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敗之地

    魏君道：「案件在這兩天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已經不是曹律師你所說的那麼簡單。由於案件還在偵查階段，我拿不到小雲的口供。但是根據我和警察的交談，我認為小雲很可能咬了金寄。我查詢了小雲的情況，發現她有咬金寄的必要。或者說小雲沒有退路，沒有其他選擇。」

    魏君道：「小雲有一位男朋友，未婚夫，打算明年春天結婚。小雲在本案中第一個選擇：說明真相，那小雲就涉嫌敲詐勒索罪，不僅以後她不能在這行混，而且還要坐牢。第二個選擇：承認自己為了角色和金寄睡覺。這樣其未婚夫不可能會原諒他，必然被業內除名。第三個選擇：小雲受到來自金寄的脅迫，稱：如果不從，就將她的角色砍掉。由於小雲和未婚夫收入比較一般，兩人規劃買房壓力很大，小雲不能失去這次工作。雖然是龍套級的配角，但是因為電視劇又臭又長，她台詞還不少。我查了，她可以拿到七萬多元的演出費。」

    魏君道：「在小婷報警之後，小雲只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咬死別人，才能救活自己。所以現在根本不是金寄願意不願意說明真相，而是金寄懇求真相浮出睡眠。」

    曹雲皺眉：「哈……」對涉及的人的立場出現判斷失誤，是讓案件複雜化的原因。第一個判斷失誤是小雲和金寄，他們都沒有想到小婷會報警。第二個判斷失誤是小雲的立場。本案目前有個最大謎題：金寄換角色並不犯法，為什麼搜查四課憑什麼立案偵查呢？沒有立案，就不會引出金寄牆尖案。難道是越三尺以權謀私？

    魏君道：「金寄需要的證人就是呂雲，否則他無法解釋所有的一切。更何況有很多證人證明其進入金寄的房間。可是我有些不明白，有證人甚至稱聽見了聲音。」

    曹雲想了一會：「你恐怕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魏君看曹雲吸口冷氣：「你意思是，當晚金寄不僅是和小雲商議照片的事，而且還真的交談？」

    曹雲搖頭：「我覺得金寄不太可能會這麼做。但是小雲有可能想故意誤導大家：我是有後台的人。千萬不要小看專業表演系畢業的學生。」

    魏君：「呂雲是關鍵？」

    曹云：「不，我是受人之託，不能把呂雲牽扯進來。寧可官司輸了，寧可金寄去坐牢，上絞刑台，也不能把呂雲牽扯進來……葉嬌，這就是壞律師。」

    葉嬌忙道：「不，不是。」

    顯然她覺得是，但是知道回答『是』並不合適。

    曹雲道：「本案宗旨不是贏官司，是保護呂雲。但是又有矛盾點，做律師必須盡力為僱主服務，不能因為我受人之託就故意讓金寄被黑鍋。兩全其美的唯一辦法：在不用呂雲的情況下，讓金寄無罪。所以資料朝這方面整理。」

    魏君道：「證人很多，關鍵是當事人小雲。她如果咬死被脅迫，加上證人舉證，考慮到金寄的前科，還有事後金寄的補償。這官司很難打。我更擔心雞飛蛋打，金寄為了自己清白，把呂雲賣了，賣了之後又救不了自己。」

    曹雲道：「說真的，如果我知道案情變化……我還是會答應令狐蘭。」苦笑，這種事推脫不了。

    魏君問：「切入點在哪？」

    曹雲微微搖頭：「在你說明後，我才算基本了解案情。現在最難解釋的是：為什麼晚上大家快休息的時候，金寄主動去找小雲。」

    曹雲發現葉嬌欲言又止，道：「說。」

    葉嬌站起來，對兩人點頭：「搜查四課以不可能的罪名刑拘金寄，是不是說明搜查四課目前還沒有把握把案子做成鐵案？」

    「你的看法很獨特，很有見地。」還有一個可能，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曹雲沒說穿，走到小黑板處，先寫了金寄名字，而後圍繞金寄寫了，證人，證詞，小雲。曹雲畫箭頭道：「假設三個單位全部指證金寄，證據會收集的非常快。四課已經經過了48小時的補充偵查，可以和檢控官接洽，移交案件，開出逮捕令。按照葉嬌所說，很顯然三者中有人出了問題。」

    曹云：「首先是證明金寄進入小雲房間，和證明金寄離開小雲房間時間的證人。這部電視劇演員非常多，絕大部分是女生，大家都住在拍攝場地附近的板房宿舍內。人多，耳多，這部分的證人會非常多，不會是這部分人出錯。」

    曹云：「第二個單位是：聽見一些聲音的人，按照板房結構，有上下左右四戶證人。小雲有心安排，這部分證人也會很多。不會是這部分人出錯。」

    曹云：「有錯應該在小雲上，但案件還在偵破階段，還沒有移交檢察官，沒有下達逮捕令之前，我們能拿到只是明面資料。無法了解目前警察偵破的進展。」

    曹云：「我有辦法，但是是我的辦法。這次魏君先看你的辦法，葉嬌本案結束之前你就先跟魏律師。律師所講究職業，我讓你先跟魏律師，你目前最大的工作就是金寄案。你們都是女生，我建議你們利用這個優勢和演員們進行溝通與交流。」

    這案子在令狐蘭說明之後，曹雲就已經有一個不錯的辦法。不過這類辦法很曹雲，今天能幫魏君，明天還得靠魏君自己去努力。本案有意思的是：很符合陸一航的接案要求。金寄在被冤枉的情況下，又不能說明真相，怎麼洗刷清白呢？

    葉嬌送曹雲離開會議室，再關門，問：「魏律師，曹律師真的有辦法了嗎？」

    魏君回答：「我和陸一航都認為：曹雲不是律師，他是法師。看你的性格似乎不像會和人爭辯的樣子，為什麼做這一行？」

    葉嬌道：「我原本是歷史專業，我姐姐給了我一份大數據。目前女性就業環境是比較惡劣的，男性不僅穩固自身的傳統行業，還開始入侵女性傳統行業。諸如婦科、幼師、裁縫師、家政、服務行業等等，並且這些崗位因為男性的增加，職業地位也在增加。不過有一些職業對女性需求量極大，其中有保鏢、律師、按摩師、護理師等等。大部分是服務型行業，所以最終我選擇了律師這個職業。我希望能累積經驗，還有累積工作年限，最終報考檢察官。」

    魏君問：「如同九尾幸子那樣？」

    「不、不，我做不好檢控官。」

    魏君：「不會啊，你剛才提出的想法就很到位。我們回到案子中，四課還需要對案件進行調查，曹雲剛才已經否定了兩個可能，現在最大的可能是小雲身上。要麼四課並不相信小雲，要麼他們在尋找更具備說服力的證據。」

    葉嬌道：「在案件描述中存在一個空白。金寄當天晚上為什麼會直接到小雲的住所。就算金寄是壞人，這也太直接了。最少會有一些暗示，或者溝通。如曹律師所說，這部電視劇演員很多，多是女生，金寄明知道這樣的環境，為什麼還會直接去小雲住所呢？」

    魏君點頭：「看來我們明天最好臥底到演員中去了解情況。」

    ……

    由於知情人很多，第二天就有狗仔聞到了味道。一位不表露身份的演員介紹了情況，並且說明搜查四課對最少十名演員做了筆錄。當天下午，這樁娛樂圈的醜聞成為了東唐最大的新聞。各路記者全面出動，有採訪天下娛樂的，有採訪導演的，有採訪演員的，有採訪四課的。

    很多記者們並不認為這算醜聞，但架不住觀眾們喜歡。觀眾們喜歡什麼，就提供什麼。這條醜聞連續霸屏頭條長達一周，甚至一位人氣不錯的明星結婚的消息都沒有擠過它。

    涉事各方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魏君這邊雖然有些進展，並且開始尋找一些證據。不過金寄快扛不住。他不願意毀掉呂雲，但是自己面臨巨額索賠，面臨巨大坐牢風險的時候，他也只能不得已為止。

    在和魏君商議之後，金寄要求魏君在三天內給出明確答覆，能否能在不牽扯呂雲的情況幫助他脫罪。魏君很難辦，四課始終沒有移交案件給檢察官，還未對金寄提出正式指控，她無法回答金寄這個問題。

    最終金寄只能繼續等下去，等到檢控官開出逮捕令後再說。

    但是事態的發展開始朝曹雲不希望的那方面發展。天下娛樂的副總在看守所會見了金寄。副總認為，一個集團絕對不能因為一位演員的不自愛去買單。原本沒有太大的事情，最多死一個，現在越鬧越大，會將集團都卷進去。

    金寄緊急會見魏君，要求解除魏君的委託律師資格。魏君苦勸無果，只能簽署了合同，結束委託。魏君將情況反映給曹雲，曹雲聯繫令狐蘭，令狐蘭陪同呂雲去看守所，但他們兩人沒有說服金寄。

    金寄：「我們必須誠實的面對觀眾。對不起。後天上午，我的律師會召開新聞發布會。」

    金寄做了一個讓人無法再勸說的動作。作為娛樂圈有名氣的前輩，金寄以東唐古代傳統禮數向呂雲跪地謝罪。雙手撐開放在地上，額頭觸碰地面一動不動，保持姿勢，口中：「對不起。」

    這是一個很大的禮數，呂雲不知道說什麼，對金寄鞠躬之後和令狐蘭離開了會見室。兩人一路沒有交談，戴上帽子和口罩，上了看守所外曹雲的汽車。

    曹雲聽令狐蘭說明會見情況後，道：「事態發展比我想要糟糕。現在有什麼想法？」

    呂雲要開口，令狐蘭手指摁上他雙唇，道：「把他保下來。」

    曹雲邊開車邊道：「第一個辦法，弄死金寄，既然昔日盟友即將成為敵人，那我們就必須先下手為強，不能等對方出手後我們再悔恨萬千。這個辦法需要小雲的幫助，等同和小雲成為盟友。但是壞處很明顯，小雲咬不死金寄，呂雲肯定有事。小雲咬死金寄，呂雲也未必會沒事。天下娛樂這次要走正能量路線，公開公正的調查這件事，並且完全配合司法機構的工作。」

    曹云：「這個結果我多少猜到一點。呂雲雖然紅了，但是目前定位不清，其目前價值還沒有完全體現出來。在天下娛樂看來，明星市場就是一塊蛋糕，你不切，別人會切。你切了，別人切的就少了。沒有呂雲，可能還有趙雲，還有呂布。以天下娛樂的利益來說，呂雲離開這個圈子，他們沒有損失。並且因此還可能被大眾們所認同。」

    曹云：「天下娛樂絕對不能輸，也不會輸。他們就算打不掉金寄的牆尖罪，也要把呂雲幹掉。利益決定一切，天下娛樂接下去計劃是開新聞發布會，說明情況。而後配合司法進行全面調查。金寄迫於各種壓力，必然完全配合天下娛樂。最要命的是照片的女主角是名人，金寄在法庭上作證，證明照片女主角是蘭律師你，等同坐實了呂雲存在這樣的行為。我們的對手是一個大集團，天時地利我們都吃虧。」

    「人和呢？」

    曹雲笑：「我們就只能拼人和。兩個辦法，我剛說的第一個辦法比較消極，我們坐著等消息就好。說不定會有好消息。」聽天由命。

    「第二個辦法？」

    曹雲道：「第二個辦法：我們要和天下娛樂結盟。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先開記者發布會。」

    令狐蘭見曹雲有條理，鬆口氣：「我還以為最近你忙於失戀，無心工作。」

    曹雲笑著回答：「我做了不少工作，並且花費了一百萬才布置好釜底抽薪之計。」

    令狐蘭摸摸呂雲左臉：「我們很忙，沒聽見一百萬。」

    「哈哈。」媽蛋，你們能不能在我車上矜持點？

    令狐蘭自然不會黑曹雲工作費一百萬，不過令狐蘭不想呂雲知道一百萬的存在。假設最終曹雲輸了，一百萬曹雲會自己買單，原因是自己工作失誤。同時，對於朋友來說，曹雲這種誠意已經夠了。

    因此曹雲最少在人際關係上已經處於不敗之地，他在乎的是和令狐蘭的朋友關係，他並不在乎呂雲的死活。

    一百萬確實很多，但是以曹雲目前的收入，他還是有膽氣說一句：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