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
白乙偏頭,看了沈煜和安倍音彌兩秒,面無表情地說:「沒死!」
沈煜立刻眼睛放光,只是還沒等他那顆堵在嗓子眼裡的心落回胸膛,就聽到白乙又說了一句讓他心驚肉跳的話,「但你們現在也不是活人,只是魂魄而已,而且還是殘缺不全的魂魄,只有三魂,缺七魄。」
沈煜頓覺喉頭湧上一陣腥甜,眼冒白光,捂著胸口,一臉悽惶之色,喃喃低語道:「那還不是死了……哎,等等,不對,那我們另外七魄在哪裡?」
白乙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副朱漆棺材看,眉頭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安倍音彌見沈煜一副糾結要死的樣子,想了想,說:「我想,我們另外的七魄還在陽世。」
沈煜不放心,又轉頭,眼巴巴地看向白乙,見他沒有否定,才稍微安下心,片刻後,他突然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憤憤開口道:「奶奶的,到底是哪個混蛋把我們弄得魂魄分離的?若是讓我知道,一定要鞭屍他祖宗八代,做鬼也不放過他!唉喲,氣死小爺了,肝疼,肺也疼……」
&我乾的!」
一道語氣古怪的聲音突然響起,沈煜心頭一跳,抬眼看去,立刻氣腫了臉,怨氣衝天的叫道:「安倍吉昌,你這樣害我們,是什麼居心?」
安倍音彌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安倍吉昌,雖然也生氣,但更多的是疑惑,他撐著胳膊,坐起來,問:「吉昌前輩,你為什麼……」
活未說完,就被安倍吉昌給揮手打斷了,他掏出蝙蝠扇,敲著手心,一本正經地說:「昨晚,我夜觀天象,給你們卜了一卦,大凶。」
說著,安倍吉昌停頓了一下,眼睛似有若無的瞄了一眼白乙,又繼續道:「大凶之兆的破解放方法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方能逢凶化吉,當然,最重要的是還得有貴人相助,所以……」
&以你就讓我們魂魄分離,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沈煜等著眼睛,語氣不佳的接口。
安倍吉昌毫無愧疚之色,一臉自得得誇了沈煜一句「聰明」,氣得沈煜差點血濺三尺,當場魂飛魄散。
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安倍音彌倒是聽出了安倍吉昌的話外話,此刻石室中,所謂貴人,除了白乙,舍他其誰?吉昌前輩還真的是算盡了機關。
沈煜有些頭疼,晃了晃腿,爬起來,環顧了一圈,問道:「遠之,這裡是什麼地方?」
李遠之正看著白乙愣神,聽到沈煜的問題,他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嘴唇,才開口回答,說:「這裡是青州城,沈府,就是前世沈陌住的地方。」
&州城?!」沈煜轉著眼珠子,盯著腳邊的棺材,眼角的餘光剛好落在不遠處的黑色牌位上,脊背一寒,臉色難看地嘟囔,說:「你住的地方?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地方倒像是一座墳墓?」
李遠之莫名有些尷尬,捏著手指,說:「你說的也沒錯,現在這裡的確是一座墳墓,他們說沈陌用青州城給白乙做了陪葬。」
「……」沈煜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眼神複雜的在白乙和李遠之之間來迴轉了一圈,又問道:「遠之,你說的『他們』是誰?這裡除了我們,難道還有其他人?」
李遠之點頭,把手上的華章遞給安倍音彌,說:「門外有隻狐狸精,玉藻前,另外上邪、羅琅、焉拓老頭和孤樺都來了,還有跟著你們的白慕川,既然你們到了這裡,他大概遲早會找過來。」
&操,狼窩啊!」沈煜囧著一張臉,轉頭,挑眉,對著悠閒自在的安倍吉昌,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安倍吉昌笑眯眯的扇著扇子,又來了一句噎死人不償命的話,「聰明!」
&我們現在要幹什麼?」沈煜無力的耷拉下眼皮,手掌在玄塵頭上摸了兩下,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他煩躁的心裡安定了不少。
李遠之看向沉默不語的白乙,遲疑地開口,說:「我們得先出去才行。」
一直躺屍的褚澤突然出聲,舌頭僵硬地叫了起來:「啊……本龍……不行了,快快,我要人工呼吸……」
「……」李遠之面色一囧,偏頭,就見褚澤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忙彎腰,翻過褚澤的肚皮按了按,猜測他和華章一樣,應該是妖力暫時被壓制了,加上之前和白慕川鬥毆,導致疲勞過度,所以才會暈過去。
想了想,李遠之便讓安倍音彌把褚澤和華章裹在了一起,轉頭,見地上的棺材不知何時已經被移到了牆角,濕漉的地面完好無損,沈煜原地轉了兩圈,又跺腳,完全看不出棺材是如何從地底冒上來的。
最糟糕的是,李遠之發現,石室的門已經和牆壁完美的融為一體,連門縫都沒有留下,仿佛這間石室從來就沒有門。
東西兩側牆壁上的壁燈忽上忽下的跳動著,時而發出一聲輕微的嗶啵聲,挑動著眾人已經脆弱的神經,沈煜突然呼吸急促起來,煩躁的問道:「怎麼辦?到底要怎麼才能出去?」
其他人聞言,俱是把目光轉向了白乙,白乙抬頭,視線落在李遠之沒有血色的臉上,目光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安倍音彌愣了一下,脫口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白乙哼了一聲,垂眸冷笑,反問:「我為什麼要知道?」
說完,白乙抬頭,看向李遠之,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問:「你也覺得我應該知道嗎?」
李遠之被白乙笑得一陣頭暈,外加心虛氣短,他咕咚咽了一口吐沫,被嗆到,捂著嘴,咳得彎下了腰。
白乙走到李遠之的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又問了一遍,李遠之腦袋充血,眼角泛紅,恨不得跪下,忙搖頭,想了想,他嘆息了一聲,說:「除了我,大概沒人知道怎麼出去,但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出去。」
沈煜聽了這繞口令似的回答,直覺眼前一陣發黑,李遠之這話的意思是,除了沈陌,沒人知道怎麼出去……還有比這更糟心的答案嗎?
李遠之心情苦悶,凝著眉頭在石室里看了一圈,現在,整個石室里,除了人、鬼、妖之外,便只剩下那副朱漆棺材,還有白乙的牌位。
而那副棺材……是把沈煜他們從地底帶出來的……李遠之突然心頭一動,暗想,這棺材既然能上來,是不是也能下去?
若能下去,按照沈煜之前所說,那他們便可下地府,然後從地府回到陽世,只是怎麼讓這棺材沉到地下,卻是個問題。
李遠之走到棺材邊蹲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手指剛碰到棺材的邊沿,便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拉了進去。
不等他驚呼出聲,就看到白乙飛身撲了過來,接著聽到安倍吉昌驚叫了一聲,「不好,棺材要蓋上了。」
沈煜抓著已經蓋了一半的棺材蓋,臉都紫了,氣喘吁吁的吼道:「怎麼辦?遠之,你和白乙快出來啊……」
李遠之頭昏眼花,身上壓著白乙,胸口像是被打斷肋骨,疼得他額頭冷汗直冒,他伸手推了推白乙,讓他出去,白乙搖頭,說:「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怎麼出不去?這話什麼意思,棺材蓋還沒有蓋上呢……
白乙見李遠之瞪他,搖頭,突然笑了一下,說:「我說的出不去,就是出不去的意思。」
李遠之更加頭暈,最糟糕的是他感覺到石室突然晃動了起來,就像剛才沈煜他們要從地下出來的一樣。他心跳越跳越快,像面被擂動的鼓,眼看沈煜他們快要支撐不住,李遠之突然靈光一閃,忙叫道:「你們進來,快,全都到棺材裡,不要問我為什麼,進來!」
沈煜和安倍音彌聞言,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等他們猶豫,就被身後的安倍吉昌一人一巴掌給拍進了棺材,接著他拖著玄塵和裹成殭屍褚澤華章也跳進了棺材。
&的一聲,李遠之便看到棺材蓋罩了過來,接著便是眼前一黑,一米寬的棺材裡擠著一人五鬼兩妖,李遠之墊在最下面,最悲劇,肝肺都扭曲了。
很快,地面劇烈晃動了一下,眾人便感到棺材開始下沉,那感覺就像乘電梯,明顯失重。
石室在棺材徹底沉入地下之後,恢復了平靜,四周牆壁的血色金剛經也跟著消失不見了,而之前消失的桌案重新出現在石室里,桌案中央放著白乙那塊黑色的牌位。
一陣讓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石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是之前消失不見的上邪和羅琅,後面跟著玉藻前和孤樺。
&他們人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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