝利的修士修養後，就可以繼續投入其他戰區，逐步奪回失地。
龍道人坐下，一旁的雲腴法師主動奉上茶湯。
他問道：「『靈章派』那邊是什麼想法？」
「於前輩的意思，回頭尋個藉口，從赤淵這邊拿一筆錢就離開。不過具體商談，他不打算找楊岱這個中間人，而是打算讓六哥去跟『掌山人』談。」
掌山，赤淵的宗主別稱。
「他受邀來此，的確是該去赤岳山脈走一遭了。」
……
鳳蘭谷。
隨著骨牆崩塌，仙道修士列隊圍剿魔修。
「張玄初」一行自然也在圍剿成員中。可看著鳳蘭谷、龍隱山等地的傷員，伏衡華動了心思。
私下，他招來伏蓬明。
「你幻化『張玄初』模樣，替我一段時間。」
「哎？」
看他頂著自己的臉，一臉茫然愚蠢，伏衡華默默忍住想要活動的右手。
「你不懂救人手段，難以施恩。還是為兄來吧。」
伏蓬明掃視鳳蘭谷中的傷員，恍然大悟。
兄弟倆換了身份，伏衡華恢復本相後對地面一指。
直徑一丈的五色寶蓮徐徐綻放。燦爛光輝射入天空，化作優美精緻的琉璃罩覆蓋營地。
看到突然出現的琉璃罩，赤淵修士紛紛警覺。
可隨後，他們感覺到一絲絲生氣在空氣中散開。
「咦？我的傷口——」
一位巡山使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黑紫色傷口。傷口緩緩縮短，裡面殘留的魔毒與邪煞正逐步拔除。
「啊——」另一位赤淵門徒被大量生氣灌入體內，狠狠吐出幾口黑血。
「你沒事吧？」一位醫修走過去。
「我——我感覺體內的淤血被逼出來了。」修士說著，起身活動身體。
醫修見狀也是一驚。他清楚這位同門被「修羅陰煞掌」擊傷心脈。雖救治及時，但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無法自如活動，必須打坐調息，努力搬挪運氣來化解淤血。時間，可能需要小半年。
可眼下，這就好了？
醫修望著天空中的琉璃罩，默默伸出手。
一絲絲生氣纏繞在手指，他多日為人治療的疲勞感也隨著這股力量而緩解。
榮雲表快步走到伏衡華跟前。
「道友，你——」
「我看諸位受傷，索性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一把。」
衡華拿起「玄火雀翎扇」，輕輕搖動。
輕柔的風拂過地上的「五色蓮花」。蓮心升騰的氤氳香氣被微風推動，飄散到整個營地。一時間，蘊含生機與靈雲的蓮花在各處建築周圍生長。
「不要碰莖葉，只摘取蓮苞含在口中，可增幅自愈能力。」
衡華囑咐後，跨步走向離得最近的傷患。他的手臂連同右肩被斬斷，而殘肢未能取回。目前，兩個醫修正聯合作法，想要填補失去的肉體組織，避免心臟的外露。
「你們這樣不行，我來吧。」
衡華從戒指取出自己的醫藥箱，麻利地開始為其做手術。
一個醫修想要阻止，卻被應汝宏阻攔。
「讓這位道友試試吧，畢竟他可是——」
應汝宏回想師門對「伏衡華」的情報。
這可是一位自創天書，且精通造化秘術的修士。據楊師兄提及，他的醫術師承東萊頂級醫修。而在東萊修真界，也已研究出全新的「斷肢重生術」。
清理體內殘餘毒素和煞氣後，伏衡華緩緩在其血肉組織處注入造化真元。
一絲絲肉芽緩緩蠕動。
修士感覺自己的傷口痒痒的。
「按住他。」
兩個醫修雖然技術不過關，但眼力、見識總是有的。看到伏衡華舉動，馬上明白他在做什麼。
二人合力按住修士，並以秘術進行麻醉。
肉眼可見，修士的傷口正一點點長出血肉。原本暴露在外的內臟器官被血肉重新保護，並開始生出經絡，重新構築右臂。
但有骨骼、關節的手臂，顯然不是簡單的「血肉增生」就足夠了。
伏衡華取出一枚白色丹丸，以修士自身的血液化開。等了一會兒，丹丸融化為一種白玉質地的奇怪液體。
「這是『生骨丹』，我延龍秘傳丹藥。」
此乃仙翁葛留出品，龍血提煉產物之一。延龍東域售價一千明月珠，伏家內部售價七百明月珠。
利用「龍骨玉液」，伏衡華再生骨骼，並仔細復原右臂的每一條經脈、肌肉，直至修士自身能如常活動為止。
「可以了。接下來幾日，你小心保養。不要干太累的話，至於飲食方面——算了，我給你寫一份靈膳食療的方子。」
伏衡華起身，正要離開時，一位醫修急忙拉住他的手。
「道友，你這種藥還有嗎？」
鳳蘭谷營地中，身體殘缺的傷員有數十人。而如果算上其他戰區的殘疾傷員，那就更多了。
赤淵道派天月樓不是沒有續接肢體的秘術，但所需材料的成本過高。
赤淵的醫修秘術和東萊覆洲之前本是一脈。都是用特殊的天材地寶為憑，以術法點化為肢體。
可那等天材地寶過於稀罕。東萊玄微派在薛開發表「龍血文章」之前，亦有諸多修士因身體殘疾，而得不到救治。
更遑論南洲大魔劫時殺戮不斷，那點用來修復斷肢的天材地寶更是被各勢力謹慎保管。等閒弟子，根本沒資格取用。
伏衡華之所以掏出「生骨丹」，本也是打算跟赤淵道派再做一樁交易。
他遲疑道：「生骨丹乃我東萊秘藥，用以取代『龍爪參』那等天材地寶。雖說成本降低，但總也是一種稀罕物，且用途狹窄。我出行南洲時，身上只有五枚生骨丹。」
五枚……
赤淵修士們的眼神有些黯淡。
「不過我本就是從醫道大家，這等秘藥我可以煉製。就是材料方面……」
「道友稍等。」
無須兩個醫修同門提醒，榮雲表主動跟師門聯絡。
如伏衡華前面幾樁生意一樣，赤淵道派很大氣的下單。
第一批，三百枚生骨丹。
按照煉丹師規矩，定元價，十抽三。
也就是十成的材料，伏衡華本人可以拿三成自用，作為煉丹費用。剩下七成所出丹藥，全數歸赤淵道派。
而所謂定元價，則將一枚生骨丹所需材料定死。在七成材料中，出產多少丹藥數額為定數。不論煉丹開爐的成敗幾率多高。伏衡華最後都必須交出相應數量的丹藥。
這種方式下，煉丹失敗的虧空由煉丹師自行承擔。
當然，一般的定元價交易法。煉丹師都會在丹方上面動手腳，額外添加幾味藥材，或者將分量增多。
既可以保證秘方不外泄，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將「損耗成本」轉嫁，以賺取更多利潤。
「當然，如果道友不喜歡元價的方式，我們可以走成丹模式。也就是……」
「就元價吧。」
伏衡華雖然不是專精煉丹一脈的大家，可有造化秘術在身，煉製生骨丹自不在話下。而且，他們這一行中本就有煉丹師。甚至無需伏衡華親自煉丹，安排下去即可。
至於走成丹模式，不論多少丹藥都要三七分。反而對他們比較虧。
敲定這筆生意後，伏衡華又在營地裡面轉了兩圈，幫不少修士拔除毒煞，緩解傷痛後，便挑選一家密室打算開爐煉丹。
當然，這也是名義上的。
暗裡，伏衡華與于丹青聯絡，提及這筆交易。
「生骨丹，我記得咱們出行時，不是帶著五百枚嗎？」
東萊一行俱是年輕俊秀，各門派自不肯讓他們出事。而劫仙們秉承提攜後輩的念頭，也特意出了一筆錢給他們置辦物資。
置辦方即伏家。
生骨丹的原材料，除三種玉晶、八種植物外，最核心的獸類材料是龍血。而這，正是伏家目前最活躍的生意行當之一。
取用自家生產的龍血，伏丹維再聯絡葛留、薛開、於玉宇，為一行人提供五百枚生骨丹，八百枚靈血丹。
「東西多了，價格自然也低了。」伏衡華淡淡解釋一句，請于丹青作法煉丹。
「我嘛……也罷，如今沒什麼事。」
動海戰區事了，于丹青、東墨陽一行被安置在一處靠海的靈山暫做歇息。曹真人的意思，是希望他們繼續幫忙。並願意出大價錢僱傭我們擊殺魔頭。
「關於我們接下來的生意，你好好跟赤岳掌山聊。能做幾具劫仙傀儡，可就看你了。」
「那玩意，總也不好鼓搗太多。回頭，很難再安排幾波靈章派援兵。」
「那有什麼難的？我跟他們交流時，提及無妄洲門派時常往其他神洲做僱傭事，以換天材地寶。只要他們出得起價格，就當我回頭又從靈章派請人即可。總之，天材地寶咱們不嫌多。而且，赤淵道派是真有錢。」
沒錯，赤淵道派坐擁一洲，財大氣粗。
接下來兩日，伏衡華假意煉丹之餘，也會出來走動幫忙療傷。赤淵道派托榮雲表送來一百瓶回氣丹藥，以作為他損耗法力的補償。
而這兩日的法力消耗對伏衡華而言，連自身一半法力都不到。而隨著先天道種每時每刻從天地間汲取靈氣，伏衡華的法力根本就沒有見底過。
當然，對赤淵道派這種好意，伏衡華自不會推卻。
兩日時間，伏衡華籠絡人心，為上百位修士療傷。。
鳳蘭谷上下，紛紛口稱「先生」。
就連龍隱山、九曲湖得到消息，也客客氣氣請伏衡華前去為傷員療傷。
自然，哪怕飛行這一段路程，赤淵道派也專門送來「車旅費」。龍隱山、九曲湖營地，各送十瓶靈丹。
加上治療的費用，七天下來伏衡華就從赤淵道派手中賺取一個東萊築基修士的全部家底。
「赤淵道派，是真有錢啊。」
懷著這樣的心思，伏衡華隨榮雲表、伏玄戈、恆壽一起前往赤淵山門。
雖然從多個渠道了解，也看過赤岳的真容。
但真正來到懸空山脈之下，看著眼前的赤岳以及地淵，伏衡華仍免不了短暫的愣神。
「這裡的魔氣夠濃厚的。」
衡華垂手生光，提著一盞八卦金燈靠近懸崖。
往下看，漆黑不見底的地淵正不斷吞吐煞氣，污濁摧毀赤岳底層的封印。
「這裡就是地淵。讓兩位見笑了。」榮雲表苦笑道，「師長請伏家朋友前來做客，卻不料趕上這個不恰當的時機。」
衡華擺擺手，攔下她的客氣話。
「我家在南閆福洲仰仗貴派照拂，無須這麼客氣。大魔劫事，我等自然不會旁觀。」
看著地淵，伏衡華緩緩托起雙手。
五行山法。
看著五行山虛影在伏衡華身前成型，榮雲表升起一絲好奇。
五行山法，赤淵道派近些年一直在研究。他蒙師尊恩典，也得到施展手法。只是他五行不全，難以將五行山構築。
眼下，看到這一道法的創造者親自施為，他默默走上前，仔細觀看伏衡華的手法。
「咦？這跟師門教導的，有些不一樣。」
五行山虛影底部，有一虛幻的金色八卦圖。隨著八卦的一圈圈轉動，五行山的規模正逐步縮小。
最終，形成一小團五色靈石。
「火起！」
衡華雙手噴出六丁神火，將這團靈石熔煉為一團閃耀五彩光芒的液體。
然後——
他將液體倒入腳下。
咔嚓——咔嚓——
土石生成的聲音徐徐響起。
在眾人腳下，五色靈液貼著懸崖生出一大塊全新的土石。
伏衡華走上去，跺了跺腳。
然後走在新的崖邊繼續澆倒五彩石靈液。
「這——」
榮雲表忍不住了。
「道友，你能填補地淵？」
二話不說，他迅速跟赤岳聯絡。
很快，一位劫仙急匆匆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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