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 第十章 文武同舊患

    「李進何在?!讓李氏子來見我!為何不來陣前見我,不敢嗎?!」

    初冬時節,草木凋零,鄴城城東七八里外漳水南岸的一個狹彎畔,夕陽下,新出爐的平原侯、鎮東將軍鞠義負傷多處,滿身是血,早已經失去了逃生的希望,然而其人依舊率十餘親衛負隅頑抗,拒不投降,而且傲戾之氣依舊如往,居然臨陣厲聲呼喊對面主將,昔日同僚,並出言不遜。

    其人連喊數遍,並無人相應,但前方包圍著此人以及極少殘餘的李氏士卒卻多有停滯,並朝身後某處頻頻回顧……很顯然,李進其實就在前線。

    「畢竟同僚一場,李將軍何妨去見一見,若是有什麼身後之託,想來也是無妨的。」說話的乃是郭圖,其人就在鞠義左側某個小坡後面的盾陣之內,正朝李進好言相勸。

    原來,不要說李進了,沮授、程武,還有此次隨行的主簿郭圖俱在此處,距離鞠義不過百餘步而已,此時後者奮力嘶喊,四人倒是全都聽得清楚。

    不過,明顯是以監軍身份過來郭圖如此和氣,李進卻有些不以為然:「郭主簿何必開玩笑?鞠義這廝來歷大家都清楚……平原大族出身,卻因罪被整族發配西涼已經數十年,儼然是個罪羌做派,董卓亂後他仗著手裡有些亡命之徒,趁機遷移回鄉,半道上卻又跟了韓馥,然後又被咱們袁車騎收納,所以跟誰都不合不來,跟誰也都無交情……此時喊我,能託付什麼後事?無外乎是死前噁心一下我罷了!」

    「我聽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郭圖嗤笑以對。「再說了,鞠將軍從河內立下救主大功之後,從征虎牢,吞併青、兗,收降泰山黃巾,苦戰舊瀆,進軍渤海,兩戰邯鄲,還有之前那一戰……功勞苦勞俱全,若真是有好言語,回去見了主公,也是能交代的。至於說臨死前有惡言,那便惡了就是,反正都是要李將軍你去下殺手的,難帶還怕什麼惡言?」

    李進一時搖頭,但看了看殊無姿態的沮授與程武后,卻還是扶著腰中佩刀上坡去了。

    另一邊,鞠義既然見到披掛齊整的李進遠遠出現在滿是屍首的小坡之上,卻是拄刀而立,仰頭大笑,笑完之後方才戲謔相對:「我還以為你自覺無顏見我呢,竟然敢來?」

    李進聽得有些煩躁,也是當即揚聲反問:「我有什麼不敢來的,我們是有舊交還是如何?且今日之事,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嗎?」

    「如何是我咎由自取?」鞠義立即收笑厲聲反問。「你的兵馬雖然特殊,能夠約束得當,但同樣是領兵之人,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的難處?兵敗之後,部曲死傷慘重,哪裡能約束的住?當時敗成那樣……于禁為了活命只能投降,我為了活命也只能讓他們去搶,可一旦搶了鄴城,還能如何?!」

    李進聞言也是不由嘆氣:「事到如今說這個有什麼意思?鞠將軍,咱們同僚一場,真要是有什麼後事,譬如你在平原的族中幼弱,我一定盡力而為。」

    「我並無後事交代,袁紹這人你還不知道嗎?外寬內忌,我這次差點陷他於絕境,他一定恨我至極,便是不恨我,兵敗之勢下,為了抑制咱們這些領兵之人再行仿效,也一定會嚴厲處置我族人的……」

    「那你喊我幹什麼?」李進愈發不耐。

    「自然是想當面質問於你……同為武人,你為何要助他們殺我?」鞠義終於憤然問出了心底之怨。「程武是因為我奪了他鄉人薛房兵丁;沮授是因為我部劫殺了他同城親友;便是袁紹要滅我族我都不恨,因為我終究叛了他;至於郭圖、許攸那些出謀劃策之人我更不在意,因為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可你呢?殺了我與你有什麼好處?!我若做成了平原侯,以你們李家的威勢豈不是能堂而皇之割據半個兗州?今日死便死了,我只是不甘死於你手……天下人皆可殺我,獨你不該!」

    「鞠將軍,你把在下當成什麼人?」李進聽的簡直好笑。「武人?割據?天下如今亂成這個樣子,到處都死人,到處打仗,不就是因為仗著手中有些兵馬便肆意妄為的人太多嗎?可從董卓開始,到那些哄據郡縣的盜匪,哪個不事生產不懂人心的武夫有好下場?」

    「什麼生產?什麼人心?那是他們不夠強!」鞠義面目猙獰。「強如公孫珣,不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還有那個袁車騎,為什麼他之前許我侯爵我會信,還不是因為他有十萬大軍?!亂世當中,大家都是一樣!而你,本該趁著這個時機自立,便是擔心大局不敢自立,也可以與袁紹討價還價一番才對,如何反助他殺我?」

    李進徹底沒了耐心:「我來此是念在同僚之份,聽你有無臨終之語的,不是聽你來胡扯的……無人說武力無用,但衛將軍也好,車騎將軍也罷,哪裡是只靠著什麼武力?而且若只是論什麼強弱,我們李氏一開始便能割據東兗三郡了,何須等你一個什麼平原侯才動手?」

    「原來如此!」鞠義仰天而嘆。「我實在是沒想到,你這人竟然蠢到看不清自己,明明是個武夫之輩,卻妄自學什麼大義、人心,然後自以為那些人能看得起你,將你視為同類……可你真不知道嗎,這些人之所以用你,敬你,畏你,不過是看中你手中兵馬而已,哪裡真把你當人了?可笑我竟然要跟你這種愚蠢之輩講道理……」

    「我哪裡會不知道這種事情?」李進原本已經準備轉身,此時聞言卻又回頭凜然相對,厲聲相責。「鞠將軍……我們李氏久在中原腹地,我本人更是在潁川做過一任縣令,如何不知道那些士人表面上客客氣氣,其實心底從未看得起我?但僅僅因為如此便可以放任自己亂來嗎?亂世之中,我李進區區一武夫,不敢說心懷大志,意圖匡扶秩序;也不敢說平生不負於心,不負於人,求個無私無懼;可局勢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再如何也總不能學你這種人反過來成為禍亂的源頭吧?士人看不起武人,天下人畏懼兵甲,就是你這種人在作祟!」

    鞠義一時愕然。

    「亂箭射死。」李進回頭轉身扶刀緩步下坡,同時口中下令。「殺掉之後梟其首,掛在鄴城城門上,讓鄴城百姓知道,為亂者已死!」

    左右密密麻麻的李氏族兵不敢怠慢,紛紛準備箭矢。

    而就在這時,身後河畔卻又遙遙傳來一聲釋然後的冷笑:「說的好像自己真的乾淨一般,天下紛亂,你不也提刀絞殺其中嗎?你殺的人也少嗎?一邊殺人一邊說什麼天下秩序,我雖自幼生在西涼,未嘗進學,卻也知道一句《孟子》,五十步笑百步不就是說的你嗎?」

    李進在小坡這一邊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已然面目猙獰……而他這麼一回頭,周圍士卒不敢怠慢,卻是立即發箭。

    一時間,不敢說萬箭齊發,卻也是千矢橫飛,那一邊悶哼之聲連起,卻是瞬間再無動靜了。

    李退之長呼一口氣,也懶得多看,只是緩步回到了已經解散的盾陣之處。而此時,等在此處的沮授、郭圖、程武等人再看向這個中原第一豪強家族中的『打手』時,目光早已經不同。

    「之前實在是沒想到,軍中竟然藏著李將軍這樣的人物。」郭圖捻須而笑。「倒是在下失敬在先了。」

    「李將軍洞若觀火,通達大義,已經堪稱名將了。」沮授也是一聲感慨。「之前兵敗逃亡之時,才見到典韋,今日一事,才知道足下……想來也是,我軍坐擁三州一十九郡,聚十萬兵,怎麼可能會少英雄豪傑?若早用將軍為一面統帥,當日也不至於敗成這樣。」

    至於程武,可能是因為年紀較小,身份也低,不好學另外兩位那般姿態,故此,欲言又止之餘卻是俯首一禮,以作表示。

    「此時方做姿態,有何益處?」李進面對三人的恭維,面色卻陰沉至極。「鞠義已然伏誅,三位自為吧……我且查驗傷亡,稍作打掃,便準備按明公之前吩咐往東面平陽小城屯駐去了,諸位不必管我。」

    言罷,其人理都不理這三人,竟然是直接扶刀而走了。

    三人望著此人背影,一時沉默,而等到李退之遠去,郭圖方才回過神來,負手失笑而言:「此時看來,何止是小看了李將軍,便是死了的鞠將軍也有他一番道理的……這天下一亂,所謂武夫到底是趁勢而起爬到我們頭上了。不過倒也正常,畢竟亂世當中嘛,兵強馬壯方能鎮壓天下,衛將軍也好,咱們明公也罷,雖然各有各的道理,卻都還是要靠刀槍來說理的。」

    沮授蹙眉相對:「郭主簿到底想說什麼?」


    「無他,只是感慨我軍人才眾多罷了……」郭圖一聲輕笑,旋即肅然。「然後還想順便問一問沮君,如今固然是一舉奪回鄴城,使我軍稍有迴轉,可關羽進軍神速,已經速取了涉縣不說,還在急切南下,儼然是要走林慮回朝歌,再去黎陽,斷我軍從官渡南下之路,更有審正南東出廣宗,隱隱有交割於東郡,包抄整個魏郡的意思……沮君是魏郡本地人,能不能教教我,如今該怎麼應對才好?是不是該急切分兵南下,去搶內黃、黎陽呢?然後要不要發兵向東,在廣宗處稍作應對?」

    「黎陽已經來不及了。」聽到對方問及正事,沮授多少也跟著嚴肅了起來。「但內黃是一定要儘快請明公發兵去搶的,不然鄴城便失了南面屏障,廣宗更是不必說,必然要立即對上……」

    「沮君!」郭圖直接打斷了對方,然後不顧程武在側,正色言道。「鄙人其實不是問這個,而是想以此事向你求一個準話……此處並無外人,請沮君直言與我,梁期一戰如此大敗,人心壞到這個地步,這魏郡到底還能守不能守?」

    旁邊程武當即面露恍然,這才像是郭圖這廝真正該問的話。

    「在下以為,若能傾力而為,一冬一春,總還是可以的!」沮授也是毫不遲疑給出了答案。「首先,魏郡雖然一馬平川,可卻有滏水、漳水、盪水、黃澤、雞澤等河流湖泊稍作遮蔽與延遲;其次,不僅鄴城本身高大,兼有數個支城環繞,更遠的地方,南有內黃,北有梁期,東面更有魏城、葛城、斥丘、元城、館陶等諸多城池……說一句城池密布,相互連結以成犄角,總非是虛言;非只如此,衛將軍兵馬野戰無敵在於北地突騎,可北地突騎焉能攻城?最後,還要考慮時節,馬上要入冬了,冬日攻城有多辛苦,衛將軍捨得嗎?而開春後,以衛將軍那種顧慮長遠的性格,要不要分心安排春耕,以防萬一遭遇饑荒呢?而一旦身後大面積春耕,他的後勤保障是不是就會受限?所以,在下說一冬一春,便是有城池損失,可保住鄴城本身來控制魏郡核心之處,總還是可行的!唯獨明年春後夏至,那就真不好說了……」

    「這就足夠了!」郭圖不由輕笑接口。「明年夏至,咱們也能緩過氣來的,彼時說不定就是咱們去找他了……」

    沮授不置可否。

    「沮君啊。」郭圖稍作遲疑,忽然向前一步,逼近了對方。「得你一言,稍作心安,可還有件事情……不知鄙人能否將剛才你說的這個魏郡防禦策略稍作整理,以你我共同的名義呈送給咱們主公?」

    沮授稍作警惕。

    「沮君。」郭圖見狀也不在意,倒是乾脆露了底。「我直言吧……主公麾下,派系繁雜,但歸根到底無外乎是本土派與外來派,外來者多有資歷,而本土者卻不願意外來者居於其土還在其上,這是天然競爭之勢,躲不過的。而本來咱們主公起勢太快,不得不多倚重於本土三州人士,以作安撫,這就有了陳公台之前宛如副君一般執掌三州大權。而如今兵敗,陳公台也去了,主公看似是用了逢元圖這個元從之人,可大敗之下,卻只會更加依仗你們這些三州本土之人,絕不會稍有削弱的,用逢元圖更只像是不得已下展示主君權威罷了。實際上,有陳公台死前遺言擺在那裡,辛仲治無能為事,那能接手幕府實權的,人盡皆知,就只有你沮公與一人罷了……」

    沮授定定看著對方,既不言語,也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鄙人知道沮君的心思,足下愛子喪命,家鄉被劫掠,兄弟相戰於故土,什麼爭權奪利之事在足下看來都不以為然……但是沮君,既然上了船,就身不由己了,足下一個士人,當日受了主公親自大禮延請出山,難道還仕二主不成?一敗之下,車騎將軍所屬各處什麼問題都難以再遮掩,值此存亡危急之冬,足下難道還能棄主公而走不成?」郭圖依舊從容。「大勢之下,何止是鞠義、李進、于禁這些領兵之人無奈,大家都身不由己。來之前,鄙人與辛仲治懇談過了,他到底是個顧全大局的君子,願意不再與足下相爭;而鄙人是個不修經典,卻善法術的小人,無論如何,鄙人是想繼續做事的,繼續尋些權責的……這個方略,鄙人替足下送過去,而且還會趁機正式推薦足下總攬幕府,統領魏郡大局,想來主公在這個時候看到咱們和解,多少會欣慰的,並依舊信重於我。足下以為如何?」

    沮授依舊不語。

    「我知道,足下看不起鄙人,看不起鄙人如此局勢下還想著保全自己的權位,但足下真要為此事便趕盡殺絕嗎?我們潁川人就該為了當日驅除韓馥一事死無葬身之地?」郭圖還是不以為意。「這樣好了,鄙人就這麼去做……足下真要是不耐,可以上書主公,將鄙人的陰私心思直接說出來,看看主公會不會將鄙人逐出幕府?其實,如此局勢,若非一日為主,終身從之的道理擺在這裡,鄙人倒還真想跳到衛將軍那裡求個位置呢!」

    言罷,郭圖也扶著腰中佩刀,如之前李進那般自顧自昂然而去了。

    程武看著後半程根本未說話的沮授,欲言又止,而沮授卻是終於不由尷尬一笑:「程將軍怎麼看?」

    將軍一言非是客套,而是此番前來臨陣招攬鄉人舊兵之前,袁紹已經正式給了程武一個中郎將的身份。

    當然,程武倒是依舊小心如前:「小子年輕,如此大事如何敢輕易置喙?只是來之前家父有所言,說讓我小心保全自己之餘,大事盡從陳長史,而如今長史既亡,我也只是不知何去何從了……沮君,你是個君子,如今誠心問我,我只有一言,那便是不管讓我從辛仲治也好,從沮君也好,亦或是讓我從李退之呢,你們這些真正的人物總得有人站出來讓我們去從才行,而不是這麼亂下去!」

    「時來天地皆從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沮授一時感慨。「這話是當日田元皓在魏郡居住時,從衛將軍信中學來說與我聽的,今日看來真是精闢……之前明公勢力越滾越大,那兵敗一時也好,稍有失措也好,內外紛爭也罷,萬事皆可容忍,而如今一朝勢頹,卻又處處皆為險域。但偏偏人在其中,避無可避,我……我倒是羨慕令尊的先見之明,早早抽身於側。」

    話語中途改意,程武卻是已經心下恍然。

    說白了,以沮授的智計和眼光,心裡始終是信不過郭圖那種小人的,也不信此人會如此坦誠與老實,但是這種局面下,沮授又能如何呢?他的上位是必然和唯一之解,而且哪裡沒有麻煩?

    譬如說,袁紹身為主公,一敗之下看似志氣仍在,而且屢有振作之意外顯,可其實真正有眼光的人早就看出來他內心畏懼失態,至今未沒走出那日大敗陰影,多日間殊無謀劃決斷,只是被辛仲治、許子遠推著走而已……那麼主公如此,你讓下面的人怎麼辦?

    然後是軍事上的麻煩,公孫珣的大包抄策略已經來不及阻止,接下來何去何從?關雲長三萬大軍繞後,審正南東出漳水進取廣宗,雖然說沮授認為可以守,但真守起來是那麼簡單的嗎?沒有一敗塗地的風險?

    而且這還只是目前的情況,別忘了,鞠義的屍首還在旁邊,腳下還是戰場,剛剛就有一場差點讓袁紹差點徹底覆滅的大亂被消除。至於隨著戰敗的消息傳出去,南面中原諸侯會是什麼動向?三州其他地方又會不會出亂子?恐怕都不好說。

    那麼與這些事情相比,陳宮之死與其遺言引發的派系鬥爭,固然嚴肅,固然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重後果,但最多只是諸多嚴重的麻煩之一罷了!

    既然略有所得所思,程武也不多言,而是在拱手一禮後,同樣匆匆而去,卻是準備趁著鄴城收復,道路暫時通暢,趕緊往蒼亭寫信求教親爹去了。

    一時間,初冬落日,竟然只有沮授一人孤身立在漳水之畔,殘肢斷臂之間,蕭瑟無助……恍惚間,其人再度想起了自家胞弟與愛子,不由一時黯然。

    平心而論,若非他自己心存大志,又自矜才能,想要於亂世中龍鳴於九天,否則何至於今日至親一分為三呢?稍有自責也是尋常心。

    但是,沮授終究是沮授,其人很快恢復了清醒,而且也想的清楚,天下離亂,四海皆戰,如他這般有資格參與一手的,到底還是了不得的人物了,真要是如尋常百姓,乃至於閉門不出的士人,恐怕早就全家死在亂兵之中了。

    鄴城堂堂河北第一重鎮,冀州首府,不也是在一年內被盜匪和敗兵連續劫掠兩次嗎?於軍事大局而言,兩次都迅速奪回,似乎並無嚴重後果,但身為久居鄴城的本地人,沮公與卻是比誰都清楚,到底有多少無辜士女百姓,在兩次亂中死於刀兵之下!

    亂世如此,他一個心存天下自矜有能的士人,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顧影相憐呢?

    一念至此,沮授也是握緊腰中佩刀,搶在落日之前昂然而去了……夕陽西下,只有被剝去衣甲的殘肢血屍漸漸凍僵於河畔。

    ——————我是演義模式被袁紹打敗的分割線——————

    「建安初年,冬中,珣既破袁紹十萬眾於梁期,威震華夏。前,紹破泰山黃巾數十萬,編制齊略,以作屯田,然秋日得糧,多索為軍用,屯民不得果腹,又有主屯田事曰公孫犢者,貪鄙無度,壓迫過甚,動輒刑殺屯民。及聞袁紹敗,犢所屬屯中有曰管亥者,黃巾舊將也,乃召舊屬泣曰:『昔日降者,以紹為安天下者也,今觀之,喧囂小人也!且冬日凍餓,犢亦暴虐,謂安亦死,亂亦死,則何棄黃天之志?』遂以黃天殺犢為號,起而復亂,聚眾十萬,攻略郡縣,出入泰山內外,而紹不得治。」——《漢末英雄志》.王粲

    ps:感謝換家之王大佬的第三萌,拜謝。然後為沉迷遊戲道歉。

    最後繼續推書獻祭……其一,《滿世界的替身使者》,韓娛老作者無面大手子的新書,說起來韓娛作者轉型好像都很成功,除了姬叉……他是特別成功;其二,屋外風吹大佬的新書,《大王令我來巡山》,這位大佬不用說了,歷史大神,這才架空山賊開局,值得期待。



第十章 文武同舊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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