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東風,海棠鋪繡,梨花飄雪。詞字閣 www.cizige.com
微雨收了勢,遠處天光柔和,溫溫婉婉地落在地上,映照著一灘淺水。
只窺一眼,便於水中瞥見那萬千生機,翠紅相疊,春風搖曳。
葉昭榆拿著畫筆對著鞦韆上的人比了比,眯著一雙杏眼,丈量著比例。
紅袖紛繁,隨風在空中飄散,將勁瘦的腰線隱匿,唯余那驚鴻的一瞥,如山川撞酒,又如仙人臥月。
清雅到了極致,慵懶到了極致,又浩蕩到了極致。
「哎呀,你別亂動,我畫不好了!」
葉昭榆擰著眉,手忙腳亂的在畫上修改,卻怎麼也不滿意,看著換了一個姿勢的人,頓時朝著他大喊。
摩那婁詰抬手捏了捏眉骨,無奈開口,「郡主隨意即可,不必要求過甚。」
葉昭榆義正言辭道:「那怎麼可以,阿爹說了,做事要力求完美,怎可隨意糊弄!」
摩那婁詰輕呵一聲,不顧她的阻攔,起身走了過去,懶洋洋地開口。
「郡主,非要本公子拆了你的台才好?三個時辰了,郡主的傾世之作可好了?」
葉昭榆瞬間將身子一傾,一隻手捂著畫紙,一隻手拿著畫筆亂揮。
「還沒好!葉大師創作,拒絕提前欣賞!」
摩那婁詰停在原地,抱臂看著一臉抗拒的小丫頭,微微挑眉,音色低沉。
「是畫的太醜,還是不會畫?需要本公子指點一二嗎?」
葉昭榆瞬間睖他一眼,「觀畫不語,你回去坐好,別打擾本大師的名作問世。」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背手走回鞦韆旁,循著剛剛的姿勢坐好,竟與最初的姿勢未差分毫。
葉昭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紙上勾勒出的輪廓,僅寥寥幾筆,便可看見那淵渟岳峙,醉玉頹山之勢。
她斂眸,神色認真的提筆描摹,將細節一點一點添加,說不出的虔誠。
日影輪轉,慢慢沒過西樓,鋪了一地的暖色。
葉昭榆放下畫筆,灼灼公子瞬間躍然紙上。
是寰宇之內不可多得的艷色,他又於浩瀚蒼穹中臨凡而立,睥睨萬物,天生的帝王之姿,霸道凜然。
周圍萬物都在為他心折,連風也偏愛他,吹落桃花,打著旋落在他的指尖,竊玉偷香,傾心相顧。
葉昭榆彎眸一笑,提筆行書,寫下「萬物生發,風流如畫」幾個字。
隨後抱著臂,朝著鞦韆上的人抬了抬下巴,朗聲開口,「過來,看看這個靚仔是不是你。」
摩那婁詰起身,緩步走了過去,琉璃色的眼眸落在她鋪開的畫軸上,稍稍被驚艷了一下,隨後彎唇稱讚。
「畫的不錯,倒是小瞧了郡主的畫技。」
葉昭榆抱臂揚了揚下巴,滿眼矜嬌,「那是,本大師可是靈魂畫手,畫什麼像什麼!」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看著尾巴快翹上天去的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音色慵懶,「大師的功夫確實了得,如果速度能跟上就更好了。」
葉昭榆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好傢夥,太陽都快下班了,難怪她餓了。
她抬手將畫軸遞給他,囑咐道:「好好收著,葉大師自此封筆,你這可是絕作,其它人想要都沒機會了!」
摩那婁詰彎唇笑了笑,眸色慵懶,輕啟薄唇,「那還真是本公子的榮幸。」
「嘿嘿,二兩金,不用謝。」
摩那婁詰:「」
萬里風煙,一溪霜月。
一黑衣少年神情肅然,領著一行人策馬揚鞭,浩浩蕩蕩的進了盛京城。
摩那婁詰背手立於廊間,周身氣勢浩瀚,深邃冷峻的眉眼仿佛凝聚著淵岳之勢,肅殺而巍峨。
長風穿過他的墨發,驚擾了耳邊流蘇,盪起了一抹清淺的弧度,搖曳多姿。
「幾時了?」
烏藉立於身旁,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亥時一刻了。」
摩那婁詰面容沉靜,眸光微動,畫殷也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越過層層飛檐,落在濯纓軒內。
畫殷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黑色面罩,只露出一雙碧眼,風塵僕僕的走近,朝著廊間的人撫肩一禮。
「稟君主,我們已將那三百死士阻殺於景州城。」
「可問出什麼了?」
畫殷擰了擰眉,沉聲開口,「只撬開了幾人的嘴,他們說是奉主人之命回京,讓盛安郡主以血還血。」
摩那婁詰輕呵一聲,眼底流露著無限鋒芒,轉了轉食指上的指環,長睫波動,輕聲開口。
「沒機會了,他們只能去地獄妄想了。」
隨後抬眸看向畫殷,眼波流轉,緩緩啟唇,「你認為,他們的主人與寧國公是同一人嗎?」
畫殷沉思片刻,碧眼微眯,說出自己的想法,「單看他們的說詞,像是同一個人,可總覺得此事暗影重重。」
他執掌昭冥司多年,審理案件,賞罰問責,對案情的敏銳已經刻入了骨子裡。
只覺,此事並無這般簡單。
摩那婁詰輕嘆一聲,抬眸看著微冷的月色,輕喃道:「死士乃死忠之人,被擒只會以死盡忠,不開口才是對的,若開了口,便是有人授意。
自始自終,本君想要的第十份證據,要麼不存在,要麼是用來推翻前面九份說辭的,如今看來,是後者了。」
畫殷一驚,原來這才是君主派他們去阻截的主要目的。
不想讓那些人來京擾了郡主是真,驗證真假也是真。
只是幕後之人未曾想過,封了那麼多人的嘴,想讓自己真的死於人前,最後卻敗在了小細節中。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指尖摩擦著手腕上的護腕,音色沙啞,「等,等他們的下一個動作。」
水不清,魚下沉,誰也不知道魚兒在哪裡潛游,只能等它再一次冒出頭來,循著新蹤跡將其一網打盡。
畫殷緊緊蹙著眉,嘆了一口氣,「中原人心思可真深沉,彎彎繞繞一大堆,看誰不爽直接出來打一架,廢這麼多事作甚?」
摩那婁詰彎唇笑了笑,背手朝著屋內走去,悠悠開口,「某小利者,靠武力,某大局者,靠權謀,這背後之人,謀略過人,若不是手段陰險,當真能成就一番大事。」
可他偏偏,走了一條不順人心的路,註定無法攀登到權利的巔峰。
他若想登頂,萬人都得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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