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過完一年,地府已經經歷了三十多輪的十二生肖年的輪換。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而今天,是蛇年。
這是一條正確的規則,應該回答蛇年。
所以紀林蘇言辭鑿鑿的愉快回答:「今年是龍年!」
黑白無常彼此對視一眼。
「龍年?桀桀桀,你是惡意混入地府的陽人。現在我們要立馬將你驅逐出地府!」
一路走來,紀林蘇身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鬼氣,成功打入敵人內部。
但偶爾泄露的一絲氣息,還是讓黑白無常尋到了端倪。
現在他們要將他打回人間,無異是斷了紀林蘇的生路。
人間沒有離開的通關甬道。
紀林蘇雙手抱拳,為自己連連叫冤:
「清湯大老爺,冤枉啊,我不是小陽人,我真的是陰人。我說龍年,是因為我們都是龍的傳人,龍的傳人過的年,那不是每一年都算龍年嘛!我是這個意思!」
黑白無常:「……」
雖然但是,聽起來好像還挺有道理,還挺中聽的?
不錯,他們都是龍的傳人,不論是陽間還是陰間,龍的傳人過的年,那就是龍年!
黑白無常熱血沸騰。
「你小子,小別致有點東西,思想覺悟還挺高。」
他們讚賞的看了紀林蘇一眼,一左一右讓開道,為紀林蘇放行。
紀林蘇謙遜一笑,低調低調,區區龍的傳人,也就拳打泡菜腳踢櫻花罷了。
沒有了黑白無常的阻撓,紀林蘇很快就穿越鬼海,來到橋頭。
如他所想,橋頭支著一個攤子,大鍋里裝滿清湯寡水的湯,一個穿著布衣的老婆婆,正在給排隊的鬼盛湯。
鍋看起來並不大,就像鐵鍋燉大鵝用的鍋一樣,一眼可知深淺。
但奇怪的是,不論老婆婆舀了多少碗湯出來,湯看起來還是那麼多,水位線沒有下降分毫。
湯鍋前的褐色小木碗,看似只有一摞,可不論鬼怎麼拿,依舊是那麼多。
孟婆一邊分湯,一面絮絮叨叨:「喝了我孟婆熬的湯,過了奈何橋,忘卻世間煩憂,徹底放下過去,你們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並不是所有鬼魂都選擇排隊,喝湯後走過奈何橋。
一些懷有執念的鬼,在橋上奔跑著,企圖尋到來時路,回到陽間。
奈何橋上無回頭路,他們一旦踏入陰間,除非黑白無常驅逐,再無法回到陽間。
想要投胎,必須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
若不想忘記過去,只能滯留在地府中。
或是跳入忘川河中,接受萬鬼噬心之痛的苦楚,長達百年。
百年後,若是能從忘川河中出來,則能帶有前世記憶轉世。
可大部分跳入忘川河的鬼,往往都撐不到那麼久。
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們漸漸忘記了過去,也忘記了自己,徹底淪為忘川河中惡鬼一員,永生永世無法渡河,永困其中。
河水被鮮血染紅,赤紅一片。
鋪天蓋地的紅色中,冒出無數腦袋,面容猙獰,他們嘶吼著,掙扎著,卻無法逃脫桎梏漩渦。
萬鬼嚎叫,場面觸目驚心。
被困在忘川河裡的眾鬼,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部分鬼魂不敢輕易試探,也再無留戀,都老老實實接過孟婆湯,喝完湯下橋投胎。
不入輪迴也未曾跳入忘川河的鬼魂,只能在橋上和地府中日復一日的遊蕩,永久滯留。
紀林蘇跟在一隻鬼後面排隊,走近了才發現,路分兩條,一條喝湯投胎,一條進入地府。
他排錯了隊。
孟婆將湯遞給紀林蘇,「喝。」
紀林蘇推開了湯,笑眯眯道:「人美心善的孟婆,行個方便唄?我只想進地府溜達一圈,不想喝湯。」
孟婆聞言,懶懶一掀眼皮,正眼看了紀林蘇一眼。
這一看,她頓了頓,眉梢微挑。
她嗅到了紀林蘇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想要過橋,必須喝下孟婆湯忘記過去,要麼就是排另一條隊。
一旦選定隊伍,不可更改。
但這小子說話好聽,孟婆決定給他第三條路。
「如果你答對我接下來提的問題,我就放你過去,如果你答錯了,那你就跳進忘川河。」
說完,沒等紀林蘇拒絕,孟婆就陰惻惻的笑道:
「你猜猜看,我是否會放你過奈何橋?」
這看似是一個概率各半的問題,只能靠隨機瞎矇,實際不然。
這個問題有且只有一個答案。
紀林蘇微笑,「你不會放我過橋。」
孟婆咧嘴一笑,正要高興的說紀林蘇說對了,她的確不會放他過橋,但很快就發現其中的矛盾之處。
她不會放紀林蘇過橋,那就是他說對了,回答正確,她該放他過橋。
如果她本要放他過橋,那麼一切問題都沒了意義。
她的話語和結果相矛盾,陷入兩難,永遠無法履行自己的諾言。
紀林蘇仍然含笑注視著她,目光和善而包容,仿佛她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孟婆扯了扯嘴角,「就算你答對了又如何,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你聽過什麼叫鬼話連篇嗎?」
【守則十:陽間人說話真假參半,陰間鬼只會說謊話。】
他們說的都是謊言。
這個諾言一開始就不成立。
哪怕答對,孟婆也不會履行承諾,放紀林蘇過橋。
紀林蘇早有準備。
對付謊話連篇的鬼,他需要化主動為被動。
「我不服,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判斷出我是否在說謊,猜對了我就心甘情願任你處置。」
孟婆正想不屑回絕,她為什麼要和紀林蘇玩猜謎遊戲,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但紀林蘇下一秒就使用了激將法,「不會吧不會吧,你可是堂堂孟婆,不會怕了我吧?一個簡簡單單問題,你不會回答不上來,承認自己的愚蠢吧?」
孟婆勃然大怒,「老娘活了無數年,地上地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你家樓下那隻狗生了幾隻小狗崽子,我都知道!」
她氣呼呼的,「你說,放馬過來!」
紀林蘇:「我撒謊我正在說謊,那麼我究竟有沒有在說謊?」
孟婆愣住了,她絞盡腦汁,都無法想到答案。
這是一個有趣的說謊者悖論。
一個人說他正在說謊。
如果他確實在說謊,那麼他說就是真的。
但如果他說的就是真的,那麼他就是在說謊。
如果他不在說謊,那麼說的話就為假,但是如果不在說謊,則他說的話就是真的。
自相矛盾的悖論,無法給出判定,陷入兩難。
這是紀林蘇的回敬。
孟婆和紀林蘇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最後氣哼哼的給他讓道。
孟婆:玩唄,誰能玩過你啊,老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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