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靄沉沉如白地,樓閣立立霞光浸。
舉頭星辰在頂天,伸手日月在手邊。
這裡,是那麼美,千萬被霞光包裹的宮殿憑空懸浮在白雲之上。
平日在人間只有夜晚出現星辰和月亮都掛在上空,距離是那般近!
然而,美麗潔雲沾滿鮮血,還有一具具死去的屍體,殘缺不全的躺在血雲上。
一聲高過一聲的喊殺聲,充斥著如此美麗的地方。
刑天身穿黑袍,手握裂天,在千軍萬馬中砍殺,他冷漠看著一波又一波襲來的天兵,無情索取他們性命,也沒見他手軟過。
他就像殺戮的機器,像收割性命的死神,一刻不停地殺,殺,殺!
他們三人來天界,沒有多少心思來欣賞天界的美景勝地,便各自分開,好在陌生的環境中儘快找到大師兄給他幫助。
刑天言語較少但心思向來縝密,他心裡明白自己動作越大,引起的注意也就越大,那麼天機也能儘快的發現自己,只是他如此殺人,卻始終沒有見到天機身影,同時還失去了其他人的消息。
至於道德,他則悄無聲息在天界的眾多宮殿細細查找。不知摸行多久,道德在心裡感慨「天界「的與眾不同時,盡然不知不覺走到一處眾兵把守的地方。
他在嘴邊念動幾句苦澀的咒語後,整個人慢慢變得透明起來,隨即他抬頭看了看,上空飄著三個大字「靈霄殿!「在嘴邊輕輕念一遍,笑了兩聲,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不知在什麼地方,一座懸浮的小山上,長著一顆巨大的樹木,枝繁葉茂。奇怪的是樹的葉子是紫色,樹上結著一顆顆綠色的橢圓型的果實。
小山的樹前,有一座水晶的小閣,水晶閣里有一個女子正痛苦地閉著雙眼,在她身上一道道綠色的靈氣慢慢被吸收進入水晶閣,而水晶閣內吸收女子的靈氣再全部給了山上那棵神秘的大樹,大樹在收到靈力刺激時,樹上的個別細小枝幹輕輕擺動,其上有些嫩葉和果子微微動了動,形狀明顯變大幾分。
不難看出,這棵樹成長是以這個女子的靈力為源,隔著透明水晶能夠勉強的看清,裡面那個清素似菊的美麗女子,一頭紫色的長髮留至腰部,微微蒼白的臉色,似乎在掙扎,她眉頭緊緊皺起。
細細看看這女子,盡然和當年天機拿出照妖鏡的時候,流淌不止的鏡面里,閃現出模糊不清的面孔有幾分相似。
小山就這般靜靜懸浮在白雲上,不知存在了多久?
或許很久了吧?
而在此時,女子緊閉的雙眼突然間睜開,皺起的眉宇也在一瞬間展開,她痛苦掙扎的臉色慢慢露出一絲微笑,嘴邊輕輕呼喚著:「天機是……你嗎?你回來了。「
一聲銳嘯,天空現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劍頭處微微彎曲。
天機劍現,那麼那個人還會遠嗎?
女子在水晶閣里靜靜凝望著那把多麼熟悉的長劍。
是啊,劍來了,他也來了!
天機劍狠狠向著下方劈去,頓時天空都為之一亮,厚厚疊疊的雲朵直接被震散,漫天的血雨傾泄而下,灑落在了天宮之地。
紫色的長髮在飛舞,漆黑的雙眸在閃爍,黑白的道袍在飄動,流光溢彩的長劍在嗡鳴,那麼越來越近的距離,沉默太久的心靈是不是也抑制不住的跳動?
她,綺蘭,我的人兒,終於可以再相見了!
天機已經感覺到了彼此距離一點點拉近,「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她還好嗎?肯定不好吧,用身體的靈力去溫養那棵菩提樹,怎麼可能會好?「
天機心裡這般想著,只是越想他的心裡也就越痛,不時回想著曾經那些在菩提樹上的故事,兩個菩提的故事!
天機一聲大喝,手上的天機劍更是毫不留情的殺戮著,他紅了眼,在內心嘶吼著:「我讓你們這些仙的生命,為她所受苦作為賠償!」
他不停地殺著,忘卻身體的疲憊,只知道在心頭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而,天空忽然閃過一道金光,天兵天將們在看到金光的同時,所有人停止了攻擊,改變隊形,將天機圍在一個圈內,手持長槍立前而指。
天機心頭一驚,一股危機感瞬間襲上心頭,還沒待他完全反應過來,便見到頭頂上一個閃著金光的巨大手掌向他猛然按來。
「貫天掌?」天機大感疑惑,天界之中為何會有人使出他師門的絕技?
疑惑歸疑惑,天機卻不敢輕視,只是這貫天掌似乎和自己所學的有些不一樣,他手掌同樣向著天際一抬,剛想使用同樣招數破解……
異變突生,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條長長的鐵鏈,在他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纏住了他舉起的手臂,然後一圈圈繞住他的身體。
天機一見頓時臉色大變,如此關鍵的時刻,自己行動受阻,那麼面臨的就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用盡全力,仰頭嘶吼,渾身閃發著寶光,意圖掙開鐵鏈。
可是,他越是用勁,鐵鏈纏繞得越緊,右臂處握著的天機劍,開始慢慢發麻顫抖,他內心焦灼,眼看就可以見到了,只是那麼一點距離,那麼一點距離啊!
天機瘋狂吼叫,周身的光芒越來越勝,而緊束他的身體鐵鏈似乎在那麼一瞬間鬆了一下。
天機自然能感覺到,他不斷地釋放自己靈力,企圖一鼓作氣撐開鐵鏈。
「不用費力了,本帝準備這麼久豈會這麼簡單就讓你再次給逃了。」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天空的貫天掌直接拍在天機的頭頂。
轟的一聲!
金光完全把那個身影給吞沒了,唯有一根長長的鐵鏈兀自飄在金光外,似乎在接引什麼?
明朗天界,懸浮的小山,直挺的大樹,矗立的水晶閣!
女子原本微笑在天機那一聲嘶吼中迅速消失,留在臉上的唯有兩行清淚,她低低道:「你都……走了,為何還要回來?」
淹沒了天機的貫天掌還未完全消失,整個天界忽然間暗了下來,劇烈搖動鐵鏈處一道道金色閃電仿佛劃開天幕,慢慢探出了身體!
咔嚓,咔嚓……
驚世的巨響後,密密麻麻的金色閃電直接順著鐵鏈劈下,空氣的爆裂聲,嗤嗤作響……
「阿彌陀佛,還請天帝手下留情才是!」
一個身體肥胖的和尚,腳踏流雲而來,他雙手合十對著虛空高聲喊了一句。
虛空顯出一團金光,微微閃動片刻,化作人形的模樣,他面朝向和尚,客氣笑道:「原來是釋迦,放心,本帝也沒打算要他性命!還請看……「
貫天掌的金光落下後,天機整個人仿佛變成焦炭,狼狽不堪,手中無力抓著天機劍,身體竟然開始搖晃,眼看著隨時可能要倒下!
他的嘴角鮮血不住向外流著,眼帘微微抬起,望著不遠處的那團金光,竟然逞強地動了動嘴角,嘲笑無力道:「天帝嗎?不過……如此!」
天帝輕笑了一聲,抬起手揮處出一物,仔細一看還是座水晶閣樓,不過這座水晶閣樓居然封存的是剛剛的金色雷電。
天帝將先前引天雷那段鐵鏈繞在水晶閣上,能看到每過一會水晶閣里會分出一道細小的雷電,順著鐵鏈劈在天機身上。
天帝玩味笑了下,道:「現在又如何?「
天機臉部的肌肉抖動了下,剛剛隱勢想要恢復的身體,在那雷電的反覆刺激下再度受傷,他自然明白天帝的目的就是無法讓自己得到恢復,更是通過這種反覆刺激的方式折磨自己。
天機不在意地笑了笑,低聲道:「不過……如此!」
「阿彌陀佛,天帝能否讓小僧和他說兩句嗎?「釋迦對天帝行了禮,笑問道。
「自然,好了,他既然已經擒住,本帝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你自便!「天帝說完,金色身影閃爍兩次,其所立身處再度晴白一片。
而圍著天機天兵天將的人馬,也撤下大部分,只留下小部分作為看守。
釋迦盤膝坐在虛空,和善望著天機,笑了笑道:「我想……我該稱呼你一聲師弟吧?」
天機默然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道「那我該稱呼你釋迦,如來,還是……師兄?「
釋迦哈哈一笑,手拿起佛袍一角,眼中帶著一絲追憶,輕聲道:「我當年體悟本性,得證佛法時,他從中提點,對我有教導之恩,也算是師徒一場,至於……稱呼,你知是我,我知是你便可,何必問呢?」
天機抬起頭,那頭飄逸的紫發如今完全沒了顏色,臉色也變得焦黑難看,他看著釋迦,忽然間笑了笑,疑道:「如何不用佛家之稱,反倒用起『我』來了?」
釋迦一怔,笑著搖了搖頭,道:「佛我無分,更何況在師弟面前,我做回……師兄,又有何不可?」
天機看了眼釋釋迦沒有再去回答,而是緩緩閉上雙眼。
沉默降臨,釋迦坐在閒雲上,安靜打坐偶爾睜開眼睛,看看在金色雷電刺激下不斷皺眉的天機,無奈搖搖頭,再度念著佛語。
時間過去長久,天機腦海中忽然響起天嵐子聲音,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滄桑和掙扎,還有一絲不安和心疼。
「天機啊,你命里註定有此劫,唯有度過這劫數,你才能真正……得道。」
天機心頭一驚,隨即雙眼猛然睜開,只是哪有天嵐子的身影?他的目光在釋迦身上停留片刻,又再度閉上雙眼,在內心問了一句:「師父?」
「你且凝神聽我說,悟空前往古境是個陷阱,三界是想利用他來堵住因千年前三界大戰的裂口,刑天已經趕來救你,記得千萬囑託刑天,立刻前去古境救悟空,只要悟空平安,方可將三界戰爭延緩,切記,切記!」
天嵐子話說得很倉促,像是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而且聲音里那絲掙扎似乎更明顯了。
「悟空,他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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