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哪裡鑽出來的一幫人二話不說就要收繳自己的東西……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踢場子」?
張峰也覺得這些人是來踢場子的……既然是來找茬的,就不能客氣。
胖子當機立斷,他後退一步穩如泰山護住攤位,一聲大喝氣貫長虹振聾發聵,「你們誰敢動一下試試?」
小嘍囉們被張峰的氣勢鎮住了,一大幫人面對這堵肉牆躊躇不前。
「你們是什麼人?演武場乃學生會旗下管理單位。」張峰問,「豈容你們在此撒野?」
田物站在他的身後,低著頭戴著斗笠,目光細細掃過圍觀的人群,微微一愣,圍觀者中分明有不少學生會的青衣部員,他們抱著雙臂微笑著看熱鬧,卻沒有要上來主持公道的意思。
龍江商會的人一聽張峰口中吐出「學生會」,齊齊一怔面面相覷,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張峰也注意到圍觀人群中夾雜著學生會部員,心裡暗道不妙。
圍觀者大多搖頭嘆氣這廝自作孽不可活。
「哎呀哎呀哎呀……」領頭人上前拱拱手嘿嘿笑,「未做自我介紹,這是在下怠慢了,萬望兄台諒解……鄙人龍江商會副會長楊春響,家兄學生會資源部部長楊春雷。」
這簍子捅大了……蕭凜心裡咯噔一下,這豈止是私交甚好?這根本就已經是同根同族嘛。
張峰也猶豫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龍江商會顯然長期盤踞在此,上下關係早已打通,如今用學生會的名頭根本壓不住這些惡霸。
「來人……把他們的東西給我繳了,回去上交學生會充公!」楊春響大手一揮。
「慢——」人群外一聲長喝打斷他們,來人身法迅疾如飛鴻掠影,在眾人肩上輕輕一點,翻身落在楊春響身前。
一套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來人飄然落地髮絲未亂,激起一片驚嘆。
青年身材瘦高一身華服,面白無須臉帶微笑,看起來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但他落地轉身便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無比,楊春響愣在原地,右臉上一張通紅的掌印慢慢浮現。
這一巴掌把在場所有人都打傻了。
蕭凜瞠目結舌,心說這來的是何許人也……好個路見不平巴掌相助的英雄好漢,這一巴掌簡直打出了億萬萬社會底層苦難勞動人民的心聲,打出了堅定不移走社會主義道路堅決反帝反封建的綱領啊啊啊啊……
「會……會長?」楊春響捂著臉愣愣問。
「誰讓你來的?怎麼能這樣對待同學?簡直荒唐!」青年厲聲斥責,一幫人低著頭挨訓默默無言。
青年冷哼一聲,轉身拱手躬身行禮,「在下龍江商會會長畢鑫建,春響年輕不懂事給諸位添了麻煩,我在這裡為他向諸位道歉了。」
「好說好說……」蕭凜撓撓頭正要上前,田物不動聲色地伸手拉住了他。
「讓張峰出面處理,班長你坐鎮後方就好。」田物低聲說。
「足下就是商會會長?」張峰皺眉,「此事還請會長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你們還想怎樣?」楊春響大怒,「會長已經道過歉了!」
「誒……」畢鑫建抬起右手,搖了搖頭,「此事確是我對部下管教不嚴約束不力,作為賠償……鄙人誠摯地邀請你們加入龍江商會,如何?」
「什麼?」三人都愣住了。
「加入你們龍江商會……」張峰問,「有什麼好處?」
「諸位今日也看到了……」畢鑫建微笑,指指四周,「演武場內魚龍混雜,心懷不軌者比比皆是,各方勢力混雜侵軋……我們龍江商會雖談不上什麼強大,但背倚學生會,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們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那又如何?」張峰越聽越不對勁。
「加入我們,我們保證從此以後再不會有人來煩擾諸位做生意。」畢鑫建說,「從此這塊地就是你們的,諸位安心做生意,誰來都搶不走……如何?」
「想必不是免費的午餐吧?」張峰問。
「兄台是明白人……我們商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麼多會員生活修煉耗費也是頗有耗費。」畢鑫建笑,「為了維持商會運轉,我們收些淺薄利息也是無奈之舉,還望兄台諒解。」
「理解理解。」張峰也笑,「人都要吃飯的嘛……不知道這淺薄利息是多少啊?」
畢鑫建緩緩伸出右手張開五指,「不多,五五分。」
「五五分?」張峰一愣,緩緩收斂笑容。
「兄台大可以在這裡打聽打聽,我畢鑫建的信譽還是靠得住的。」畢鑫建拍拍胸口,「這裡這麼多人都是這個分法,我龍江商會向來一視同仁,絕不會厚此薄彼。」
「哎呀……畢會長啊……」胖子拉下臉,「這不是我不理解你,可我們這邊也有三張嘴呢,如果五五分賬,我們可就得喝西北風去了。」
「這點兄台大可放心。」畢鑫建信誓旦旦,「只要你們加入我龍江商會,我作為會長,自然不會虧待自家兄弟。」
「多謝畢會長好意,胖子我恐怕只能心領了。」張峰拱拱手。
「哦?」畢鑫建緩緩眯起雙眼,「這麼說兄台是不同意了?」
「好走不送。」張峰雙眼望天下逐客令。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多叨擾。」畢鑫建點點頭,「若日後兄台有什麼麻煩,可就莫怪我龍江商會不出手相助了。」
「我們生意人自力更生。」張峰說,「不便仰仗他人,還請見諒。」
畢鑫建深深看了張峰一眼,轉身而去。
「我們走!」
蕭凜長出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張峰在,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在此之前蕭凜從來不知道做生意也有這麼多麻煩事。
張峰沉著臉回來。
「這龍江商會好大的口氣。」胖子哼哼,「開口就是五五分,分明就是敲詐嘛。」
蕭凜有些擔憂,「但你就這麼拒絕了他們……他們以後會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肯定會。」張峰點頭,「這正副會長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還不惜用上苦肉計……看來那楊春響臉上的巴掌是白挨了。」
「如果他們再來怎麼辦?」蕭凜問。
「讓他們有來無回。」田物正了正頭上的斗笠,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插話,只是站在蕭凜身邊觀察那些人……在他看來,這所謂的龍江商會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敵得過他的一隻手。
「對……」張峰表示贊同,「他們要是再敢來,就一個字!」
「什麼字?」
「揍!」
青瓷茶碗摔得粉碎,茶水潑了一地。
「混賬!」在人前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龍江商會會長大人此時暴跳如雷,他一把揪起身邊侍者的衣領,面孔扭曲。
「你說他們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畢鑫建咬牙切齒,「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氣揚?」
「是是是是是……」侍者臉都嚇青了。
畢鑫建冷哼一聲推開侍者,轉身怒罵低著頭站在台下的人,「廢物……一幫廢物!我要你們何用?」
眾人唯唯諾諾。
楊春響默然站在一旁,右臉頰上貼著膏藥。
「怎麼樣……還疼麼?」畢鑫建語氣放緩,問。
「多謝會長關心,已無大礙。」楊春響搖搖頭。
「是我不好,下重了手……兄弟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會長說的哪裡話,都是為了商會。」
畢鑫建坐下嘆了口氣,「膽敢與我們龍江商會作對,不知死活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對商會的發展前景不利啊……」
「如今其餘幾家商會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開始侵吞蠶食我們的地盤……如果不是有學生會和萬大哥在,他們恐怕早已公然向我們發起挑戰。」楊春響坐下,遣退眾人,「遼瀋商會前不久發來信函邀請我們三家合力舉辦丹會,這已是隱隱把自己當成了行業龍頭。」
畢鑫建沉默半晌幽幽嘆氣,「遼瀋商會日益壯大,長林商會虎視眈眈,他們兩家的心思昭然若揭,我龍江內憂外患,情況堪憂啊……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蹦出來幾隻蒼蠅擾人心神。」
「他們多半是新生,不知道我們龍江商會的名號。」楊春響冷笑,「會長不妨殺雞儆猴。」
畢鑫建緩緩抬起頭,「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