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拜賀過後,柳嬋真又在喜官的帶領下去了皇后所在的寢宮。
她在鋪設著大紅綢緞的床榻邊坐下,屁股下略微有些咯,是宮人們撒得喜果。
皇宮很大,因而外面極其寂靜,聽不見喜樂之聲,只能偶爾聽見幾聲貓叫。
柳嬋真垂眸瞧著鳳袍上的東珠發呆,時不時用指腹輕輕撥弄一下,半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唇間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推門的『吱呀』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候在殿內的宮女們服身道,「見過皇上。」
柳嬋真的心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崔衡來的遠比她想的還要早。
青年清越的聲音響起:「都下去吧。」
她聽著清淺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心也跟著他的腳步聲不可自抑的跳動。
咚,咚,咚。
一聲比一聲強烈。
一雙皂面繡金龍的長靴出現在她視線里,緊接著她聽見崔衡清越如玉的聲音在她的上首響起。
「娘子。」
這一聲娘子崔衡喚的纏綿至極,仿佛化作無數綿軟的情絲纏住她的心。
蓋頭還沒掀,柳嬋真就已先紅了臉,她輕輕應了一聲,那句夫君掛在嘴邊卻怎麼也喚不出口。
不知是崔衡在宴上飲了幾杯酒的緣故,還是屋內大紅大紅的裝飾刺激著他的心,讓他覺得柳嬋真剛剛的那聲嗯,嬌軟至極,恍若一根羽毛一般輕輕拂掃著他的心
他壓了壓心中的燥意,啞聲道:「我揭了。」
「好。」
只見一雙瑩白如玉,骨節修長的手出現她的視野中,微微泛紅的指尖勾著帕子的一角提著它掀了起來,昏暗的世界瞬時明亮起來,她緊張地咽了口唾液,沒敢抬頭只是盯著他衣袍上的龍紋瞧。
崔衡素來知道她是美的,幾年前,他也見過一次柳嬋真紅衣的模樣,自此再也忘不了。
可幾年的光景總是讓他的記憶變得模糊,記憶中的那張臉美則美矣,卻失了具體的真切,仿佛隔著一層雲霧,又像是一副不朽的畫卷,他能看,卻永遠也觸碰不到。
可現在,她就真真切切的坐在他的面前,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崔衡不知旁人新婚夜是何心情,他在這一刻竟有了落淚的衝動。
他靜靜端詳著這張臉,眼圈有些微微地發紅,良久,他伸出手觸碰她溫熱的臉頰,在肌膚相接時,柳嬋真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即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柳嬋真在瞧見崔衡泛紅的眼眶時,竟愣了下,隨即問道:「表哥你你怎麼哭了?」
別人結婚都喜氣洋洋,怎麼崔衡結婚還哭了?
莫不是後悔了。
崔衡淺淺一笑,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說:「喜極而泣。」
從前他只會想人高興就是高興,為何會哭呢?
時至今日,他方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
柳嬋真愣愣看著他,隨即拉住他的袖袍,小聲問:「那我是不是也該哭一哭?」
崔衡垂眸看她,溫熱的手包裹著她的半邊臉,他眸色深深,沒有說話,只是俯身吻她。
他吻得纏綿又兇狠,柳嬋真有些招架不住的緊攥著他胸前的衣襟,良久,他終於鬆開她,他本就瀲灩的唇愈發紅艷晶瑩,蠱惑誘人,柳嬋真睜開眼看他,他不止唇紅就連潔白如玉的臉上也飛起了兩片紅暈,卻不是害羞的臉紅,而是一種迷離的沉淪,極致的享受。
柳嬋真從未見過崔衡這般糜旎動情的模樣
無論從前還是後來,崔衡在她面前都極為克制,像是清心寡欲的仙。
他緊緊擁著她,黝黑的眸中還帶著幾分迷離,他微喘著告訴她:「新娘子還是笑著好看。」
柳嬋真瞧著他這般妖冶瀲灩的模樣,簡直要瘋了,她緩了半晌,方輕聲道:「還沒喝交杯。」
崔衡臉上的紅霞漸退,他壓下內心的悸動,拉著柳嬋真起來,又親手捧來酒與她。
這一夜,他們錯了很多步驟,也省了很多步驟。
但崔衡不在意,他只在意這一夜是完完全全屬於他們二人的一夜。
青紗搖曳,婉轉成吟,這一夜格外的長。
皇帝大婚,可七日不上朝,算是皇帝的婚假。
次日柳嬋真迷迷糊糊睡醒了,腦子一清醒就想起了昨夜的事。
崔衡第一次擁著她時,過程很快,快到讓崔衡都怔住了。
她還記得當時崔衡那不可置信又迷茫的神色,著實讓她有些好笑。
她昨晚強忍著笑意去安慰他,可崔衡卻有些不甘心的樣子,拉著她又來了一回。
這下柳嬋真方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後面他似是要把第一回丟了的面子補回來似得,折騰了快整整一夜。
柳嬋真也是事後才想明白,崔衡從前可能是從來沒有過,所以初次就快了一點。
柳嬋真鑽在被窩裡害羞了半晌,良久,她才反應過來,床上應該有兩個人啊,還有一人呢?
床邊空蕩蕩的,柳嬋真摸了一把,已經徹底涼了,說明人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她本能的就想去找他,剛拉開床幔就瞧見伏在桌案前的那抹身影。
八仙桌上擺了一摞摞厚重的奏摺,他正拿著其中一本提筆批示呢。
柳嬋真出聲道:「不是有七天的假嗎?怎麼這麼急著批摺子?」
崔衡抬頭沖她淺淺一笑:「朝不用上,可事總是要管。」
柳嬋真起身披了件外衫,走近看才發現崔衡眼下都多了些許青紫,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
她不由上前幫他按了按肩,勸道:「那也不急這一時啊,瞧你眼下的烏青,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崔衡順勢握住柳嬋真搭在他肩上的手,溫聲道:「我把這一點看完就休息。」
崔衡也不想在新婚的第二日就處理雜七雜八的瑣事,可蘇平聖的摺子他不能不看。
「好。」
柳嬋真聞言也不再催促他,而是坐在他身旁替他研磨添茶,可這茶添著添著,柳嬋真反而自己泛起了困,竟趴在桌邊睡過去了。
良久,崔衡看完手中摺子正要與柳嬋真說話,偏頭一瞧就見她趴在另外幾本奏章上睡得香甜。
陽光透過窗落了進來,恰巧落在她身上,一派的寧靜祥和,他不由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硃筆,捏了捏她的小臉,而後又抱起她睡回籠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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