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修深有同感:「殿下最近的行為,我們真的是看不懂了。」
「殿下如果想要懲治貪污受賄的官員,為何只是這般輕拿輕放?」
「若是不想懲治,那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文官杖打自己頂頭上司,這兩敗俱傷的懲罰」
寧星棠慢悠悠接住顧明修的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顧明修贊同點頭:「沈尚書他們回府時,臉色漲得通紅。」
「那些文官,讓他們打個人沒打成,還把自己累個半死,弄得滿身傷,被武將們羞得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鑽進去。」
商墨捏了捏眉心:「太子這番行為,讓文官丟盡了臉,他究竟想做什麼?」
寧星棠眨巴眨巴眼:「惡趣味?」
顧明修搖頭:「太子從小被陛下當成繼承人培養,心性沉穩,不可能做出這種無聊之事。」
他話音剛落,商墨幽幽反問,「見到本王就逮著本王比美,這叫心性沉穩?」
顧明修:「少年心性剛顯露?」
商墨:「」
誰都會有少年心性。
唯獨自家那吃齋念佛的同父異母哥哥不會有。
今日這一出懲罰,也就他那癲腦子能想出來。
「顧老,本王離京這一個月,還需要您多多費心。」
顧明修點點頭:「雲溪洲接壤苗蠱國,王爺和王妃一定要小心。」
王妃
聽到顧明修的稱呼,寧星棠嘴角抽了抽。
明明沒拜堂,卻因為商墨的承認,現在人人看到她就叫王妃。
只不過奇怪的是,聽到別人稱她王妃,她心底會有甜絲絲的感覺冒出。
沒吃糖葫蘆,可感覺比吃了糖葫蘆還甜。
那甜味,蔓延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墨此一生,唯願一棠
寧星棠目光落在商墨形狀美好的薄唇上。
老人說,唇薄者寡情。
她能相信商墨嗎?
商墨察覺到她的目光,抬眼看向她,勾起唇角。
素來清清冷冷的雋美男人,清淺勾勒笑痕。
恍若水墨畫卷,驟然被潑上穠艷的色彩,美得驚心動魄。
他薄唇輕啟,語調含笑,「王妃放心,放榜日我們一定能趕回來。」
寧星棠長睫輕輕一顫。
她低垂下眼帘,輕輕嗯了聲,「我去看看藥材。」
她壓下心底的異樣,離開了書房。
顧明修和商墨直到夜色降臨,才離開書房。
黑甲衛速度很快,已經準備好了她需要的藥材。
十數輛馬車,踏著夜色出了京城。
慈恩寺,顏青一襲淡紫繡蓮長袍,腰垂流蘇。
他搖著白色團扇,傾國傾城,風姿卓絕,眉宇瀰漫著陰柔邪媚的氣息。
美如畫卷,妖如邪月。
他唇角勾笑,眸底卻毫無溫度,嗓音縹緲陰柔,「好哥哥,你的官員們可真有錢。」
太子輕輕嘆了口氣,眉眼溫潤如玉,無悲無喜,「阿卿,沈尚書他們畢竟年紀大了,這般羞辱,容易氣死。」
顏青輕笑一聲,眸底浸染極致邪光,「這不是沒死麼。」
「我要去一趟雲溪洲,好哥哥得幫我忙。」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要求。
太子看著如絕世名伶般的弟弟,不答反問,「阿卿,你真不想讓母后知道你的存在嗎?」
顏青搖團扇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灼灼如妖的桃花眸,猛地迸出冷意,「她不配知道。」
明明是雙生子,他卻出生就被那女人命人溺死。
若不是義父,他早就死了。
太子輕嘆一口氣:「雲溪洲水患過後,必然疫情橫行,你要的物資和藥材,會送到雲溪洲。」
他深邃的墨瞳,隱約浮現一絲擔憂,「你你一切以自己安危為先。」
剛剛阿卿要他幫的忙,便是籌集物資藥材。
阿卿對寧家四小姐,動了真心啊。
可那寧四小姐是三弟的王妃,這就有點兒難辦
顏青妖邪的眼尾微挑,笑得放蕩陰柔,「好哥哥,你是在擔心我?」
太子定定看著他,點點頭,「嗯,我擔心你。」
顏青面上的笑微微頓住。
他陰柔絕色的眼底,漸漸蕩漾開春水般溫柔的光。
好一會兒,他緩緩吐出一個字,「好。」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太子唇角勾出一抹笑痕。
恍若上等羊脂白玉,在陽光下綻出驚艷的光澤。
「阿卿,你記住,無論何時,皇兄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朝堂,你想玩就拿去玩,皇兄會替你收拾殘局。」
他盯著顏青的眼,一字一句道:「只要皇兄在一天,你就可以肆無忌憚。」
顏青定定與他對視。
許久之後,他眼角眉梢,漸漸浮現絲絲縷縷笑痕。
瑰麗妖嬈,風神冰骨,玉面朱唇,端的是如蓮般傾城。
他勾唇輕笑,嗓音幽幽婉轉如鶯啼,「你性格太過溫和不爭,那群老東西要是欺負你了,一定要告訴我。」
這些年柳家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也是因為他這同胞哥哥性子太過溫和。
或者說他感情太過淡薄,根本懶得搭理。
就連生了他的柳皇后,他也並未傾注感情。
若非柳家已經成為了南辰第一世家。
柳皇后早就死在了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
太子眼底流淌著溫柔的光,唇角高高揚起,好似清冷無溫的白玉,染上溫度,「好。」
在大量物資和藥材運往雲溪洲時,雲溪洲關閉了城門,許進不許出。
管理雲清洲的,是先皇封的異姓侯林浩。
算起來,他是先皇后隔了十八彎山路的親戚。
考取二甲後,被指派到雲溪洲擔任洲長。
他在雲溪洲十年,將雲溪洲治理得井井有條。
這一次水患,真的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挑戰。
今天是水患第十五天,百姓們已經出現死傷。
除了十五日前,夜間突然爆發的洪水淹死了上百名百姓後,更多的是死於疾病。
很多房屋被淹的百姓,受驚受冷受餓之下,開始生病。
剛開始只是發燒,症狀和風寒一樣。
他開倉放糧,也下令大夫先給百姓治病,藥錢事後他會補上。
但沒想到,生病的人一日比一日多。
短短七日,便有無數百姓死去,上萬百姓生病。
大夫們這才驚覺,這不是普通風寒,恐怕是疫病。
就連林浩自己,也因為親自去安撫百姓,感染了疫病,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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