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物神情複雜,他看著蕭凜,心中暗暗驚嘆。
蕭凜是文試第一,這確實讓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大為改觀,但他的修為是玉玄零層……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仙界僅僅憑藉這一項就足以抹消他所有的榮譽,再者大多數人都認為文試是一場意外,蕭凜雖然奪魁但他只得了零分。
如今高手們圍坐在一起,一個個目光呆滯愣愣地看著蕭凜,他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蕭凜在說什麼。
蕭凜隨手摺下一根枯枝低著頭在面前的泥地上寫寫畫畫,說的話只有墨擎空勉強能聽懂。
蕭凜沒看見眾人的表情和反應,低著頭自言自語,他不認為這題有多難……雖然其他人對那條線根本毫無頭緒,但蕭凜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什麼東西。
「嗯……這麼說來,依照當初設下這條線的人的想法……」蕭凜輕聲說,其餘人不約而同地前傾身體,他們算是明白了……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蕭凜看懂了那條線,他是唯一有可能通過這次測試的人。
他們通過測試的希望……全部都在這個麻衣少年身上。
蕭凜把手中的木棍輕輕點在地上,抬頭想舒展舒展酸麻的後背,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眾人把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田物湊著身子臉都快貼上了自己的鼻子。
身邊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高手們此時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雙眼閃閃發亮,盯得他後背發麻。
「你……你們……」蕭凜不明所以下意識就想抽身逃竄。
所有人一齊伸手揪住蕭凜的衣服,異口同聲。
「說下去!」
「我……我……說什麼?」
「無論說什麼……不要停!」田物手指點在他的胸口上,上下打量慌亂的蕭凜,「好傢夥,藏得真深……你現在知道你有多厲害了吧?」
蕭凜手足無措,正要開口求饒讓諸位好漢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忽然瞥見一直坐在一旁不聲不響一動不動的查無此人睜開眼睛望了過來。
白衣少女起身,站在蕭凜面前。
「查……查姑娘?」蕭凜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這位少女,她的姓究竟是「查」還是「查無」?蕭凜本著一切從簡的理念只好選擇短的叫。
「這是你看出來的麼?」
查無此人冷冷問。
蕭凜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他們顯然不像蕭凜那樣遲鈍,眾人臉色一變,都明白了查無此人意有所指。
「姑娘是什麼意思?」田物起身站在蕭凜身邊,手搭在蕭凜的肩膀上輕輕握了握,田物手心的力量讓蕭凜安定了不少,發軟的腿又站直了。
「我的意思是……」查無此人說,「我不相信他能看破這道題。」
少女的聲音清冷,一句話石破天驚。
蕭凜向後縮了縮,他很失望很落寞,這個白衣少女居然不相信自己……那自己說這麼多豈不是全白費了?虧自己這麼努力……在她心裡自己恐怕已經成了裝腔作勢狐假虎威裝模作樣的跳樑小丑。
田物冷笑,他在蕭凜背後推了一把,讓蕭凜重新站直。
「依照姑娘的意思……蕭凜是得到了學院某位師長的私授,所以才能做到這一步?」
「不排除這種可能。」
「姑娘不要忘了……這道題就算是學院裡的師長們自己都無法破解。」田物寸步不讓,「姑娘的質疑實在可笑。」
「未必是學院師長。」查無此人針鋒相對,「世上之鎖必有鑰匙,不可能存在無解之題,你怎麼知道他是否是從何處得到的破解之法?」
「無稽之談!」田物上前一步,「姑娘自己解不開此題就誣陷他人作弊,心胸肚量未必太過狹隘了些!姑娘認為蕭凜舞弊可有憑據?」
「無憑無據。」
「姑娘無憑無據便信口開河,污衊他人信譽,難道這便是姑娘的為人處世?」田物冷笑,「說不得我日後去學生會參姑娘一本,又看你如何收場?」
「田物……可以啦……」蕭凜在背後拉田物的衣擺,他不希望事情鬧大,遠處坐著休息的其他學生已經開始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探頭觀望。
「你也太軟弱了!」田物偏頭輕聲說,「別人都欺負上門了你還一昧退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濫好人。」
「我無意污衊任何人。」查無此人說,「此事不合常理,心中存疑者絕不止我一人,我只是代諸位問了出來。」
「姑娘先別急著拉人站隊。」田物說,「誰規定蕭凜不能看破此題?校規還是律法部?」
「他只是一個人界學生。」查無此人說。
「人界學生又如何?」田物雖然與少女爭辯,但他自己心裡也在暗暗納悶……他其實也不太相信蕭凜能看破那條線。
「說不定他是昨晚在夢中得到了天書啟示,或者在圖書館看了仙界秘典……」田物開始胡攪蠻纏,「這是蕭凜自己的機遇,你憑什麼質疑他的資質?不要忘了,他是文試第一。」
查無此人漠然看著田物,沉默半晌轉頭看蕭凜。
「你需要證明你自己。」
蕭凜咽了口唾沫,「怎麼……證明?」
查無此人伸手指了指藏經閣門前的線,「通過那條線,我就承認你。」
石人杵在草地上打瞌睡,石人究竟需不需要睡覺在學院裡是個謎,但事實證明這世上不僅有會說話的貓,還有能睡覺的石頭,石人很少打瞌睡,但它昨晚失眠了。
都是加試害的……石人在心底暗罵教務處那幫白痴,教務處的老糊塗們做事越來越沒條理了……自己解不開這條線就把它丟給新生們?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老傢伙們的腦筋都打結了麼?
石人當然知道那條線是誰設下的,但它認為這條線絕不是考驗新生用的,用這條線當測試題目還不如直接讓學生們去觀摩無字玉璧……雖然兩者成功的可能性都小到忽略不計……但石人認為後者的把握稍微大一些,畢竟在神學院的歷史上還是有人成功過,但藏經閣門前的這條線從它設下的那天起就沒有人可以跨過去。
石人看看天上的太陽,估摸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清了清喉嚨,用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聲音大喊了一嗓子。
「測試開始……誰能通過那條線,誰就算通過測試!」
石人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因為都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