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程女官覺得十分驚訝,不禁看向內侍:「你可打聽清楚了?」
內侍道:「奴婢是親眼所見,裴大人用球仗敲了莊王爺的腦袋,莊王爺搖搖晃晃就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程女官看向太后。裴杞堂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莊王爺打了,裴杞堂在想什麼?那可是王爺。
太后聽得這話,捻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頓,這可真是誰也想不到的,裴杞堂竟然這樣直接地拿下了莊王。
內侍退下去。
程女官道:「外面都傳言說裴杞堂……目中無人又浮誇驕縱,進京之前就到處招惹是非,該不會因為仗著立了大功,又辦了這樣的差事,就……得意忘形,犯了老毛病。」
太后還指望裴杞堂幫忙解局呢,這樣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這有什麼不好,」太后淡淡地道,「莊王被打暈了就說不出話來,等他醒來的時候大勢已定。」
「依哀家看,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太后舒舒袖子,「一會兒這裡整個行宮就要鬧起來,所有人都會到聚到馬場上,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求見皇上。」
事情鬧大了,皇上必然要出面。
如果趙家人真的拿了五石散給皇上服用,那麼這件醜事就肯定遮掩不住了。這樣一來,根本就不用她出面去揭穿皇帝。
裴杞堂這是不動聲色地替她辦了件事。
……
「快去稟告皇上。」馬場上出了這樣的大事,宮人和內侍立即就四散著去報信。
鮮血已經將莊王整張臉染紅了,莊王躺在那裡人事不知。
本來氣氛輕鬆的馬場,一下子慌亂起來。
舒王怔愣了半晌,才吩咐內侍:「有沒有傳御醫,快……快去啊!」
韓璋上前查看裴杞堂的傷勢。
裴杞堂肩膀已經腫了起來。
舒王回過神來,厲聲質問裴杞堂:「你到底和莊王說了什麼?莊王怎麼會對你動手。」
裴杞堂皺著眉頭:「下臣只是說,莊王爺可能會輸……沒想到莊王爺會惱怒。不過就是個擊鞠而已,怎麼會這樣大動肝火。」
大家雖然沒有聽到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卻都看到了莊王先動了手。
莊王去打裴杞堂,第一次裴杞堂躲了過去,第二次裴杞堂舉起了手上的球仗抵禦,結果,被莊王手裡的球仗打偏了方向,徑直就落在了莊王的頭上。
舒王臉色難看,顯然十分著急:「莊王待人向來謙和,定然是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這才逼著他動了手。」
裴杞堂身邊的副將忍不住道:「我們將軍做錯了什麼,要任由莊王爺教訓?」
舒王瞪圓了眼睛:「莊王爺是龍子鳳孫……豈容你們這樣放肆。」
副將壓制著心中的怒氣,正色道:「我們是大齊的官員,並非莊王府的奴婢。」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
柳子諭忙過來道:「裴大人也並非有意,事突然,他也是下意識地抬手抵禦,說到底誰也不願意出這種事。」
舒王冷笑:「難不成你們還準備用兩句話搪塞過去?裴大人好大的脾氣,對待龍子鳳孫尚是如此,換做平民百姓,還不知要如何,如此之人怎麼能做國之棟樑,皇上還對你委以重任……」舒王氣得鬍子翹起來,「本王要去見皇上,本王就不信,沒有人能懲治你。」
舒王話音剛落。
一個聲音道:「先要給莊王止血……」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顧琅華帶著人走了過來。
這次打獵有人受了傷,精通外科的太醫都去了獵場,要趕到這裡來也需要費些功夫,倒是在後院的顧琅華先到了。
琅華吩咐內侍:「將止血的藥丸先讓莊王吃了。」
內侍不敢怠慢,急忙將一丸藥化開順著莊王嘴角灌了進去。
琅華仔細地查看莊王的傷勢:「傷口需要縫合,否則一時半刻不能將血止住,」說著吩咐宮人,「我需要更多的布巾,縫合用的針和桑皮線。」
宮人急忙前去準備,眨眼的功夫就將東西拿了齊全。
琅華清理了碎骨,開始縫合,鮮血染濕了琅華的袖口和手指,乍看上去十分的駭人。一刻鐘的功夫,傷口總算縫合好了,血也漸漸止住。
琅華站起身,「一會兒請御醫開藥,」說著抬起頭看了看太陽,「明日午時後,莊王爺就能醒過來。」
在場的人不禁都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鬧出人命,否則他們所有人都會被責罰。
韓璋上前道:「醒來之後慢慢就會好起來?」
琅華點點頭:「開始會昏昏沉沉不舒坦,十幾天後也就沒有大礙了。」
韓璋看向裴杞堂:「你再給裴大人看看吧,他的肩膀疼的厲害。」
琅華點點頭。
裴杞堂坐下來,琅華在裴杞堂肩膀上按了按,吩咐內侍:「找兩塊木板來。」
然後將兩塊木板結結實實地綁在了裴杞堂肩膀上。
「裴大人的右手手臂,一個月之內不能移動,否則將來不能再提重物。」
裴杞堂身邊的副將頓時焦急起來:「那……還能不能帶兵打仗。」
琅華垂下眼睛:「若你指的是用刀槍利器的話,養不好傷,自然是不能了。」
琅華說完話,看向裴杞堂。
按道理說,裴杞堂現在應該說話了,卻沒想到他只是瞧著她,一臉的委屈。
這人還演上癮了不成?他這肩膀是怎麼腫起來的,她再清楚不過,用她給的藥粉抹上,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看起來就會又紅又腫,像是受了重傷。其實以莊王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傷到裴杞堂半分。
裴杞堂的性子就是這樣,會用處如此手段她也不會覺得意外。
不過,今天的事才過了一半,後面能不能順利,還要看皇上的反應。
琅華的手放下來,卻覺得手指被人輕輕地勾了勾。
是裴杞堂。
琅華的臉差點就紅起來,這人真是舒王說的那樣,膽大妄為,也不怕就讓人瞧見。
裴杞堂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然後才鬆開,臉上卻雲淡風輕,仿佛什麼也沒生過。
他看向舒王:「下臣做的事,會向皇上請罪。」
舒王板著臉:「只怕這由不得你。」
內侍抬來肩輿,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莊王抬來上去。
方才去向皇上稟告的內侍走上前來:「天家正在休息,讓人先妥善照應莊王爺,等明日再訓問裴大人。」
舒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皇上真的這樣說?」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輕描淡寫地就揭過去。
他皺起眉頭,一臉的義憤填膺:「本王要去見皇上,即便裴杞堂是功臣,卻也不能就這樣故意偏袒,否則要傷了宗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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