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意看著摟在一起的余笙笙和沈之淵,面無表情。
她身後的儒劍氣得咬牙:「郡主,她竟然敢勾引沈公子,奴婢去教訓她。」
蘇知意緩聲:「急什麼?」
她輕撫腕間玉環,這是沈家送的訂親禮之一,沈夫人親自戴在她手上的。
就算,她不喜歡沈之淵,也不該是這樣的局面。
她不喜歡的,也不能叫人白撿了去。
余笙笙啊,看來教訓還是太淺了。
「回院吧,」她淡淡收回目光。
儒劍不甘:「郡主,她有什麼?無非就是仗著那張狐媚子臉!以為漂亮就可以肆意」
蘇知意抬眼看她,觸及目光,儒劍立即意識到說錯話,低頭緊咬嘴唇,不敢多說。
長得漂亮蘇知意指甲掐著輪椅扶手,恨不能在余笙笙臉上抓一把。
自余笙笙回來起,「漂亮」,「美若天仙」,「像極了蘇夫人」,這種話她聽得無數次!
字字都像刀,扎在她心上!
余笙笙,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後悔來蘇家。
沈之淵扶住余笙笙,余笙笙的注意力都在他懷裡的狗上,哪敢和他接觸,視他如洪水猛獸。
咬破舌尖,強撐住一口氣,用力推開他,轉身就跌跌撞撞跑走。
跑!只有快跑,才能跑出狗籠,跑出心魔!
沈之淵一臉不悅:「果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不懂禮數。」
「余笙笙,以後躲我遠些,你的婚事已定,別再纏著我!」
他說罷抱著狗離開。
余笙笙腦子裡亂鬨鬨,她覺得自己跑得挺快,實則根本沒跑多遠。
等回到院子時,渾身汗如雨下,早把衣裳濕透。
周婆子嚇一跳,趕緊扶住:「小姐,您這是」
余笙笙沖她慘笑,暈過去。
蘇定秦下朝出宮門,想起臨出門時見到余笙笙的情景,還是有點鬱悶。
短短一年時間,也不知道好好的小姑娘怎麼成了現在的樣子,即便受了點委屈,也不該任性至此。
當初也許是委屈了她,可為了大局,那是最好的選擇。
她一個小姑娘,又豈會明白,京城居,大不易的道理?
蘇定秦嘆口氣,也罷,誰讓他是兄長呢?
聽聞金縷閣來了新料子,買幾匹回去給笙笙和阿意做衣裳。
金縷閣對面是間茶樓,夏季開了窗,不少茶客來喝涼茶。
蘇定秦剛停住還未下馬,就聽靠窗的一人笑道:「你們是沒瞧見,蘇家那個表小姐,生得是真好看。」
「還是皇后娘娘親自教過規矩的,看著是有千金的樣了。」
「皇后為什麼教她,意圖射殺榮陽郡主,射殺不成驚馬,以至於成了廢人。」
蘇定秦擰眉,這不是在說笙笙嗎?
一道輕笑響起:「這種鬼話你們也信?她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就能射箭傷榮陽郡主?那位郡主的封號可是用軍功換來的,要是一支流箭都能驚得她落馬斷腿,那得好好想想,這軍功是怎麼來的。」
「三少,您的意思是」
「小爺的意思是,將軍府好事自己攬了,壞名聲讓個小丫頭出來擋,還是個表的,也真好意思」
話未了,一道惡風襲來,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啪」一聲脆響,半個茶樓都靜了靜。
陸星湛嘴角冒血,舌尖抵著半邊臉:「蘇定秦?你敢打我?」
蘇定秦二話不說,抄起茶盞又奔他砸過去。
陸星湛趕緊躲閃,茶盞哐砸在柱子上,摔個粉粉碎。
他倒抽一口氣,還好躲得快,要是被砸上,非得砸個頭破血流不可。
「蘇定秦,你瘋了?」陸星湛吐一口血唾沫,「真當小爺是好惹的?」
蘇定秦從窗子裡躍進來,像行走的炸藥桶:「我管你是誰,嘴臭,就是該打!」
吃過午膳,老夫人聽著知了叫聲,越發心煩。
趙嬤嬤給她重新換了冰,輕聲道:「老夫人,您該午睡了。」
「總覺得煩躁,」老夫人吐口氣,「她在幹什麼?」
趙嬤嬤知道「她」是指誰:「在院子裡呆著,什麼也沒幹,您放心,都盯著呢。」
話音落,急促腳步聲起,蘇夫人一頭闖進來。
「母親,不好了。」
「定秦與人起了爭執,已被押入京兆府大牢。」
老夫人又驚又怒:「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蘇夫人懊悔不已:「下朝之後,兒媳以為他中午有事不回來用膳,這種事也是常有,就沒有多想,剛剛才知」
老夫人氣得咳嗽幾聲:「京兆府的人怎麼敢?他們不知道定秦的身份嗎?」
「據說是新來的兩個衙役,不認得定秦,而且而且被打的人是首輔家的小孫子。」
老夫人眼前一黑:「陸家老三?那個混世魔王,定秦這是為何?」
蘇夫人抹抹淚:「因為那位小公子說笙笙的壞話,定秦氣不過。」
老夫人怒摔茶盞:「真是個攪家精!自她回來,就沒有一天消停,去,把她叫來!」
余笙笙昏睡一上午,腦子才清醒了些,心頭恐懼也緩解許多。
她回想沈之淵說的那些話,貶低她的倒沒什麼,關鍵是最後沖她喊的那幾句。
她的婚事已定。
和誰定的?她不知道,蘇家人也從未和她提過。
莫非她心思迅速翻轉,把她從別苑放出來,與婚事有關?
余笙笙掌心滲出薄汗,不能被蘇家安排婚事。
她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
正胡思亂想,趙嬤嬤帶著幾個婆子氣勢洶洶進來。
「笙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到老夫人面前,余笙笙都不知發生何事,蘇夫人也在,眼睛又哭得通紅,蘇知意坐在一旁,滿目焦急。
「跪下。」老夫人沉聲道。
余笙笙順從跪下。
「你可知錯?」
「還請老夫人明示。」
「明示?」老夫人冷笑,「要不是因為你從別苑回來時,出盡風頭,又豈會淪為別人的談資笑柄?」
余笙笙垂眸,靜靜聽著。
出盡風頭?她何時想過要出風頭,再說,那些人談論她,又豈是因為這一次?
自從她回京城那刻起,就已經開始了。
被嘲笑,被議論,被貶低。
包括蘇家在內的這些貴人,哪一個都不曾放過她。
可一生下來被調換的是她,被虐待著長大的是她。
被冤枉帶走學規矩的,也是她。
而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過。
就犯了眾怒,得罪所有人。
「若不是為了替你出頭,你大哥又豈會被抓去京兆府?你說,該怎麼辦?」
余笙笙一頭霧水,蘇定秦幹了什麼?
他被抓走關自己什麼事?
余笙笙本不想說話,忽然看到在廊下頂著熱氣,守著爐子燒水的吳奶奶。
吳奶奶身上的傷還沒好啊!
余笙笙喉嚨發堵,吞下一口氣:「請老夫人示下。」
蘇夫人抽泣一聲:「笙笙,娘親替你想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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