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旁的小廟被擴建了一番。
小廟裡又多了一座宮殿,裡面供奉的正是捲簾。
今日挨了飛劍的捲簾,他連忙鑽進入了流沙河。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飛劍穿胸的痛苦,也習慣了挨完飛劍之後吃一頓肉食。
「老泥,你看到他們給我塑的金身了嗎?」捲簾傲嬌的說道。「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
他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老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捲簾啃著豬大骨問道。
「打算?」老泥鰍輕輕翻了翻煮的豬肉。「自然是修成正果,然後去投奔我恩公了。」
「你那恩公萬一不靠譜呢?」捲簾放下骨頭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你恩公的不是。
我這裡有一場大機緣。」
「就是前幾日那甚惠岸行者找你就是說這個?」老泥鰍問道。
前幾日突然來了個仙童,指名道姓要見捲簾。
捲簾與他說了許久,老泥鰍不關心那些,自然也不會偷聽。
「正是。」捲簾笑著說道。「那惠岸是觀音大士座下童子。
他告訴我,觀音大士在找取經人。
我若是願意,他正好幫我美言幾句。
我這種身份自然是取經人,我再說說讓你做個隨從,到時候修成正果,你再去見你那恩公豈不是更有面子?」
「我就不去了。但你若是有這機會一定要把握住。那飛劍穿胸,我看著都替你疼。」老泥鰍認真的說道。
「你是我爹啊,替我疼!」
「我把你當成了朋友。」老泥鰍靦覥的笑道。「頂多將你當成了弟弟。」
「弟弟…」捲簾吃著豬骨頭。他臉上偷偷露出了笑容。
過了幾天惠岸行者又來了,老泥鰍替捲簾很開心。
但這次他們似乎談的不開心。
那惠岸行者走的時候,捲簾也沒有送他。
老泥鰍擔心捲簾又耍臭脾氣,於是他便去送惠岸了。
那惠岸看了老泥鰍一眼,他的眼神讓老泥鰍有些畏懼。
「汝為何名?」
「小妖泥念恩。」
「念恩?」惠岸冷嘲一聲就轉身離去了。
老泥鰍回去看到捲簾躺在床上。
「你為啥不送送人家呢?」老泥鰍不滿的說道。
「我送他作甚,他們讓我做坐騎。」捲簾不滿的罵道。「這我如何能去。」
「去啊,總比飛劍穿胸好!」老泥鰍竟然要去幫他將惠岸追回來。
「回來吧,我覺得在這裡也挺好的。」捲簾笑著說道。「再給我燉只豬吧。」
「吃吃吃!」泥念恩怒道。「你把這洞府清理清理。我給你燉豬吃!你好好想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知道了!知道了!」捲簾起身打掃洞府。
「你打掃的仔細些,做妖、做人都要乾乾淨淨。」老泥鰍交代道。
「廢話真多,我知道了。」
捲簾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那惠岸自然不會讓他去做什麼坐騎,他可是正兒八經取經人的弟子。
但捲簾最後還是拒絕了。
因為他們不讓老泥鰍加入,若是沒有這老泥鰍,捲簾自然毫不猶豫的加入。
但自從認識了老泥鰍,捲簾便有了別的想法。
人也好!妖也好!
乾乾淨淨的活著,就很開心了。
又是一次飛劍穿胸,這次的飛劍威力格外的大。捲簾沒能撐到最後便暈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老泥鰍成了佛。
許多人圍著他,捲簾被擠在人群里,他大聲的叫著老泥鰍,但老泥鰍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喊。
最後老泥鰍徹底消失不見了…
捲簾被驚醒了。
「水!」他虛弱的叫道。
以往自己一醒,老泥鰍便會端來一碗肉湯。
他然後會念念叨叨的告訴自己躲避飛劍的技巧。一開始捲簾很討厭,但後來他明白,這是這老泥鰍關心自己。
可這次什麼都沒有…
血腥味!
捲簾有些擔憂的起身,他順著血腥味到了流沙河水面。
那水面上漂浮著一條七八丈的泥鰍。
那泥鰍頭頂凸起,應該是快成走蛟了。
可是現在他成不了蛟龍,因為他死了!
這八百里流沙河飛羽難浮,可是他的屍體就那麼漂浮著。
看著是那麼的可笑…
「啊、啊!!!」捲簾抱著那具屍體嘶吼著,像極了一頭失去母親的幼崽。
轟!一道雷霆落下。
他們兩個的小廟被劈碎了。
岸邊站著兩個道士。
「沒想到還有個妖孽。」
「我來殺他!」
「你們!你們為何要殺他!」捲簾渾身的戾氣宛如實質的壓了過來。
「他那麼善良!那麼蠢!你們為什麼要殺他!
告訴我!告訴我!
這狗日的天道不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他救了那麼多的人!
他讓這流沙河淹不死人!可他卻死了!
為什麼!」
捲簾手中出現一柄禪杖。
其中一個道士被他打殺,剩下的那個要跑。直接被他斬去了一條腿。
他走到那道士面前,一把扯下他的胳膊。
他張開嘴,準備活吃了這傢伙。
但他又看到了老泥鰍的屍體。
「啊!啊!為什麼!」捲簾嘶吼道。
那道士被活活嚇死了。
捲簾抱著老泥鰍的屍體,沉進了流沙河底。
這一日後,流沙河裡少了兩個救人的河神。多了個專殺道士的妖精。
萬里外,惠岸躬身行禮。
「弟子給菩薩添麻煩了。」
「我佛慈悲,你親自送那二人入輪迴吧。」觀音大士慈憐憫的說道。
「弟子不會再出錯了。」
「如此甚好。」觀音大士手中捏著一條泥鰍的魂魄。
她輕輕一彈,那泥鰍便魂飛魄散。
「阿彌陀佛,西天取經可普渡眾生。你這泥鰍雖死,但也算有份功德。」
都魂飛魄散了,有屁的功德!
捲簾麻木的被飛劍穿胸。
麻木的回到洞府,這洞府里已經污穢不堪。
捲簾最後還是起身,清掃了一番。
「做人、做妖,都要乾乾淨淨嘛。」說完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捲簾脖子上掛著一串人頭做的鏈子。這是往過的道士的腦袋。
沒有任何一個道士可以飛過流沙河!
本來這捲簾不在張青帝的考慮之內,他是打算讓豬剛鬣做內應。
但那豬剛鬣一直沒有答覆。
他便打算試試這捲簾。
說實話張青帝挺不喜歡這卷門帘的傢伙的。
不過老和尚說當年的那條老泥鰍與捲簾成了好友。張青帝便打算過來先看看情況。
這十年因為流沙河沒有了河神庇佑,淹死了不少人後,本來附近的流沙鎮也荒廢了,鎮上的百姓,都去別的地方討生活了。
張青帝看著眼前的場景微微皺眉。
他直接到了流沙河邊,今日正好是捲簾挨劍的日子。
那飛劍嗖嗖的!
張青帝看得很過癮…
捲簾怨毒的看了張青帝一眼,張青帝準備與他友好的交流一下。
「看樣子你和享受啊。」張青帝開口道。
那捲簾不顧身上的傷口,對著張青帝就衝來。
他更像是求死。
張青帝懷著治病救人的心,將捲簾一拳打翻。
「對了,這沙河裡的老泥鰍呢?」張青帝問道。「你最好沒有傷害他,不然以後就不用飛劍穿胸了。」
「你認得他?」
「廢話,若不是我,他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好說呢。」
「嗚嗚嗚,原來你就是他念叨的恩公啊。」捲簾嚎啕大哭。
「你為什麼不帶他走!為什麼啊!」
「我給你說哈,你別以為看著很傷心就可以對我大喊大叫了。」張青帝有些不耐煩的喝道。「還有,他呢?」
最後四個字,明顯能聽出張青帝的殺意。
「他死了!」
「如何死的?」張青帝微微皺眉。
他自然不會一直關注那老泥鰍,不過有時候路過這裡,見那老泥鰍忙著救人,他還是覺得自己幫對了妖精。
「被他們兩個殺的!」捲簾指指脖子上帶的頭骨項鍊上的兩顆腦袋。
「這兩個傢伙為何殺他?」張青帝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陰謀的味道。
捲簾不知道…
「你沒問問。」
「問什麼!不過是說甚斬妖除魔吧。」
「你們為禍一方了?」張青帝問道。
「你別如此的羞辱他!」
「你別他媽的對我大吼大叫。」張青帝氣的就給捲簾一拳。
你和誰倆呢!
「張青帝!有本事殺了我!」捲簾叫道。
看得出這傢伙是真的不想活了。
「髒手。」
兩個字就讓捲簾破防了。
他哇哇叫著要與張青帝搏命,然後被張青帝的儒雅隨和拳給勸好了。
「他死了!你知道嗎?」捲簾鼻青臉腫的哭著。
「給我說說事情的經過。」
「甚經過?」
「你若是不想再挨拳頭,就與我好好說話。」
捲簾回憶了一下,他竟然從他被貶下凡開始說了起來。
「從那老泥鰍死的前後說!你咋不從你飛升天庭開始呢。」張青帝哪有耐心聽這些玩意。
「他身死前後?」捲簾回憶了一下。「那段時間這附近的百姓給我們兩個蓋起了廟。
惠岸行者告訴我,我有機會成為取經人。
我想讓他也加入,惠岸說他沒有這個資格。
於是我便拒絕了。你不會是覺得惠岸乾的吧,怎麼可能!
這取經人的資格多少人搶著要,人家找我是見我被飛劍穿胸太可憐了。」
「這飛劍穿胸,還能把腦子穿傻嗎?」
一句話又讓捲簾破防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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