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洛在山腳下一直待到天亮,他把那些被打死的狼都拖到了一個地方,其中沒有那條白狼,弄完以後他坐到火堆旁邊,卓九陰走了過來,此時馬洛對卓九陰的敏捷能力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狼。
就算是那堆火,也沒辦法逼走卓九陰身上的陰氣,他躺在草地上,對馬洛說:謝謝你救了我們。
馬洛沒有回答他,他不想說話,就那麼一直坐到天亮。
馬家鎮的人們直到天亮後才紛紛走到山腳下來看熱鬧,他們發現了草地上幾十隻被打死的狼。
崔老大對人們說:這些個狼不如大家分了,狼皮可是好東西,做件皮襖冬天禦寒。
其實崔老大更想要的是那些狼牙,他知道正黑旗有個專門收購狼牙的地方,價格不菲,這麼多狼牙,可以賣不少錢,賣掉狼牙的錢,可以讓他在正黑旗里好好風流快活幾天,正黑旗上有條街叫棺材巷,古代的時候這條巷子幾乎都是棺材鋪,所以叫棺材巷,棺材巷是一個小巷套小巷的地方,現在棺材鋪仍有幾家,可小巷裡存在著許多表面是做棺材生意,而暗地裡作著那不正經的勾當的鋪子。
崔老大每到正黑旗,必會光顧棺材巷,那時,他路過真正賣棺材的鋪子時,老闆就會招呼他:買棺材嗎?正經好棺材,買一副吧。
這時崔老大就會一臉惱怒:買你娘個嬉皮。
沒有人去世,人們是非常忌諱問到這句話的,崔老大期待的是這句問話:躺棺材嗎?
這是一句暗號,躺棺材和釘床板的意思是一樣的,這種不法活動,往往就隱藏在這種外表看起來非常晦氣的地方。
想到此,崔老大的口水馬上就下來了,自從他丟了魂魄到治好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躺棺材了,俗話說,有人受災就有人發財,考古隊有人傷亡,但他崔老大就要發財了。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洛站在堆在一堆的狼前說:你們誰都不許碰這些狼,撿東西要分個先來後到,這些狼,全都是我撿的,跟你們沒有關係。
一句話差點兒把崔老大給噎死,他無比厭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不足十五歲的孩子,但這個孩子卻絲毫不為對方是一群成人而感到害怕,崔老大握緊拳頭,惡狠狠的盯著馬洛,他希望用這種眼神來扼殺這孩子天真而不成熟的勇氣。
包括崔老大身後的那些人,也一同加入,他們都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馬洛,希望他會退縮。
然而,馬洛卻絲毫沒有猶豫,他手裡握著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頭還冒著煙,這是他從篝火內抽出來的,因為他知道,馬家鎮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些被打死的狼。
你少管閒事!這些東西,馬家鎮人人有份。崔老大握著拳頭說。若不是礙於鄉親們和馬占山的面子,說不定崔老大此時早已像個瘋子一樣對馬洛揮舞拳頭。
對,人人有份!人們附和道。馬家鎮的人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狼肉了,早之前他們的祖先剛剛來到棺材山的時候,曾經也偷偷的獵殺過狼,但那時候馬大元,還有馬大元八個兒子活著的時候,都極力阻止人們對狼的獵殺。
人們跟著崔老大向前逼近一步,他們直恨自己的胳膊不夠長。
馬洛揮著手中的木棍,簌簌,火星四濺!
小比崽子,你最好趕快滾開,不然我讓你嘗嘗我的拳頭,滾開的話,我會給你留一隻狼。崔老大又向前邁進一步。
但馬洛卻如一個鋼鐵戰士一般,絲毫不動,他已經做好了抵抗的準備,而且他看到卓九陰在帳篷那邊露著一顆小腦袋望著他,於是他喊道:九陰,快來幫忙!
崔老大冷笑道:小子別想一個人獨吞!
馬洛朝地上吐了一口說:你們連一根狼毛都別想帶走!
話音剛落,崔老大便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伸手就去抓一隻狼的尾巴,同時另一隻手一把將馬洛推開,馬洛一個趔趄坐倒在地,但機智的他順勢將火棍向前一捅,直接捅在崔老大的褲襠里。
啊!崔老大感覺到他的命根子要廢了,捂著褲襠蹲在了地上罵道:娘了個嬉皮的,馬萬年死了,我還怕你個馬崽子?
隨後,馬洛只感覺到腰被什麼猛的撞了一下,他便面朝下摔在了地上,頭重重的撞在草叢裡,雖然泥土濕潤,但仍讓他眼冒金星。
趁這當,人們都沖了上來抓住狼尾巴瘋搶,馬洛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用木棍打人們的腿,但他明顯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面對的人是些什麼樣的人,這些人都是當年為逃荒或者躲避追殺的人的後代,他們的祖先來到棺材山,完全是因為這裡山高皇帝遠,於這裡逃避。
這時,卓九陰拎著一把刀從帳篷里跑出來,雖然看起來他是在用盡全力奔跑,但似乎地球引力對他格外的照顧,將他緊緊的吸附在地表上,他每邁一步,都要擺脫更大的引力。
當他接近人們的時候,人們被眼前這個渾身發白的人嚇了一跳,而且很顯然,他們並不是看到他手上的刀而害怕,而是看到這個慘白的如同棺材前放的金童玉女的孩子,人們驚叫道:怪物!
隨後人們拖著狼逃離營地,馬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追趕人們,但他暈頭轉向的僅僅才跑了幾步就栽倒在地,卓九陰追了上來,馬洛讓他趕快去通知馬占山,可是卓九陰根本不知道他家住哪兒,何況馬占山此時正在縣裡開會。
當卓罡和馬家幾兄弟趕來把馬洛抬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晌午了,昨晚幾兄弟幫忙把傷者送了醫院,便一早趕著馬車到縣裡去交山貨,草原上只要下過雨,天一晴,經太陽一照,草地里便會生出很多蘑菇來,這些蘑菇是馬家鎮人夏天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馬家在馬家鎮是一大戶,要不是馬大元,這片地方至今荒無人煙,在過去,馬大元可是這裡的地主,如今許多耕地,都是馬大元帶著八個兒子一手開闢的,那時候工具簡單粗糙,那可是馬家的人用血和汗開發出來的。
抗戰時期,馬家相應號召,參軍的參軍,留守的留守,參軍幾個人,全都戰死在前線,留守的辛勤勞動,將糧食源源不斷的供給前線。
最后土地又全部交給國家,直到重新分配,土地便平分給馬家鎮的所有人,可以說,在這片土地上,馬家的人貢獻是最大的。
然而,現在竟然有人公然對馬家進行挑釁,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這些人也太沒良心了。
可馬洛對挨打的事兒卻絕口不提,他只說人們搶走了他的狼,讓幾兄弟趕緊去把他的狼找回來。
馬家幾兄弟挨家挨戶去找,可惜,馬洛沒辦法一一指出來都有誰參與了奪狼大戰,他只能記起僅有的幾家人,可是,狼早已被人們扒了皮,一張皮掛在了牆上,連狼牙都拔的一乾二淨了,狼肉他們也沒放過,早都摁在鍋里燉熟了。
但馬家的人已經得知,是崔老大帶的頭,可崔老大早已扒了狼牙拔了狼皮跑到縣裡去了。
氣憤之餘,幾兄弟說崔老大回來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可崔老大一連五天都沒有回到馬家鎮,也許他已經聽到風聲躲在外面不敢回家。
也有人說他在正黑旗上紅火的不得了,跟一個寡婦混在一起樂不思蜀。
馬洛已經好了,但他的腰還會隱隱作痛,卓罡讓他和卓九陰待在一起,弄些小零食,兩人待在帳篷里,卓九陰有許多玩具,都是馬洛沒有見過的,但他對這些玩具似乎並不感興趣,而是常常一個人坐在草地上,望棺材山,狼群在草原上流下的血跡,已經在兩場大雨後消失了痕跡。
他像丟失了什麼東西一樣,有些魂不守舍。
幾天後,馬洛爬上了棺材山,他坐在那塊岩石上,對面的峭壁上是幾口懸棺,懸棺上方是一塊巨大的岩石,之前那頭白狼就是臥在那裡與他進行對視的,可這次白狼沒有出現。
直到快要黃昏的時候,馬洛才離開棺材山,他滿懷失落,也許狼群已經離開了這片草原,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