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忽然掉下一件什麼東西,砸在升子頭上。升子一驚,方寸大亂,向後仰倒,在地上拼命掙扎。韓耕抓住扶手,一個縱躍翻上來,抓住衝鋒鎗對準升子,喝道:「別動!」
升子真的一動也不動了。韓耕心裡隱隱有些吃驚,走過去用鞋緩緩地碰開那東西。只見升子臉色紫青可怖,肌肉燒得翻了過來,像是一隻變種的異形。
寒耕又看到了救他命的東西,那是一本《哈利波特》。書頁上一灘綠色,冒著氣泡,還有瓶子的碎片,看上去是工業強酸與毒性很大的化學藥品的混合物。
韓耕第一次感到如此迷惑,頭頂的樓梯上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冷笑。韓耕心念大動,向樓上跑去。
韓耕對細毛說:「陳卓,你和陳局分開多久了?」
「五年了吧。五年前他跟我媽離了婚,又覺得當警察不該有拖累,我媽也想要我和姐姐,所以法院把我們判給我媽。三年前我媽動脈硬化去世,他每月寄給我們撫養費,偶爾也去看看姐姐,可他不喜歡我。」
「你喜不喜歡他呢?」
「怎麼說……我們關係很特殊,說句不該說的話,」細毛頓了一會兒,「可以這麼講,我和他除了血緣關係以外,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感情了。」
韓耕滿面憂色,認為這樣一來細毛很可能沒多少積極性,信心上先低人一頭。
任放卻很高興:「這樣就好,在扳倒金天闖之前,請你保持這種想法。」
細毛一愣:「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公安局長,全市找不出一個證人可以揭露他想抓的壞蛋。可他把自己的兒子推上法庭,坐上證人的位置,這合理嗎?」
兩個人都「哦」一聲,韓耕說:「我還沒想到這一層。金天闖當然知道陳局跟細毛的關係,定會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
「反過來講,金巧作為金天闖的女兒,也有一定的特殊性。要麼有極大的說服力,要麼對我們大大不利。所以最有力的證人還是宿潤,但她出庭的可能性幾乎是最渺茫的。」
「什麼,金巧?」細毛瞪大了眼,「她是……金天闖的女兒?」
韓耕大喜:「你認識金巧?」
「是初中同學。中考後她出國了,聽說好像是加拿大。我只知道她爸爸是大老闆,沒去想竟然是金天闖……」
韓耕說:「細毛,你有辦法跟金天闖聯繫嗎?」
細毛想了想:「應該可以吧。金天闖見過我,可他對我的能力並不在意,只在乎我作為公安局長兒子的身份,所以我的聲音應該不會被他記住。我給金巧打個電話,這就有可能騙過金天闖,讓他以為只是以前的同學好友打來敘舊的。」
「只是金天闖不允許金巧離開金輪公司的大樓。而且假期馬上要結束了,金巧在這幾天就會被送回加拿大。」
細毛拿起韓耕的電話,任放遞給他金巧的手機號。鈕的手指在按紐上顫了顫,用力地摁下去。
金巧正呆滯地盯著電視裡飛來飛去的劍客,手機忽然響起來。身旁兩個大漢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接過電話,粗聲問:「找誰?」
「我找金巧同學,她在嗎?」
「你是誰?」
「我是她初中同學陳卓,你把我的名字告訴她她自然知道。我們今天下午有個聚會,請她來參加。」
保鏢懷疑地說:「你呆會兒。」說罷把聽筒捂住,問金巧,「大小姐,你在這兒還認識個叫陳卓的嗎?」
「陳卓?」金巧一聽,說,「對,是初中的同學。他怎麼啦?」
那保鏢放了心:「他找你下午去聚會。」
「太好了!」金巧快樂裝得有些過火。
「不過這得請示金總。」保鏢轉頭要出門。
門忽然開了,常征順手一巴掌,把他掀到沙發上,怒喝道:「你膽子不小,這事你做得了主嗎?給我看好她,寸步不離!」
金巧氣得一甩手,坐到沙發上。
「大小姐,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為了你的安全。」常征淡淡地說,「你可別見怪。」
「我的人身自由都被強制了,你們還懂不懂法律?」金巧大聲說,「我不管,我要走!你們誰攔著我,我就死在這兒!」
這話若是一周前說常征定然不信,可喬姿的自殺對他的觸動不小,所以不由得暗暗心驚,忙說:「大小姐,我看這樣好了。我們用專車送你去,再帶五個保鏢,就五個。而且不帶武器,離得遠遠的,不妨礙你。」
「我是去參加同學聚會,又不是去打仗!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辦法。」常征直言不諱地說,「我們不能讓你和那些想害你父親的人有任何接觸。他們太多了,遍布城市各個角落。要是不加強防範,只怕真的不妥。」
細毛全神貫注地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回頭說:「又吵起來了,我看這樣下去可不妙。」
常征拿起電話問道:「喂,你到底是誰?」
細毛跟常征來往甚密,不敢接口,韓耕見這條路毫無指望,只得接過電話冷冷地說:「是我,常總。」
常征驚,問:「韓耕,你在哪兒?」
「常征,金天闖已經山窮水盡了,你們沒幾天猖狂日子了。」
常征冷笑說:「你有這個本事?」
韓耕同樣一笑,像是面對面地:「我本來要提醒你明天給金天闖請個好律師,可後來想到金天闖本人口才相當厲害,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什麼意思?」常征臉如死灰,「細毛在你們手裡了嗎?」
「是,他正在寫有關你們的長篇報告文學,準備明天拿到法*去讀。」
「升子呢,升子死了?」
「升子升天了。」韓耕與任放陰鷙異常的目光相遇,接著說,「說到這兒,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小心,你們無意間犯下的罪孽,等於給自己埋了顆定時炸彈。我個人是非常希望你們受到法律制裁的,所以千萬要活到明天早晨。我們法*見。」
常征聽得一頭霧水,久久沒有放下電話。
金天闖走到垂手站立的部下面前來回踱著步,忽然停住,說:「我還有最後一筆生意,金額很大,大約一億美金。地點是十四中,今天放假不會有人。這也是宿力的最後一筆生意,做完後,把他抹了。」
常征剛受到韓耕莫名奇妙的恐嚇,不禁憂心忡忡地說:「這次金額這麼大,會不會有詐?」
「有沒有詐,得看咱們下多大的注。」金天闖把一串鑰匙遞給他,「把宿潤帶上。參加交易的人不要太多,以免引起宿力的疑心,而且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避開警察視線。但是在兩百米外,安排二十個槍手,準備抹了宿力。宿潤是我們最後的王牌,留到最後再殺。同時也算除掉了可以指控我的證人。事成之後,我馬上登機去加拿大。你們每人拿三百萬,都離開濱都,最好離開這個省,越遠越好。」
「金總,咱們真的氣數已盡了嗎?」黃狗害怕地問,「再沒別的法子了嗎?譚市長那邊……」
金天闖的手在桌角用力地捏著:「我也沒想到,能被韓耕這班小子逼到這個地步。看來這次真的是個大危機,誰也保不住我們,譚敬奇只怕顧自己還來不及呢。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了。準備好貨,當場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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