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進水泥柱裡面,沉下東京灣怎麼樣?或者是埋到富士的樹海?」
穆修興致勃勃的出著主意,他對於殺人拋屍這樣的事情頗感興趣,果斷的按照自己從某些作品之中得到的經驗,直接出謀劃策。
「就地埋了不還好,你的庭院裡的空間不大,但是埋個人不會被發現的吧?」桂雛菊沒好氣地吐槽道。
然後她也冷靜了下來,咬了咬牙,微微側身過去,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要向你道個歉的,前天是我太激動……太冒失了,對你造成的困擾很抱歉,所以在這裡想要向你說聲對不起。」
可惡,都怪姐姐突然闖進來,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桂雛菊暗暗咬牙。
穆修糾結的看著少女的纖纖玉指握住竹刀的握柄部分,幾乎用力到指關節發白,捏得竹刀嘎巴嘎巴的發出奇怪的響聲:「那個,雛菊同學,你道歉的時候不用捏手指的。」
猛然的轉過身來,會長大人已經笑得很燦爛了:「不過吊橋上的事情可不算完呢,你總不會覺得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道歉的吧?」
完全不覺得……
看了看粉發少女手中的竹刀,穆修當然不會如此天真地認為,事實上他幾乎已經能夠提前判斷出桂雛菊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沒錯,一定是之前在鐘樓里的那場決鬥未分勝負的原因,我前天才會這麼激動的,而且因為你的行為,前天我們也還是沒有能夠好好的打一場……」
會長大人微微低著頭,眼睛卻向上地看著少年,樣子十分可愛,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都不可愛。
「——現在,是時候做個了結了吧!」
啊啊,我就猜到肯定是這樣的發展,果然是這麼神奇的思路,穆修幾乎要做出囧然的表情。
他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會答應對方的,況且他也沒有在自己家裡的客廳決鬥的興趣。說實話,剛剛那麼大的動靜居然還是沒有驚醒八雲紫,就已經讓他謝天謝地了。
「好吧,那你贏了。」他快速的思索了一下,這麼認真的說道。
「……」
面對穆修如此直截了當的一句話,桂雛菊反倒是露出了有些懵然的神色,霎時間因為對方不按套路走而反應不過來的她,臉上出現了困擾的表情:「慢、慢著……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要做個了結嗎?就這樣啊,你贏了。」穆修嚴肅的點點頭,態度言辭非常的誠懇。
然後會長大人就被氣笑了:「穆修同學,你是在開玩笑嗎?」
「那個,難道你現在是在生氣嗎?」少年神色不變,冷靜的問道,看向了處於復仇模式的桂雛菊。
粉發少女的笑容在甜美之中略顯扭曲,總體上來看依然還是非常的燦爛就是了:「沒有啊!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啊!」
「……」
穆修想了想,乾脆直接的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呢?先說好,打架還是免了,我的道德水平覺悟很高的,每天都收看新聞聯播和《人民日報》,從來不打女孩子的。」
他非常認真的直視少女的雙眼,眸子澄澈。
「別說蠢話了,穆修同學,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桂雛菊馬上搖了搖頭,一口咬定,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有些慌亂。
「那還是不幹了吧。」穆修果斷的拒絕道,反正他不動手對方也不可能真的一刀砍上來,想到這個少年就有些懊惱自己之前馬拉松大賽裡面採取了錯誤措施。其實當時他只要不動手的話,看上去雖然少女氣勢洶洶,但是反而什麼都做不出來。
「等等,為什麼啊,你真的不干?」桂雛菊一下子就急了,她迫切的要給自己前天的過激行為找個理由才行。
「真的。」
「你!——男孩子為什麼要這麼扭扭捏捏的,給我勇敢一點兒啊!」粉發少女頓時氣急。
穆修猶豫了一下,將拳頭放在了嘴邊輕輕的咳嗽一聲,然後惡聲惡氣的說道:「老子不干!」
「……」
「……」
「好吧,看樣子這樣不行。」穆修訕訕的笑了下,然後轉瞬間便已經恢復了正常。他輕咳一聲,上前一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請問一下,我應該怎麼做才算是正確的攻略步驟呢?」
「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啊!「攻略」什麼的,穆修君你的腦子是壞掉了嗎?」桂雛菊先是眨著眼睛愣了幾秒鐘,然後勉強維持的表情一下變得通紅起來,她的頭頂上幾乎很誇張的冒出了一道青煙。
這種曖昧的說法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而且這傢伙居然還直接來問自己,他那個榆木腦袋裡面就沒有能夠裝下一點兒關於「纖細」的概念的嗎?
又羞又惱之下,會長大人差點兒就連手中的竹刀都握不穩,顫抖幾下就要掉落地上。
「一百萬円!」穆修的聲音再次響起。
「居、居然還問,你這樣……等等!」正要捂上耳朵的桂雛菊突然停了下來,「你說什麼來著,一百萬円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她的問題就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剛剛還稱職的扮演著屍體的桂雪路瞬間原地滿狀態復活,兩眼放光的一把抓起了穆修的手,以又快又急的語氣速度說道:
「小雛其實是因為媽媽的意思過來請你去做客的,你現在只要去我們那邊馬上就可以解除危機,而且順便一提,小雛的生日是三月三號哦,還有正好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
桂雛菊的表情突然變得奇妙起來。
「原來如此,」穆修卻是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直接大方的一揮手,「既然之前一直都沒有機會,那我現在就登門拜訪吧,咳,桂老師多謝你的支持,那個你是要現金還是直接轉賬……」
「哈哈,哪裡哪裡,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那個。我還是要現金吧……不過其實小雛人真的很好,我建議你……」
兩人就這麼有說有笑的,就往門外走了過去。
桂雛菊一時間驚呆了,這兩個傢伙也太沒有節操了吧!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人已經一前一後的拉開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過去了。
「喂!你們——」
……
一分鐘後,穆修已經笑眯眯的站在了隔壁的房門前按響了門鈴了。
而在他身後桂雛菊則正在熱情的用關節技招呼自己的姐姐:「姐姐!!你剛剛到底在幹些什麼,就為了一百萬円你就把我賣了?!」
粉發少女抓狂的將對方搖來晃去,差點兒沒將桂雪路的魂給弄出來。
「不是啊,小雛,我看是他所以才覺得沒問題的啊…………要、要是別人的話……啊啊,疼、疼,輕點輕點,我看你們兩個平時這樣相處不如結婚好了……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要啊,我的手臂不能夠彎到那個角度……」
桂雪路的痛呼聲幾乎斗破蒼穹。
聽著身後的動靜,穆修的嘴角頓時扯了扯,雖然按照桂雪路提供的正確攻略,果然避開了剛剛的麻煩,但是為什麼總覺得又掉進了一個更大的麻煩裡面了呢?
對了,而且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來著,那塊符文之語……
「來了來了。」門內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穆修的思路,下一刻門就打開了,一個圍著圍裙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你就是穆修同學吧,真是歡迎呢,之前一直都沒有拜訪真是失禮了,請裡面坐。」她看清楚了眼前的少年後,就輕輕的掩嘴笑了起來,似乎很是歡喜的樣子。
穆修卻不知為何,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不過還沒有等到他說什麼話,桂雛菊就已經一邊壓制住自己的姐姐,一邊無奈的向著母親說道:
「不用對他這麼客氣啦,媽媽,我們都已經上門過幾次了,他總是正好錯過有什麼辦法?現在由他自己過來不是正好嗎?」
「沒錯,的確是我的原因,所以不用這樣的……媽……唔——!!」
穆修忙不迭地附和著,然後下一刻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狠狠的敲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見的卻是惱羞成怒的少女表情,突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到底是什麼原因。
「——伯母!」
……
……
穆修是接近下午一點鐘的時候才離開的。
幫著自己的母親收拾著碗筷,桂雛菊感覺已經完全精疲力盡了,甚至都已經沒有精神勁去生氣惱火什麼了。
「我要上去休息了……」
看了一眼吃飽喝足之後就已經毫無儀態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還發出神經質的脫線般笑聲的姐姐,粉發少女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就搖搖晃晃的走上樓去,看樣子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哎呀哎呀,小雛看上去很不開心呢,難道是我們剛剛讓她很困擾嗎?」母親看著少女搖搖晃晃的走上樓去的身影,用擔心的口吻這麼說道。
但是她的臉上卻是心情很好的那種笑容,要是讓桂雛菊看見了指不准心裡有多麼複雜。
桂雪路卻是大大咧咧的:「放心啦,媽媽,她其實一點兒都不生氣——你別看小雛平時這麼直爽,看上去還有點兒男孩子氣的,但是越是這樣,這個時候她就越是個蹭得累……」
……
而這個時候,會長大人卻是已經抱住被子很可愛的倒在了床上。
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她就有種羞憤欲絕的感覺,下意識的就扯過了杯子裹住了自己。整個人在黑暗的空間裡,似乎就不會被別人看到了自己的羞憤一樣,那種惱怒或者應該說是別的什麼情緒半天后總算平復了下來。
「對了,這東西還沒有還給他……」感覺咯到了什麼硬物,在黑暗之中桂雛菊從裙子的口袋裡摸出了個什麼東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那枚銘刻著符文的玉片。
她倒不是想要拿那傢伙的東西,只是考慮到了對方肯定不會正面回應,所以當時順手就拿了個東西來進行「抓人質」的行為而已。
雖然那樣子其實也沒有什麼用,但是她也只是需要一個藉口而已,否則的話自己的心裡都會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念頭。儘管因為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姐姐亂入的緣故,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是了。
只是那傢伙看起來渾不在意的樣子,而且相反還非常的……嗯,表現得非常的古怪。
「……我真的只是想要和他分個勝負嗎?」桂雛菊默默的坐起身來,雙腿呈外八字的坐在了床上。然後她將一隻手搭在了額頭上,仰起頭來,閉上了眼睛。
最近,她覺得自己很不對勁,對什麼事情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在某些方面又總覺得冷靜不下來,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形。
「還有一個月……」
纖細的白皙手指,不自覺的攥緊了那枚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